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钱多福也在皇后宫的凤榻上缓缓睁开眸子,映入眼帘的就是红艳艳的人影。
“醒了。”公孙奉云关切的捱着她额头探温,“还好烧退了。”
“嗯。”淡淡的应了一声,眼睛只是望着鸾凤宝账。
刚醒过来,脸色还是苍白的,公孙奉云吩咐候着的人,“叫御医,来,先把药喝了。”
“春屏呢。”
“没事了。”
轻阖眸子而又睁开,看着公孙奉云小心翼翼的把自己扶起,把药吹温了递到唇边。
唉,无声的在心里一叹,轻轻把他的手推开,有气无力的道:“先放着,我想见春屏。”
惊愕的看到钱多福眸子里的无奈,心里隐隐的不安,只好放下汤药,“好,你好好休息。”
虽经过几日的休眠,她还记得一些事,虽然当时被人控制了,不过深处潜意识还是独立的,“怎样。”
其实钱多福身体并没受多大的伤害,只是总觉得自己筋疲力尽了,在自己不属于自己的时候,公孙奉云来过两次,以他此次一举歼灭姬家和五王来看,是干的相当成功的,只是自己从中起了什么作用?
哎,本来救她不是难事的说,只不过以她为饵钓出了两只土鳖,等他搜集充分的证据宰了,怎么说心里还是堵得厉害。
“小姐,”钱多福唉声叹气的不知把自己的话听进了多少,“鉴于不知小姐把信息透露了多少……”
“只限于大庆的范围。”
“估计得知五王失败的那些人也会知难而退,就是不知是否会有人浑水摸鱼潜进来,春屏已经修书通知各地。”
钱多福等她退下后一直双眉紧皱,唤了夏荷过来,“我等不及了,你可知麒麟角。”
虽然中途的时候夏荷曾背叛过她,大概是认为自己不是真心帮她,所以倒向自称拥有神力的姬明静那边,看在习寅的面子上,只警告了她一番。
“奴婢曾听说是放在国库的,只是机关重重,不少人有去无回。”
在这一个月间钱多宝被遣外出,而钱多福并不打算召她回来,她苦苦寻找多年,为的不过是解了宝妹身上的剧毒,这件事连钱爸爸钱妈妈都不知道。
“娘娘与其冒险,不如开口恳求皇上,或许就成了。”
钱多福遭此大事,皇宫中守卫更是不敢再掉以轻心,与夏荷的对话并未刻意回避,寻找麒麟角的故事轻易的传到了公孙奉云耳中。自己有神功护体,所幸这几年没出什么大事,只要冲破了第九层身体便不碍事,只是自从到了第八层再无进境。
她要,便给了她罢。
看到麒麟角的时候诧异的钱多福呆得瞠目结舌,自己花尽心思搜的东西他竟双手奉上,自己可是连一个求字都没说出口。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拧眉的问着黄花。
“皇上说这东西反正用不着,送来给娘娘压惊。”黄花低眉顺眼。
略微思量一番,宫中不是也有人需要吗,那个大号病患呢。
看钱多福没说话,黄花静静的站着,这麒麟角世代相传,皇上的补偿也太重了。
没过一会儿,钱多福坦然的一笑,“皇上厚爱,本宫拒绝就真的太无耻了。”
速召习寅,把角给了他配合其它药研磨,钱多宝发病之日不远了,得抓紧时间。
月上中天,前段日子处理政务忙了些,忙中偷闲与钱多福在庭中摆上了宴席。
“干嘛这样看我。”每人斟上了酒,好笑的睨他。
“难得你会……”这段日子钱多福甚少走动,如今摆席邀他总觉得有说不出的怪异。
“算起来你我好久没坐下一起赏月了。”抬头望月,似有感慨。
“皇后是怪朕忽略了你?”端酒浅尝,不羁一笑,月光下活脱脱一谪仙,已不是朝堂上生杀予夺的皇帝。
从失神中回过头来,无奈一笑,朦胧的雾气氤氲双眸,看不清她的意绪,放佛凝视着公孙奉云,却又像迷失方向的茫然小孩,“怎么处置他们的。”
“斩草除根。”轻飘飘的不似绝情的话语荡在如今如诗如画的月色中,好像是极简单的一件事。
姬家一直以来隐有凌驾王权之上,公孙奉云自然不会留根。
他很少与自己提及朝中事,不知是不是因为她消息灵通一切尽知,所以懒得多此一举。
“现在局势渐稳,你也可以做个太平皇帝。”
倒酒的手一顿,散开的唇边自傲的一勾,“朕要的是天下太平。”
无奈的摇摇头,知他天下二意,“我一个女子为你做的有限,罢了,且看你这个逍遥皇帝日后如何施展。”向他致意一杯,仰头饮下,
“你今天怎么了?”心漏跳一拍,忙不迭的抱她坐在自己腿上,细细审视,但见她因喝过酒粉脸欲滴,水眸盈光,柔柔的靠在自己肩上,“你好奇怪,本宫又不是男人,帮不了你什么,又不能上阵杀敌,只好眼睁睁的看你跟别人打架啦。”
只觉她越说越奇怪,可又挑不出什么,“你无需做什么,只要乖乖的做朕的皇后就好。”
钱多福不语,伏在他怀里慢慢闭上黯然的眼睛。
初八那天,皇帝要郊外出猎,原本要拉着钱多福上撵的,“我不会骑又不会射,跑起来也费劲,与其坐在那里看你们跟动物捉迷藏,倒不如找姐妹们聚会。”钱多福终于出关参加活动,公孙奉云也不勉强了。
“春屏,我饿了,好紧张。”
春屏无语问天,钱多福那紧张中流露的兴奋,似乎特别期待做个落跑皇后。
“小姐,你忍忍吧,很快就可以跟习大夫他们会合了。”
坐在一旁的夏荷不停的拳头松了又紧,钱多福一直没忘记跟她的约定,可怜天下父母心。
找准了公孙奉云的两天一夜打猎,研究出逃跑路线,到了城外后寒飞锐一行人早等得不耐烦,赶紧换水路而行。
水波粼粼,舟船荡漾,钱多福仍兀自心跳不止,遥望京都方向,怅然的不知所以,这一决定或许是愚蠢的,但细数与公孙奉云的相处模式,两人感情并没那么深厚,又不是非要对方不可,一次新的旅程,她的世界又有了改变。
愿你安好吧。
“小心凉了。”寒飞锐一斜她漠然的脸色,分不出她在想什么。
“你一定认为不值得吧。”
“没什么值不值得,”叹了一口气,钱多福把钱府十之八九的财富贡献了上去,这样一来公孙奉云得到所得到的,便不会紧缠不放,“一切都会回来的。”
瞧他担忧的神色,不由笑出声来,“我拿得起放得下,况且我相信皇上不会白白浪费我的钱的。”
“皇后……”船舱中出来一人,正是东辰馨。
“我已不是皇后了,你可以叫我福儿也可以叫我小福子,就是不要叫我皇后了。”俏皮的眨眼,拉过东辰馨的手一同站在船头,他们都睡不着。
东辰馨竟也跟着来,虽意外但不惊讶。钱多福的手冷冰冰的,东辰馨暗运内力,她无意中到皇后宫察觉到对方的不对劲,险些就被春屏一掌劈倒,听到看到皇后行动惊人,皇后如此决心,自己脑袋一热也跟着逃跑,可是天大地大哪里才是自己的容身之所,而且不计后果连累家人……
“放心,”看出她的心思,钱多福递给她一个自信的眼神,“皇上不会追究,东辰府是他必不可少的助力。”
“那我以后只能给着你了。”低头嗫嗫嚅嚅的道。
“哦~”好整以暇的看她犹豫不决,“你跟我出了皇宫就没有其他想去的地方?”
“我……还能有什么。”心中的期盼只不过是一厢情愿,不时又消极又叹气,幽怨的眸子叫人看了忍不住怜惜。
从袖里掏出一封信,“只要按心意走就好了。”
莫名的接过信,在钱多福示意下打开一看,里面一字一句生怕错过,心口一热,泪水止不住的哗哗的流。从未如此庆幸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一念之间,结果千差万别,幸好,幸好自己有勇气走了出来,小心的收好信,“谢谢。”
此去一路,途径江南书院,也好跟院长他们道别。
他们乔装过后,尽量不引人耳目的乘着马车赶路,一路探听消息,奇怪的是没有传出皇后大变的消息,实在摸不透那厮想干嘛,正主都逃遁了,何必留一个空壳身份。
马车再跑过一条街就是江南书院了,不期然与一队官兵相遇个正着,为头的领队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你们,等下!”
钱多福在马车里已经,随即想到朝廷没有大张旗鼓的追捕。
“官大人有什么吩咐?”
“哪里来的。”
“我们是河北的,老夫人急病,要赶回去料理后事。”
“搜!”
“哎,大爷这是怎么了,老太太受不得风啊!”
习大夫阻扰不过,两个官兵闯了进马车,幸好都变了装,为了避人耳目寒飞锐东辰馨他们分开不远保护,只有钱多福夏荷主仆。
“你们干什么,你们……”钱多福不敢对上他们的眼睛,一味的抱着“老夫人”害怕。
“大人。”两人对领队的摇了摇头,此时却听到马车里钱多福惊恐的大喊,“老夫人老夫人!快叫大夫!夫人,你要坚持啊,很快就可以见到少爷了。”
马车不再迟疑,急急的飞驰开去,待转过了弯,几人四周警惕下,快速的闪进了一间大宅的后门。
“怎么样。”余悸未定的拍拍心口,一行人轻车熟路的绕廊穿庭。
“虽然没有张贴公告,看来是秘密搜查。”
“不,除了皇后,我们几人都被贴在市场口上了。”
“是想抓住我们找线索。”
“不,他没有这样做的理由,而且钱家都拱手让给他了。”
“难道小姐留信给皇上的时候没注明免去我们的欺君之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