“小姐不是收了很多赏赐嘛,你也知道现在我要和景王爷去南疆,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知道。我不放心那些金银财宝,想让你回去给我看着。”
“可是那就只剩小姐一个人了,小桃不放心。”
掩下心里的失落:“没事的,到了南疆自然就有人照顾我了,就是在路上不是还有那么多侍卫么,还是那些金银财宝让我不放心。”我故意神色黯然。
“小姐你别担心,我回去就是了。”小桃答应了。
我把他们送到走廊的门口,看着张蒙带着小桃飞身上马,一溜烟地飞奔出大门,转眼间就看不到人影了。
现在就剩我一个人了。在这个世界上我本来就只是一个人,家人不是我的家人,朋友也不是我的朋友,以为靠得住的人其实靠不住……只有这么一个处了两天的小丫头算是贴心的,现在又不得不送她走。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以后不管是疲于奔命还是浪迹天涯,我都是茫然四顾,举目无亲。
唉!忍不住一声叹息。
午饭果然是让人摆到房间来的。
把桌子搬到云景的床边,云景仍然靠在床上,木键站在旁边。
我刚要在云景的对面落座,清风赶紧把我的座位摆在云景旁边:“如月姑娘,小的有事相求。”
疑惑地看了看清风,又看了看同样疑惑的云景,再一起把眼神转向清风:“什么事?”
清风不好意思地看了云景一眼:“主子现在用膳不方便,我们两个又笨手笨脚的,想让如月姑娘替我们照顾主子用膳。”
我知道云景的外伤不重,肯定不是断胳膊断腿。对于这个时代的将士来说,这样的外伤其实都是小伤,如果战事紧迫可能连休息都不会有,也可能根本得不到治疗。他不会这么娇气的。
就算云景这么虚弱,肯定还受了严重的内伤,也不至于连饭都不能亲自吃了。
那么他们什么意思,给我们单独相处的机会?给我们制造暧昧的空间?给我们培养感情的契机?这是云景的意思,还是两个家伙自作主张?
看云景的样子,恐怕也是乐意得很。不过,我早就确定,我们两个注定是两条平行线,就算曾经惺惺相惜,也只能遥遥相望,永远都不可能相交。
也罢,反正他这伤也用我照顾不了几天,反正我也要走了。以后的我们也许根本就再也无缘相见,也许再见也是陌路,还有什么好介意的呢?
“没问题。”我痛快地答应了。
木键还是没什么表情,清风则笑得好像偷了油吃的耗子。
先盛了半碗汤,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再取了汤匙放在碗里。云景用左手拿起汤匙,舀了半勺汤。然后又颤颤巍巍地把汤匙挪到嘴边,刚张开嘴巴,手一抖,一大半的汤都洒了出来,只有几滴进了他的嘴。
我坐到靠着云景床边的座位上,从他手里拿过汤匙,端起汤碗,舀了一勺汤,送到他嘴边:“来,张嘴。”
云景默不做声地任我拿走汤匙,一怔之后马上配合着张大了嘴,眼里溢出了笑。又夸张地吞咽一下,笑了:“真好喝。”
“嗯,闻着味道就很好,你这里的厨子水平还不错。”
我已经在走廊里发现了一个门口挂着“茅房”的牌子。
在这个时代能把茅房修在走廊里面的,绝不是一般人家。这房子也绝不是用于一般的用处,因为这样才可以不用出门,可以不被外面的人发现。
我直觉这里本来就是云景的一个据点。狡兔三窟,这一点也不稀奇。
看着清风和木键两双瞪大的眼和张大得足以塞进一个鸭蛋的嘴:“你们两个,不吃饭发什么呆?”
“哦,吃饭,吃饭。”他们赶紧埋头吃饭,恨不得把脸都埋到碗里了。至于吗,不就喂个饭,有这么“少儿不宜”么?
对着他们手足无措的表情露出微笑:“怎么,是不是没见过有人这么照顾病人的?”对于在战场上征战的人来说,受伤和死亡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恐怕也没有人有机会受这样的照顾。
看他们两个明显给出“这个真没见过”的表情,继续开导他们,“面对病人的时候我就是大夫,在大夫眼里,病人是不分尊卑,也不分男女的。”
云景的眼神有一丝黯淡,清风和木键则似懂非懂地看看云景,再看看我。
我现在只要他们理解,我这么照顾云景只是因为我把他看成需要照顾的病人,而不是其他,所以我们之间没有暧昧。
我更希望云景能够明白这一点。能看出云景眼中的情愫,我不想他误会什么。毕竟很快我就要走了,希望可以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说到大夫,我总是觉得很奇怪,你医术还可以理解,但是你怎么会有治疗和照顾病人的经验?”
云景很快就掩去了眼中的情绪,转变了话题。想必很早就觉得奇怪了吧,现在刚好找到机会问而已。
“我和你说过的那个教我医术的师傅,有时候出去给人医病也带着我,我就慢慢地学会了这些。”
“你的爱好还真和其他人不一样。”云景的眼里有着赞赏。
“呵呵,”我不好意思地直言,“其实,我最感兴趣的就是医术了,师傅说,我医术的造诣比琴棋书画都要好得多。”
这个恐怕云景早就知道了,看了我画的那么“漂亮”的画之后,也许他早就疑惑了,为什么学了很多年琴棋书画的如月根本不会琴棋书画。
“那现在有没有后悔?毕竟才子佳人才是很多人的追求。”云景和我开玩笑。
我摇摇头:“现在这样也不错,满世界都是才子佳人,吟诗作赋的人多了去,还是救死扶伤更有意义。”
“给我吃块排骨。”咽下一口饭,云景指着清风面前的糖醋排骨要求着。
清风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吃饭,我只好亲自提醒他:“清风,你们主子要吃排骨。”
“哦,给。”挟了倒是挟了,给放在云景的碗里了,然后自己继续吃饭。
我只好再挟起来喂给云景。
云景用他那幽深的眼神看着我,笑笑的表情明显就写着“心满意足”四个大字。
我的心里一阵乱跳,装作不在意地转头去给他挟菜,掩饰着自己的心慌意乱。我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抵挡他深情的注视了。
清风和木键后来就锻炼得对云景的要求视而不见了,反正不管云景要吃什么要做什么,都有我动手,他们乐得清闲。
再次愤愤:他是你们的主子又不是我的,就这么放心把他交给我?
不过现在我和云景已经配合很默契了,很多时候不需要语言,已经可以用眼神和动作交流了。
比如,我把汤匙伸向某个菜盘,同时眼睛看着他,意思就是:“这个要不要吃?”
他点头就是“吃”,摇头加皱眉就是“不吃”。
如果他点头了我也不给他挟,意思就是“这个你不能吃,”;如果他摇头了我仍然给他挟,意思就是“这个对你伤口有好处,你必须得吃”。这个时候他就只能装出委屈的样子,苦笑,并且很配合地吃,或者不吃。
那么我干脆直接给他吃不就得了,干嘛要多此一举?皆因为考虑到云景习惯了当指挥者,给他选择的权利。
但是,选择权在他,决定权在我。
不可否认,其实我的心里也是有着心满意足的,好像可以这么照顾他也是一件开心的事。
要不是作为他棋子的阴影时不时跳出来掺合,我就不会这么纠结了。
吃过了饭,刚想和云景告别,就见他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