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走后,我顶着赤须凤冠端坐在这无比豪华的龙床上,看着这隆和宫,地上的毛毯厚有三公分吧,远处的柱子雕龙刻凤,到处闪着金光。就我身后的床,锦被上的丝绸手感比我在天云山穿的衣服还好。手抚上床梁,入手的触感告诉我这是金的。
对这些我是不会太过讶异的,作为最富有的国家皇帝的寝殿,如此并不奇怪。
烛台上的红烛闪着身体,快要灭去了,皇上应是不会来了。几个时辰的等待,我换来的是这样的结果。我苦笑着卸下赤须凤冠,果然,他娶的不过是柳允的女儿罢了。
我和衣躺下,作为守护者,这些又岂能忍不下来?我在天云山10年不就为了做一个合格的守护者么?
四更天,我睁开眼睛,唤进来几个宫女伺候洗漱梳妆打扮,然后穿上证明我身份的宫装。其实我是很讨厌这种繁冗的衣物的,皱眉也没用,这不是在山上那样不穿也不会有人逼我,而现在我却要逼这自己穿,因为我是皇后,今天早朝,我要随君接受百官朝见。
我这里刚拾掇完毕,当时宣圣旨的太监总管沈福便来了,他在门口给我请了安,便说,“娘娘,皇上在乾清宫等着你哪,您可得快点啊。”
我打开门,看了眼沈公公,他虽是弓着腰,却一丝媚态没有,这样的人他一定培养很久了吧!
“沈公公带路吧!”我轻声说道。
乾清宫中,皇帝牵着我的手走向当中的皇位,而我则坐在了他的右手侧位。
“吾等参见吾皇万岁,吾等参见皇后娘娘。”我刚坐下,这请朝声便响了起来。
“免礼。”声音不温不火,大小也刚够殿内人听着,我侧目看他,仍旧是面无表情。
我放眼望去,我的父亲柳丞相站在文官一列的最前面,官袍加身,别有一番威严。突然我想起了我娘,那个自我归来便没相聚几日的美丽女子,似乎她一开始对就我的回府没什么热情……我还没来得及细想,就感觉手被使劲握着。我看向皇帝,他也正看着我,突然一笑,说:“皇后,朕的皇弟问你借东西呢!”
他在笑,可是他的眼底还是一片冰冷。我循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个满脸笑意,站姿恣意的年轻男子正看着我,剑眉朗目,眉眼间与龙焘还是很象的,站在那里也是分外惹眼。这便是龙宣了吧。思忖间,我已开口说道:“哦?不知宣王爷要向若絮借什么呢?”
“龙宣要向皇后嫂子借碧云扇。”他真是大言不惭,碧云扇是天云阁宝物,扇中有奇药,可挡任何毒,却刀剑都不能刺破。
我有些生气又不好发作,这时,皇帝的声音轻飘飘响起:“碧云扇?三弟借这何用?”
“皇兄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我遇到一位女子,她跟我说要我能让她看到碧云扇一面,见识一下碧云扇的神奇之处,便死也值了。我听说柳家就有这个,怕当嫁妆了,故斗胆向皇后嫂子借来,不知?”
“宣王爷,这扇子原来是在我柳府中,可前些日子想翻出来给皇后的却再也找不着了,所以……皇上?”这档口父亲说了这话,却令我吃惊,扇子不见了?
“既然如此,皇弟便算了吧!皇后可有什么要说的?”龙焘却接的快。现在问我可有话说,你们一条一条都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我微笑着摇摇头,既然你们不让我张口说话我就不说了。龙宣,我记着了。
龙焘看了眼沈福,沈福便喊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原来上朝也这样吗?还是今天有我在的缘故?我的心开始嘀咕。
很快早朝结束,到了乾清宫后面,龙焘便放开我的手,径自走了。我没说话,只看了眼沈福,他立刻明白,“皇后娘娘这边请。”
到了伏流宫,刚进门就看见一群跪着的太监宫女,看来这就是我的寝宫了!我猜得不错,沈福跟在我身后说道,“娘娘,这是您的寝宫,这些奴才是伺候您的,凤印在这里,娘娘您请,奴才就先告退了,有什么不明白的您差人来唤奴才一声就得。”
接过那所谓的凤印,我直接走了进去,没再搭理他。刚进了院子就看到了我的四大护法。她们应该是太后放进来的吧,还真是为我设想周到呵!
我径直坐到了院子里的贵妃椅上,抬头可以看见一树桃花,花开得已不是很绚烂,毕竟五月的气候并不是特别适合桃花的盛开。我心中漫过一阵失望,低下头,接过如意递过来的茶杯,瞥了一眼跪着的侍者们,轻抬红唇:“主事的留下,其他的都散了吧!”
“是。”
这宫里规矩性还不错,几十个人不声不响的就都散了,就剩下一个宫女和一个太监,都弓着腰,远远地我却看不清楚,这都是以后这宫里用得着的,也许我还会仰仗他们什么的,还是认清楚些比较好,这么想着我便说了:“都上前来点,把头抬起来,恩,叫什么呀?”
两个人靠近过来,我便细细打量起来。
“奴婢叫云姑。”
“奴才叫刘明。”
两个人都在二十三四岁左右,面上没有任何特别的表情,既不是谄媚,也不是惧怕,那份淡然令我有些吃惊。叫云姑的宫女并不是很漂亮,放这样的深宫中是再普通不过的了。
我正想说什么的时候,有太监就来了。他是来传旨的,原来是太后要见我,让我准备准备就过去。我接了旨,回身看见也跪着的云姑和刘明,他们还是要安排下去的。
“你们就下去做你们的事吧,把人手安排妥当了!”说罢我起身要走,又瞥到如意她们,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她们四个是我的贴身侍婢,你们就不用把她们也算进去了。”
他们领了旨便下去了,这时候我感觉他们的步伐有些紊乱,我,还是吓着他们了?其实我不喜欢这样,在进宫之前我没对任何人说过重话,不是不行,是我不喜欢,可是现在我必须要确立我自己的威信,只因为我是皇后。
我整了整衣服,还是那套正式繁杂的宫装,领着如意跟着船只的齐公公朝仪宁宫走去。
从仪宁宫出来的时候,我觉着有些累,但是又不想回去。想想觉得真是不可思议,我就这样下了天云山,就这样进了宫当了那个人的皇后,我的心是有些不甘的,可是我是柳家唯一的后人,守护龙氏王朝是我的使命。
仪宁宫到伏流宫还是挺远的,而且就我和如意两个人,走着走着我们居然迷路了,但是可以想见我们还是晃进了御花园,因为我身边的花姹紫嫣红,更多我没见过的花。但没见过不代表不认识,我知道那几盆摆在象形假山下的金色花瓣,淀绿色花芯,花瓣上还有一圈黄色花纹的花是来自罗玉国的金芙蓉,这种花叶可入药,更是解其根部毒性的解药。这些我在天云山的时候都学过的。
身后有点吵,我不喜欢这样的聒噪,这跟我倾心的热闹不同。我转身由这巨大的象形假山往那吵闹的相反方向走去。
我一边跟如意聊天一边走着,正开心间看见了一个湖,湖面很大,沿着湖畔有着整齐的柳树,隐约间看到不远的柳荫下有个凉亭。湖面碧波荡漾,四周的景物似乎融入了湖的平静,一切看上去都很安逸。仿佛我又回到了天云山的云天湖,碧波,柳树,凉亭,这些都是我喜欢的,要是有把琴就好了。
“主子,我回去取琴可好?”
我回头,如意的细心让我感动:“恩。”看着如意的背影,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