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鼓之声幽幽地再次响起,美姬们旋起撩人的舞步。
权贵们都在豪情纵饮,靡靡飘香,媚声阵阵!
放眼望去,整个高格宫内当真是暖意浓浓,如春挥洒!
含章很不习惯,她想推开荀弈,却并不敢,她没有任性的资本。
荀弈笑着看含章,专注而动容,似乎在她的脸上可以绽出花朵一般,只他的眼底中分明没有任何沉浸。
“太子……,奴婢不惯这样!”望着那个男子,含章的心口堵地慌,此时她不得不承认,荀弈身上的味道真的很好闻,清新而雅致,比起这大殿上低喘吟哦带来的烦躁,荀弈的怀抱能让人静心。
可那又如何?含章并非没有定力的女子,就算此刻她的心依然没有悸动。
“喝酒!”荀弈并不放手,他单手搂住含章,单手将刚才含章刚刚斟满的杯子递到了女子的唇下。
“太子,唔……”荀弈在她刚刚开口时,就一股脑儿地灌酒入内,不由分说。
此酒甚烈,呛口,欲醉!
这是含章唯一的感觉!
她微微皱眉,心道:寻常人恐怕三盅之后,就会失态了吧。
可刚才荀弈喝了多少?由她亲手斟的,恐怕就不下八盅了,但此刻这人居然还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
看到含章微蹩秀眉的模样,荀弈似乎很满意,他那只搂住含章的手慢慢地抚上她的面颊……
手下的触感凝滑,荀弈的心中不由得有些东西在层层荡开。
含章瞪着一双眼,没有闭上,只死死地盯着荀弈,浓密纤长的睫毛轻轻地扑闪,她的眼里酝酿着别样情绪,现在只要是个正直男子看了,大概就不会忍心“欺负”她,直接会恭敬地放开怀中的“圣洁”女子了。
可荀弈又如何会是寻常人,他看着含章的模样,淡淡一笑,“含章,在我这里,还是不要演戏的好!”
女子闻言,有着片刻的错楞,她的粉唇微张,不知该说什么好,就在这当口上,荀弈拉起一旁宫人为他斟上的美酒,再次喂给含章。
脸颊烫烫地烧了起来,含章心中大为羞窘,不知这人打得什么主意。
不愿归不愿,荀弈抱着她的手并未如其他贵族般乱动,他对她与其说调戏,不如说嬉耍更好。
含章定了定神,咽下那辣人的酒。现在荀弈既然要喂,自己就得喝。不然的话,她可以想象,或许荀弈会像其他权贵对待姬妾一般,以口哺之了。
说实话,现在荀弈倒是挺享受于含章的这点“真情流露”,她的眼中不经意地闪过羞愤,让他觉得挺有意思。
他一直都知道这个不好看的女人生了一双与面容不登对的美眸,这双眼得天独厚,似乎生来就是为了欺骗世人的,这双眼浅浅地,极为明澈,可事实上呢?荀弈暗暗嗤了一声:只有天知道。
荀弈定定看着含章,其实就算他慢慢了解了这名少女,知道了她的内心并不如表面那么简单,可依然会被这双眸子所“欺骗”,她的表情实在太完美。
但今夜她眼中的迷人旖旎在荀弈看来,比那些世家贵女的绝色之容还来得诱惑。
有种女子,如好酒,醇而香,需细细地品,才能知其滋味。
“代太子!”可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气息纠缠,眼神胶着。
含章的眼轻轻一闪,心瞬间平静下来,这个声音近在咫尺,响在她的头顶,是属于沈秀的,含章忍不住在荀弈的怀里咳嗽,呛出了不少酒液在前襟。
她拿起绣帕抚上自己微烫的面颊,眼神有些迷离地抬头,这一次,含章又不解了。
她不明白,为何这沈秀连看向她的眼神都如此怪异,里面甚至含着……一种她不敢想象的情绪在里面。
这是何意?何意?
含章抚了抚额,酒没有让她醉,她的神智极是清晰,只是脸颊上飞起红云,一副不胜酒力的模样。
“七郎何事?”荀弈并未起身,他依然搂住含章,从容慵懒地往身后的垫子上依靠,眸色深深,手微用力,迫使含章整个伏在他的胸前。
“你……”沈秀的样子似乎在隐忍怒气,他平复了一下,“此次秀前来,有事想问太子。”
“七郎请说!”
含章很佩服荀弈,他此时说话面容沉着,仿若是个发号施令的王者般,但前提得忽略他的动作,如今他一个堂堂太子,正怀抱着并非自己姬妾的侍女饮酒。
沈秀深深吸了口气,好像被气到了:“代太子,我阿姐葬于代国,请容许秀前去拜祭!”
“哈哈哈……”荀弈又端起了一杯酒喂给了含章,他的眼轻轻垂着,根本不看沈秀,“那是自然的,七郎说个时候就行!”
“你……”沈秀现在不看荀弈了,他的眼停在含章的脸上,更或者准确些说是眼上,“我阿父还想问代太子一声,当初我阿姐给的……,可否还给我们?”
沈秀刚刚说完,荀弈就抬头了,他的眼中闪过一道光芒,似在讥笑,又似乎是不信,总之这样的神情让沈秀极想寻味,却抓不住任何痕迹。
沈秀的内心无措,他自然明白给出了那国税册,再想让代太子吐出来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偏自己的父亲和母亲要做这样无谓的要求,他们甚至想着把阿婉嫁过来代替阿姐,他们以为有了阿婉这个第一美人,就可以补偿荀弈失去对烈国的掌控吗?这是不可能的!
想到此处的沈秀闭了闭眼,他不再继续说了,“太子,最后一个问题,我国的绫煦将军现在何处?”
若说刚才的荀弈只是敷衍,那么现在……他脸上那抹不真实的嘲弄已经完全褪去,“绫煦?我……不清楚!”
沈秀笑,“太子说笑否?绫煦将军送嫁我阿姐,一直到了我烈国边城,那时边城的守将还见过她,如何才一日的光景,到了代国就消失了?”
荀弈闻言,眼底没有任何错楞,含章见到这位太子在那一瞬间仿佛确定了什么一般,他的气息变得极为平稳。
“绫煦不在代国!”这是荀弈作为代国太子的答案,不容置疑!
沈秀就算不信也不行!
他们两个男子互相交换一眼,最后还是沈秀点头:“好!代太子,那样东西你不还没有关系,我沈秀出自烈国王族,烈国不会坐以待毙!”
言罢,这个少年郎就在筵未散,曲未终时,大踏步往外踏!
含章眨了眨眼,看向荀弈,“太子可想结果了他的命?”
“呵呵!”轻轻一笑,极淡,“你觉得他对我有威胁吗?”
含章再次眨了眨眼,“如果哪一天,太子像含章这样失了记忆,或许会吧!”
“哈哈哈哈……”
这次,荀弈是真心地大笑开来,他浑身上下散发出决然不同的狂放之气,是任何人模仿不来的,专属于他个人的傲然。
这满室大殿歌舞停歇,人人瞩目,但见他们英明神武的太子搂住那个姿色平常的女官,笑地炙烈不可一世。
荀恒满含深意地望着自己的大子,这大殿的主角已经不自觉地换成了拥住的两人!
男子霸而狂,女子柔而静!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沉浸于这副优美的画面中无法自拔!
而那漫天的杀意,也是在此时侵入到了高格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