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大道上,不断有官兵吆喝着嗓门儿驱赶着密集的人群,后面的囚车娓娓地跟上,木头轱辘碾在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每一次颠簸,温冉冉的脖子就卡在囚车上磨得生疼,女人无暇顾及道路两旁的群众,她的脸早就弄得污目不堪,难以辨认。
温冉冉对着手上的结扣看了许久,最后盯紧了一段麻绳就开始用捡来的石子儿磨割,石子没有刀子锋利,而麻绳不算细,她必须找到一条解开这个扣子的关键位置,只有趁着上刑场的路上磨断它,才能有活着的可能。
粗布白褐,女人捏着石子儿的手里不断发汗,捏到最后有些打滑。
“你个黑心婆娘!遭报应了吧,真是我们锦都之耻辱!”
路旁一人拿起地上的石头向温冉冉扔去,石头擦着女人额前的头皮经过,温冉冉停下手里的活儿,目如飞出的鹰隼盯着那男子,压迫之势直至撷去那人的一块肉!
“你……你个臭婆娘!”
男人有瞬间的慌神儿,意识回来之后却恼羞成怒,满地地找石头想砸破温冉冉的脑袋,奈何这大道上再无大块儿的碎石,男人一急,顺手拿起小摊上摆放的陶碟向温冉冉掷去!
陶碟向着温冉冉疾速地飞去,即将蹭到女人脸颊的时候,温冉冉顺势摆过头去,再转回来时,女人嘴里正叼着一样东西,正是那个陶碟!
温冉冉冷笑着将陶碟甩在地上,顿时裂了个八瓣儿,同样也傻了那个人。
真是浪费时间。
温冉冉再度低头悄悄割着那段麻绳,时间争分夺秒,这是活命的唯一机会!
当烈日位于头顶正上,一天之中阳气最盛的午时也到了,判官早在刑场上等得不耐烦,远远地看见了囚车的到来恨不得当即掷了牌子斩首!
还差一点儿了!
温冉冉被架下囚车的时候,女人的双手仍未停住,藏在拇指下的碎石早就变得湿漉漉的。
跪在刑场上,判官看了看天空,宣布了时辰,办了办所谓的流程。
“你最后还有什么要说的么?”判官问道。
温冉冉没有抬头,只是盯着地面,双手依旧在悄悄地忙碌。
判官冷哼一声,“没有最好,省的浪费时间!”
抽出个牌子一掷,铁牌儿“当啷”一声落在地上,正面写了个“斩”字。
温冉冉被拖到行刑地,紧接着被人按在了地上,头贴石板。
刽子手擦亮了刀子,出了口气儿,便将刀子举过了头顶,明晃晃的光线闪的温冉冉睁不开眼睛。
随着刀具落下,温冉冉瞳孔一缩,全身的肌肉亟待爆发的时候,一阵大喝之声从人群里传来:
“慢——!”
刀片在半空里停住,温冉冉挑了眉,径自直起了腰板。
人群渐渐让开了一条路,一个人骑着一匹马走了过来。
温冉冉眯起眼睛将那男子凌迟个遍,因为那人,便是辰阳子。
“启禀大人,郡守大人听闻此事觉得衙门查的不够详尽,生母弑子,恐怕另有隐情,大人说今日的斩刑取消,先将犯人押回大牢。”
“既然郡守大人这么说了,本官岂有不从之理,只是刚才真是千钧一发,若是消息来得晚一点,那么……就来不及了。”
“大人说的是。”
辰阳子鞠了一躬,迎着阳光,男人隐约地向温冉冉看了过来,看不清面貌,片刻后骑上马,男人顺着原路扬长而去。
就这样,一场虚惊之后,温冉冉再度被压进了牢房,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只是这次,温冉冉注意到这些狱卒押送完她之后并没有留守在牢房里,甚至整个牢房里的犯人都没了踪影。
温冉冉闭着眼睛静静地坐着,一双耳朵听及八方。
不大一会儿,空荡荡的牢房里便传来一阵脚步声,似轻风的细微,似女人的舒缓。
脚步声渐渐增大,最终停在她的门外。
悉索的开锁之声过后,温冉冉感觉那人走了进来,这时,女人睁开了眼。
眼前的人是个女子,体态妖娆,一瞬间里有着隐隐的熟悉,只是,三层薄纱蒙面,撇不清样貌。
“呵呵呵——哈哈——”
那女子忽然笑了起来,在牢狱中回响着,分外诡异。
温冉冉盯着那女子,并不作声。
“这一路够刺激吧?哼哼,这可是特意为了'招待'你而准备的,是不是很难忘?”
温冉冉猜测着女人话中的含义,其中不乏她被人耍了,若是有谁真要杀她的话,刑场那会儿何必节外生枝,就是不知道这女人和辰阳子是什么关系。
"啊,差点忘了,你还不能说话。”女人上前解了温冉冉的哑穴。
“你是谁?”温冉冉问道。
那女人一笑,眉眼弯翘,“我就知道你会问的,可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么?”
“抓我来干什么?”
听到此句,那女子的笑意戛然而止,然而片刻后,那人又恢复了嬉笑的样貌。
“严格来说,也没什么事,我就是想见见你,然后……”
那女人从袖中掏出一把小刀贴在温冉冉脸上来回运转,冰凉的触感直击温冉冉的每一处发梢儿。
“然后,我就在你的小脸蛋儿上划上几下,看看你的那些情郎还会傻愣愣地爱你不?”
嬉笑的眼神幡然凌厉,刀锋一竖,凛冽的刀气直冲温冉冉的肌肤。
同一时间,温冉冉腾地而起,打飞了女人手上的刀子,一脚踹上了女人的小腹,将那人直接击倒在地!
这绳子早在刑场落刀之时就被她解开了,本想着那时候遁逃的,然而却意外的撞见了辰阳子,也好,她也能跟过来探探究竟。
一脚踩上女人的肩膀,温冉冉睥睨着地上的女人,
“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哼!”
温冉冉此番耐心不定,弯下身来就想掀开女人的面纱。
弯下身来,耳畔忽然传来一阵曲调,温冉冉顿时疼的浑身难受,一下子蜷缩在地上。
“呵呵——”
那女子站起身来,一把将温冉冉再度捆了起来拖到了大牢里的用刑之地。
“是不是很意外?”
那女子一边得意的说着,一边举起一只手,温冉冉看了过去,她的指间夹了一小段儿管状器具,那声音应该就是吹它而来。
“别告诉我你现在还不知道自己中蛊了。”
中蛊?
提到蛊毒,温冉冉马上想起了和辰阳子进村子时的事情,她那场诡异的昏迷果然有内情,可明明是男人被蛊物咬了,而她没有啊……
难道是她碰了男人的伤口?
“别想了!”
那女子一笑,执起一个滚烫的烙铁,
“你看这里这么多好玩的,我们先玩什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