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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更深,霜寒露重,低至零下的温度让人难以忍受。
偏生晴空还要在冰凉刺骨的水里清洗衣物,一折腾便是一个通宵,不觉就感染风寒,在第二日病的不轻。
但是这些都不是最让人担心的状况,超出她预计的是众人的病情。中毒虽然并不严重,病情却不见好转,众人整日昏昏欲睡,腹泻、呕吐,大夫的药完全起不到效果,更加无法前行。
晴空自己已经病的不轻,又不得不拖着生病的身体来照顾他人——因为,只有她和紫茉还是健康的。
这一耽搁,就是三日。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局面忽然变得死气沉沉,仿佛看不到生的希望一般。
“老弱妇孺太多。”墨千逸颇为头疼这样的局面,他坐在一处小帐里,不知与谁低声,“千觞,你也该救救人了吧?”
懒洋洋躺在床榻上的男人身上盖着单薄的狐裘,只留兄长一个萧索的背影。
“世子,晴空姑娘昏倒了!”
闭着眼帘的男人骤然微张眼帘,皱了皱眉,凝神细听。
“什么?”墨千逸腾的起身,飞快撩开帘帐,若是她们结果丫头出事他们谁也担待不起!
“怎么回事?”
仆人慌张道:“中午在下厨的时候突然昏厥,大夫说她风寒又高烧,还这十分疲劳,但是现在已经醒来了。”
墨千逸松口气:“那就好,别再让她干活。”
“是。”
“大哥,”墨千觞轻轻咳嗽两声,似乎漫不经心。“我写个方子,你让人去抓药。”
墨千逸大喜过望:“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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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晴空很快苏醒过来,却又不得不忙着为众人准备晚餐。
在晚餐的食谱上和紫茉争执起来——“为什么还要熬汤?万一又出事……”
晴空却执意要熬汤,撑着病弱的身体在挑拣菜叶:“不会,我们这样紧紧盯着,怎么可能出问题?大家现在身体都不好,有点汤水补充营养总是好的。”
紫茉吐吐舌头:“好吧。但愿不会出事。”
晴空撩她一眼:“别乌鸦嘴。”
白芍在一边帮忙干活,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时间过得相当无聊,晴空提议道:“汤在这里慢慢熬,我们去主营看看大家的情况吧。”
紫茉自然没有意见,两人离开厨房,路上攀谈起来:“晴空,今天不知道是谁开了一副药,据说药到病除呢,大家都好了许多。”
“是么?”晴空一脸疑惑,“若是那个人早有办法,何必拖了那么几日?”
紫茉不知如何回答,那个那个了半天,没答出个所以然来。
主营里聚拢了不少人,晴空一入内视线便停留在正在为赢王把脉的男人身上。
“是他?”
男人的侧脸相当秀美,小巧的鼻梁比女人更为秀气,微长的刘海半遮住眼眸,穿着长长的狐皮披风,奇怪的是他在室内也带起来披风上的帽子,微微遮住脸。大家都在交谈,有些人询问他赢王的病情,他一概不理,悉心诊脉,像是与众人根本不在一个世界。
晴空盯着他望了许久,低声问紫茉:“怎么我从来没见过他。我们随行的人里有这个人?”
紫茉摇头:“我也没见过。是不是我们疏忽了?不过,他长得好美。”
她们低声的交谈似乎被男人听见,他忽然微微侧过脸,目光淡淡停在晴空身上。
是他?!
晴空的心咯噔一跳,半句话不说,抓过紫茉的手便离开帐篷。
紫茉一头雾水:“怎么了?”
晴空慌张道:“我们去看看汤好了没有,这里药气太重,不舒服。”
难得看到晴空这么慌乱,难道她和那个男人认识?
紫茉也没有问出口来。
两人回到厨房,汤已经熬好,浓郁的香气四处飘散,一摸肚子,还真有几分饿。
晴空体谅道:“我们去分装给大家,你休息下吧,辛苦你了白芍。”
白芍抿抿唇:“不辛苦,那你们去吧。”
……
“白芍!大家又出问题了!”
晴空慌慌张张跑到她们休息的帐篷,原本以为只有白芍一人,没想到却看见那个神神秘秘的大夫也在。
晴空一下有些发愣:“……你是?”
男人起身,微微欠身,谦逊有礼:“在下墨……千觞。”
墨千觞。墨千觞。晴空在心里默念几遍这个名字,十分警惕:“你也是世子?为何我从未见过你。”
墨千觞淡淡一笑,话语里却多了几分调侃的味道:“何谓从未见过?那日夜里在泉边……”
晴空脸一红,下意识的抬起手来遮住胸口,像是这男人还在偷看她一般。
“晴空,大家又出现中毒症状了吗?是汤水的问题?”
晴空像是要哭出来一般:“怎么办,我……”
白芍眼神闪躲的低声:“早说让你们不要煮汤了!你看,又出事了,怎么办?”
晴空的目光死死盯住她,忽然沉下声音:“为何你那么肯定一定是汤水出问题?!”
白芍一怔。
晴空依然咄咄逼人:“你知道汤有问题?”
白芍哑口无言。
“你……”晴空已经十分确定给众人下毒的人就是白芍,却突然止了口。
她的目光落在墨千觞身上。
……若是此事被外人知晓,白芍再无还手的余地。只是她们姐妹几个知道,也许把话说清楚,就什么都不会发生。
墨千觞心中了然她的想法,勾下脸微微笑了一笑。
倒是个体贴人的丫头。
“我知道你的意思。”没想到白芍突然道,“没错,事情是我做的,千觞也知道。”
晴空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