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门口的时候,柳青青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她的神情变得激动起来,奋力甩开了两个搀扶她的女人,胡乱地摸着,碰到东西就乱甩,乱踢!
刘妈和红英两人竟然被甩出了门外,惊呼一声“哎哟”!刘妈竟然没有想到,一个瞎了的女人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可是她刚刚这一神情激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有些不可置信看着那个几近疯狂的女子,咬了咬牙,不能将这事情闹大了,否则到了嘴边的肥肉就会掉了!她就不信了,两个人还制服不了一个瞎子?
“碰——”,一个花瓶被柳青青从书桌上狠狠地摔下,嘴边还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想将她卖到青楼,她们两个这算盘真是打得精!可是就算眼睛看不见了,她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她今天就是要把事情闹大,第一,她想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第二,她还想弄清楚这里的形式!从她的猜测看来,这里应该是一个大户人家,她们两个应该也是这里的下人。
有一张桌子被踢翻了,房间里面已经乱成了一团。看到那乱飞的东西,刘妈都不敢靠近,生怕只要一靠近,便会被砸到,刘妈有些急了,她说道:“姑娘,请你冷静一点!”
柳青青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继续“发疯”,知道她听到门外传来了很多人的脚步声,她停了下来,空洞的目光中好像什么也没有。她失声尖叫道:“不要将我送到青楼……”
刘妈心一惊,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原来她早就清楚了,看到越来越多的人过来,刘妈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姑娘,你真是多想了。既然答应了小鱼要好好照顾你,我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呢?我只是想带你上街给你买些用品呢!姑娘可千万不要误会了呀!”
误会?真是好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带着隐隐的怒气。仿佛如同冬天里的寒冰一般,快要将人的心冻结。
刘妈和红英看到将军走来,那满脸的肃黑,仿佛千年冰山,顿时低下了头,心中隐隐害怕,刘妈跪在地上,“将军,这事都怪我!小鱼好心眼救了这位姑娘,岂料这位姑娘不但眼睛瞎了,而且还有失心疯!刚刚这位姑娘失心疯发作!还请将军恕罪!”
秦润枫的目光落在了房间里,柳青青听到刘妈的解释,心中却是忍不住冷笑,竟然想将事情推脱地这么干净?她摸着墙壁,一步步朝外面走来。还没走出门槛,她就感到了一股逼人的寒气正在朝她袭来,让她忍不住颤抖,到底是谁,竟然身上有着这么冷的气质?
秦润枫的目光落在了女子清秀的容颜上,心中微微荡起涟漪,是她?竟然是她?
柳青青停住了脚步,慢慢地绕过那股寒气,只是在跨国门槛的时候,整身子往前倾斜,差点就要摔倒地上。一双强有力的双手扶住了她,只是那双手却是如此地冰冷。柳青青那双空洞的眼睛眨了眨,带着笑意,“谢谢你!我想问问刘妈几个问题!”
秦润枫没有说话,然而那双手却扶着她往前走。他感觉到她的肩膀是那样瘦弱,较小的身躯是那么脆弱,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一般。去年见到她的时候,那正是在聚艺斋开张时,那样一个风华无双的女子,身上好像围着淡淡的光华,那双眼睛那样清澈,宁静,直射人的心底。那双眼睛让他记住了,可此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他没有说话,只是扶着她往前走,在刘妈的面前停下。
柳青青轻轻地问道:“刘妈,怎么这么确定我有失心疯?”柳青青的声音很轻柔,然而她的语气却是冷到了极点。
刘妈有些惊讶,她没想到这个女人瞎了,竟然还能有这样慑人的气质,竟然思路还会这般清晰。不过刘妈也是圆滑之人,她说道:“小鱼送你过来的时候,我请了郎中过来帮你把脉,说你可能因为双眼失明,会导致失心疯。”
柳青青轻轻地笑了,只是那笑容中没有半分的暖意,倒是让刘妈有些心惊胆战,柳青青低头,再次问道:“刘妈,你倒是说说你什么时候请了郎中过来?是哪里的郎中替我把的脉?郎中姓什么叫什么?双眼失明怎么会和失心疯扯上联系呢?”柳青青连续提了好几个问题,最后她的声音严厉了几分,“但凡懂点医术的郎中会下这样的结论?”
刘妈急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她委屈地说道:“姑娘,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么没日没夜地照顾你,竟然还会被你这样怀疑成有利可图。你倒是说说,我们救你,照顾一个病人到底图的是什么呢?”
柳青青仰起头,她说道:“是啊!我是该感谢你!”柳青青慢慢地转过身,“可是,我不知道你们给我换号漂亮的衣裳,给我换好装究竟要到什么地方。到底是不是为了我好!”
柳青青说道这里的时候,刘妈的脸色都白了,一旁的红英一直都没有说话,因为她一直都觉得对这位姑娘有愧。
话说道了这个份上,大家都明白了。秦润枫眉头一皱,对刘妈冷漠地说道:“刘妈,我府里从来都不会留着一个在本将军面前还说谎的人!”他淡漠地看了刘妈和红英一眼,“你们去账房零钱吧!”
刘妈和红英惊讶地看着自己的主子,她们从来都没有想过将军会因为一个陌生人将自己赶出去,这么多年来她们一直对将军府忠心耿耿,却不料今天会是这样的下场。想到自己的一群孩子,无声地哭泣。
于光晨正从院子外赶回来,看到柳青青醒来,心中一喜,他并未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只听到将军说要将刘妈和红英赶出去,心中一急,请求道:“刘妈红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请求将军开恩!”
柳青青听到那个男人冷漠的话,心中起了怜悯之心,将她们赶出去,这相当于断了她们的生路,况且今天自己并没有受到很大的伤害,前两天也确实是她们照顾了她,柳青青叹了一口气,对身旁的男子柔声说道:“公子,今日谢谢你!有道是记人之长,忘人之过。可是公子若是将她们赶了出去,就是断了她们的生路。她们纵然有不轨之心,可是并未铸成大错。况且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服侍将军府,公子何不给她们一个改过的机会呢?不以无过为贤,而已改过为美。”
柳青青那轻柔的话仿佛有安定人心的力量,即使是再浮躁的心,也会渐渐地平静下来。
刘妈和红英此时跪在地上,泪流满面,“求将军开恩!老奴死不足惜,可是还有一群孩子需要照顾!就当将军可怜可怜我们孤儿寡母”
秦润枫看了一眼身旁明净的女子,再看了看刘妈和红英,漠然地说道:“今日是例外,扣除三个月的赏钱!”他的目光清冷,有些不耐烦地开口道:“你们下去吧!”
刘妈和红英两人,立马退下。
柳青青的脸色很苍白,只是那脸上依旧是清淡的神色,她对秦润枫说道:“公子,谢谢你!今日是我冒昧了,以后便不会打扰到公子了。”
秦润枫听了柳青青的话,微微有些诧异,不知怎么了,心中竟然有些许失望,他惊呼道:“你要走?”他一个柔弱的姑娘,刚刚扶着她的时候感觉到她脉象很虚脱,而且眼睛还失明了,能够到哪儿去呢?
柳青青淡淡地说道:“天地之大,四海为家。总之,我怎么能继续在这里打扰到公子呢?”
秦润枫没有说话,停了半晌他问道:“姑娘嫌弃府中太嘈杂?”
柳青青摇了摇头,轻笑道:“公子客气了,我这形同……废人一般,只怕会打扰到公子了……”柳青青的声音很小,只是那脸上的笑容有了一种落寞。
秦润枫听到“废人”这个词时,心中隐隐有些疼惜,眸光中星冷深寂,参杂着复杂的情绪,他说道:“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只要心中持衡,总会有重见光明的一天。姑娘是聪慧之人,应该要相信自己。若是不嫌弃,就等伤养好了再行离开,可好?”
这个人天生有一股冷意,仿佛是从骨子里带来的,可是柳青青在听到这句话时,心中泛起了暖意,她一直都是坚强的人,可是这一刻,她发现自己竟然是如此脆弱?她必须要治好了伤,才能够做那没有做完的事情。
嘴角动了动,“那么有劳公子了!”
其实,他想知道她的身份,为什么会双目失明?会什么会从天宇流落到夷国?每当看到她那落寞的笑容,他会忍不住想,她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上天要一个美丽的女子承受这么多额不幸?这大概是她心中难以启齿的痛楚了,他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问,源自心底的那份感觉,让他选择了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