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人？哪个林大人？”
徐明睿答道：“就是永平侯林昭嫡长子林旭永林大人，任上直卫指挥佥事，三年前娶了崇宜长姊姜氏为妻。”
柳文竹点头呈恍然大悟状，“哦！原来是他！年纪轻轻就是正四品官员，怎么这些年少年俊才特别多？弄得我都不特别了。”
徐明睿：“……”
齐澈抚额，“不特别好，特别的人往往会被当靶子使。”
柳文竹思索了一阵，历数历朝历代以来特别人的特别下场，觉得很有道理，点点头道：“不错，不特别好，儒家提倡中庸之道，中庸好，中庸不会被当靶子使。”
姜崇宜道：“对了，柳兄那个娃娃亲真要来燕京了？”
“前些日子捎来的口信是这么说的，”柳文竹叹气道，“我是真不喜欢，前些年我们家落魄时他们就躲得远远的，今儿我中探花了就这样巴巴地赶来。”
言子豫愤然道：“如此小人，理他作甚？京都德才兼备的千金多了去，家室又好，性情也好，柳兄还不如挑一家娶了。”
“那我岂不成了陈世美？不成不成，名声很重要。”柳文竹摇头道，再说娶了娃娃亲没准还有法子让她帮着自己瞒住女儿身，要是娶了世家女，那就真穿帮了。
徐明睿轻声一叹，“终生大事，还望柳兄多加斟酌。”
柳文竹悲从心来，终生大事啊，她的归宿啊，此生无望啊……抬眼偷偷瞥了徐明睿，心道：其实嫁了他就不错……这样一想，柳文竹就忍不住问道：“明睿喜欢怎样的女子？”
徐明睿惊了惊，见柳文竹问得认真，轻咳一声，道：“温柔的，贤惠的，能持家的，差不多吧。”
柳文竹想了想，似乎一条都对不上自己，于是乎只能默然接受此生难嫁的事实。
＊
当一个小太监来翰林院对柳文竹说皇上召见时，柳文竹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柳文竹一小小的七品编修，竟叫皇上召见，难道是女扮男装被揭穿了？念及此，柳文竹出了一身冷汗。
小太监心肠好，见柳文竹慌里慌张的，道：“柳大人不必惊慌，您是今科探花，皇上想见一见实属正常。”
柳文竹将信将疑，求助般看向徐明睿，徐明睿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走到她身边轻声道：“无事，皇上有意重用寒门子弟压制士族，他是在拉拢亲信，你放宽心好好表现便可。”
徐明睿这么一说，柳文竹就彻底宽下心来，只要不是女扮男装被戳穿就好，其他的，她应该能应付……应该。
柳文竹同小太监说了声“有劳公公”，便跟随他进了宫。
面见当今圣上，说不紧张那是假的，柳文竹搓着手指紧跟在小太监身后，问道：“皇上心情不错吧？”
“皇上心情很好，柳大人不必担心。”
柳文竹点点头，心情又放松了一些，皇上心情好，那就算她说错一两句话也不会被拉出去斩了吧？心情一放松，柳文竹就会想到旁的事情，比如，同太监搞好关系。
念及此，柳文竹便开口道：“公公小小年纪成了皇上身边的人，定然前途无量。”说太监前途无量，恐怕也只有柳文竹说得出口了。
不过这话似乎在小太监身上很受用，他眉开眼笑道：“哪里哪里，柳大人年纪轻轻就中探花，那才是前途无量。而且咱家也只是在晏公公手下做事，谈不上皇上身边的人。”
晏公公就是司礼监太监晏保，正儿八经的大太监。
柳文竹当即道：“晏公公手下啊，那也是前途无量，不知公公名讳？”
“咱家叫曲胜。”
“哦，原来是曲公公。”说着，柳文竹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银锭，肉疼得看了它一眼，递给曲胜道：“一点见面礼。”想着那些大官出手便是几百两几千两的银票，又添了句，“出门也没带多少银子，曲公公莫嫌弃。”
曲胜假意推脱了几番，便笑眯眯地收了起来。柳文竹见他并无不悦之色，放下心来，看来这小太监还没啥火候，送他银子的人也少，给点小恩惠就能满足了，这对银子极度缺乏的柳文竹来说，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