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浑身是血,衣衫破烂,脚步虚浮,眼看着就要因为站立不稳而摔倒在地了。
我们赶紧跃过去扶住他,游峰长臂一伸就把他打横抱起,再一个箭步就到了离得较近的我的房间。然后迅速把他放在床上,双掌抵在朱明的后背上,一脸严肃地开始给他输入内力。
此刻我才看清楚,朱明双目紧闭,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胸口还在汩汩地冒着鲜血。我拿了棉巾堵住伤口,却仍然止不住涌出的鲜血。
我心里黯然,看来他伤得很重。
朱明勉强睁开眼睛,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右手颤抖地伸向衣襟。看到他吃力的样子,我知道他是要掏什么,就俯身替他到衣襟里一摸,掏出一个油纸包。
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我把油纸包举在朱明眼前。
朱明却并没有要接过去的意思,只是用微闭的双眼看着我手中的油纸包,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笑,干裂苍白的唇微微蠕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解药……”
我顿时心弦大振:他就是为了我的解药伤成这样的?
手里捧着朱明舍命换回来的解药,我不由得哽咽起来:“谢谢你……”
游峰却铁青着脸声音温和:“别说话,我给你疗伤,你一定会好的。”然后双手继续运功。
朱明微微摇头,苍白的脸上开始有冷汗渗出,嘴里也开始冒出血沫,依然咧嘴微笑,声音虽然断断续续,却清晰了一些:“不用了大哥……我不行了……能做你的兄弟……我不后悔……下辈子……还做兄弟……”
然后头一歪,就倒在游峰的怀里,眼睛缓缓闭上,嘴角还噙着一抹笑。
游峰不顾朱明身上到处都是的血渍,紧紧地把他抱在怀里,把自己的俊脸贴在朱明苍白的脸上,身体微微颤抖,双眼紧闭,一言不发。
想到一个那么英姿勃发的年轻人,现在为了我无声无息地躺在这里,我就禁不住泪流满面。从来也不觉得自己的命比别人的更可贵,却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因为救我而送命。如果不是因为我,朱明就不会死,是我害了他,我觉得自己变成了人家的累赘。我甚至开始后悔,当初不应该答应让游峰帮我找解药。
透过朦胧的视线,我看到了从游峰眼里涌出的泪珠,一颗又一颗,都滴落在朱明的脸上,身上,那是游峰无言的伤心,和眷恋。
他一定也舍不得这些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却为了我而不得不舍弃他们,我能理解他的难过和痛苦,于是站在一边沉默不语。
游峰却很快就擦干眼泪站起来,又恢复了他一贯的镇定和淡然:“你把解药收好,我要先处理朱明的事。”
我点点头,不声不响地站在一边。
然后只听游峰发出一声轻轻的呼哨,片刻之后门外就走进来两个男人。他们年龄都不大,看着也是二十岁左右的样子,面色沉静,没有表情,我却从他们微红的眼眶中体会到了他们内心的痛苦。
游峰问他们:“其他人怎么样?”
其中一个脸色稍黑的低头回答:“虎子和二娃也……”后半句话没有说,我却明白又有两个人因为我而失去性命了,我觉得自己的心很疼很疼。
游峰紧闭双唇低下头,半晌又抬起头来,眼里泛着水光,声音仍然平静,轻声吩咐他们:“找人带回去在林中厚葬,立碑;让金心去顶替朱明。”
那两个人只回答了个“属下遵命”,看了我一眼就再也不说话,利落地抱拳行礼之后就抬着朱明出去了。
他们一定是在心里恨我的吧,都是我害得他们的兄弟丢了性命。我想着朱明的样子,难过地继续坐在床边抹眼泪。
游峰已经平静下来,找到工具清理掉地上的血迹,反过来劝我:“你也别难过了,他们希望用自己的命换我们都活得开心,我们不能让他们失望。”
游峰说得对,我抽泣着抹干眼泪:“他们真是你的好兄弟。”
游峰眼里闪过一丝不舍:“他们个个都是好样的,做什么也都是心甘情愿的。可是人死不能复生,所以我们要替他们好好活着。”
忍下又要涌上来的眼泪,我拿出油纸包着的解药。这是朱明用他的命换来的,拿在手里感觉沉甸甸的。
解药有两颗,我用手指把药丸捏起来放在眼前看了看,暗红色的药丸就像樱桃那么大,光滑圆润的表面闪着诱人的光泽。再闻闻,有一股麝香般的清香,没有其他异味。
虽然前世是学医的,不过现在名目繁多的毒药和解药我连听都没听说过,我的专业知识现在根本派不上用场,只能凭常识看个大概。
吃了它我的毒就解了,就可以健健康康地活着了。那些为了我而牺牲的人,朱明和他的兄弟们,这也是他们的愿望吧。
我刚要把药丸放进嘴里,游峰却伸手把药丸拿过去,先是放在眼前仔细地看了又看,再放到鼻子下面仔细地闻着。
我看到他的眼里闪过疑惑,拿远些看看,再闻闻,突然脸色一变,声音也严肃起来:
“这解药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