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月和小鱼双双收起之前做戏的姿态,两人一起靠坐在塌上。
“你从哪儿来的?”小鱼好奇地问。
“另一个世界,在我们那边从来没有叫淮木和蓝水的国家,看你们这边的圈椅,竹塌做工如此精细,很像我们那边的清代的做工。你们这儿的字我也看得懂,不如我们核对一下历史。”兰月说,“你们这儿有夏朝吗?”
“有。”小鱼颇有兴致地答复着。
“商朝呢?”
“有。”
“西周?春秋?战国?”
“有。然后是秦、西汉、东汉、三国。”小鱼也开始说起来。
“东晋、南北朝、隋、唐、北宋、南宋……”兰月于是背诵起历史年表来。
“等等”小鱼打断兰月的话,“唐代之前的都有,但我没听过有北宋和南宋,唐之后是魏朝。”似乎两个人的世界就是从唐代开始不同的。
“那你们唐代时有什么历史事件吗?”兰月问。
她想从事件中得知她们俩的时代到底是由什么原因变得不同的。由于兰月对唐代的历史事件记得模模糊糊,所以让小鱼说。
“唐朝建立,隋朝灭亡、贞观之治、帝制变法、……”小鱼回忆起小时候看过的书。
“什么是帝制变法?”兰月从没有听过这样的变法。
“就是古代君王下台后,将皇帝的九五之尊转给自己的女儿。改变了传位儿子的帝制。武则天传位给孙女,永泰公主。永泰女皇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处死自己原来的丈夫武延基,立王家后人王忠为史上第一任男皇后,最后传位给自己的女儿永乐公主……”
原来小鱼这个时代和兰月的时代是从武则天的下一代开始不同的平行时空,在小鱼的世界里,武则天病笃后,宰相张柬之并没有发生兵变,匡复李唐,而是任由武则天将皇位传给武则天的孙女永泰公主,然后永泰女皇又传位给自己的嫡长女永乐,永乐女皇又传位给自己的女儿永安,这一改革使女子的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此变成传女不传男的帝制时空。
总之就是从武则天开始到现在都是女尊天下。
而现在小鱼她们所在的是五国时代,分别有甄金、淮木、蓝水、蔚火和亚土五国。
金木水火土?兰月哑然失笑,怎么和太阳系的行星名字这么像,那有没有冥王国和海王国啊……
小鱼还在讲着她们时空的历史,兰月的思绪早都飞到空中飘走了。
兰月想起几个月前教授的课,宇宙学家亚力山大。维勒金曾说过:“有非常多的平行世界,在那里,戈尔(美国前副总统,后来在与小布什的总统竞选中落败)是美国的总统,而埃尔维斯。普雷斯利(摇滚巨星猫王)还活着。”
一个事件不同的过程或一个不同的决定的后续发展是存在于不同的平行宇宙中的。
看来这句话是真的呢,兰月开始兴奋,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像阿基米德发现杠杆原理一样。
兰月正想得开心呢,小鱼打断她天马行空的思绪,提醒道,“公主该去程凡那儿吃饭了。”小鱼开始直呼大夫的名字。
既然两人都摊牌了,而且是合作关系就没有必要再伪装了。
“没人的时候叫我兰月,兰花的兰,月亮的月,这是我原来的名字。”
“好。”她们不是主仆关系,而是合作关系,她们是伙伴自然没有谁尊谁卑之分。她们是平等的,在这点上兰月不介意小鱼也不介意。
兰月和小鱼刚从屋里走出来,便看见远远地有一个小厮向她们跑来,正是程凡的贴身下人。小鱼刚想去拿转经轮,兰月在小鱼耳边低声说:“想个办法,让我今晚可以不在程凡那儿过夜。”
小鱼奇怪地看着兰月,“为什么不想?”
“在我们那儿女人和男人的地位是倒过来的,女子讲的是矜持,就像你们这儿没出阁的男子一样。”说话间小厮已经到了兰月面前开始行礼。
小鱼一副了然的样子看着兰月,没有去拿转经轮,而是随手关上了门。
“公主,大公子让奴才请您过去用膳。”小厮两手抱拳高拱,身子略弯,低着头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
兰月点点头,走在前面,小鱼跟在后面,小厮在最后面跟着。
——
吃完饭。屋内清凉而安静,透人心骨的空沁。
兰月的视线落在书案上的古琴上,这琴和她在现代学的古筝并不相同,黑漆面,不似现代古筝琴身那样光滑无瑕疵,上面刻着兰花,雕工却十分精细,她一时好奇便随手拨了一下那张古琴,琴弦悠长颤于指尖,像深山里的秋谭水落的声音一样清脆,没有杂音掺杂。
兰月喜爱的不得了,本来学琴的她隔三差五就要练习一曲,如今来了这里,许久没弹琴的她止不住对琴的思念和想弹琴的欲望。她当年爱弹琴,即便读书刻不容缓也要报名古筝的等级考试,即便高考迫在眉睫也要抽出两个小时来练习。
她修长的手指,在古琴上滑落开,轻拢慢捻抹复挑,弹得正是《广陵散》其中一个乐段,程凡在一旁听着,不做声,因这琴声脑海里呈现的是一个勇士曲折、不幸命运。不由得对曲中描绘的人产生强烈的同情。
奏琴者无心,听曲者有意。兰月一遍遍地弹着,程凡一遍遍听着,越发觉得与自己的身世相近,对号入座。心里在惊讶,疑惑,悲伤的情绪中挣扎,面上却波然不惊,好似他只是怜悯曲中之人。
兰月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只弹聂政为了报仇不惜一切代价接近韩王这段,悲伤不已。那种感觉仿佛她是从心底里忽然冒起的一般,叫人顿生怜悯之心。
她一遍一遍地奏曲。乐声时而低沉哀婉,仿佛深入其境的低诉;时而又喷薄满布生机,仿佛破茧重生的蝴蝶。
兰月好似想通过琴音来表达惋惜自己曾经失去的东西,又像是在说服自己有舍才有得。
“文鹤,在这里我是异世中的一抹孤魂,孤独无助,无所适从,此刻如果你在身边就好了。”兰月在心里想。
文鹤陪伴了她两年半,这些年来,她早将他当成自己的依靠,而他也任她依赖,无时无刻,随叫随到。
单是这样的人情她就还不完。
一阵悠扬的箫声倏忽间响起,随着琴音,相伴起来,跟紧节奏,萧琴合奏,犹如天籁。彼此之间的合作是如此美妙动人,宛如配合多年。
即时悲伤感顿失,换来的是舒心的安抚,箫声悠扬,不绝如缕,像他在对她说:“还有他在,他不会离开。”
琴声和谐,她展颜微笑。
这程凡一遍遍地听着,本来是曲声是在述说一个勇士的悲伤故事,可越听到后面越不是这个味了,曲声婉转隐约感到悲伤思念之情,只道是淮音思念亲人了。想想她来这儿也一年了,却再没见过家人。心生同情,便以箫声安慰之。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兰月刚才忘我地沉静于无尽的思念中,完全忘记了就坐在兰月对面的程凡的存在。
“这是什么歌?里面似乎包含了一个动人的故事,公主可否说予程凡听听。”
“这是《广陵散》中的一段。描写的是勇士聂政刺杀韩王的故事。当年聂政的父亲给韩王铸剑,违了期限,为韩王所杀。聂政听说韩王喜欢听琴,就想扮作琴师接近韩王。在山里,他请了位老师教他弹琴。为了通过关卡不让人认出,他用漆涂脸颊,用石头砸掉牙齿;为了改变声音,他吞火炭把嗓子弄哑,年深月久他终于弹得一手好琴。一天,他在京城门楼下弹琴,‘观者如堵,马牛止听’,韩国人都被他琴艺征服了。韩王得知有这样一位弹琴高手,就派人把他带进宫里献艺。进宫时,聂政把匕首藏在琴腹。他弹的琴曲博得韩王和群臣的赞扬。就在这时,聂政突然拔出匕首,把韩王刺死。然后他割下自己的眼皮、嘴唇、鼻子、耳朵,彻底毁坏了面容,自刎而死。韩人将他暴尸于街头,悬千金,征闻这刺客的姓氏和籍贯……”
“啪啪啪……”传来程凡的掌声,“果然好曲,能闻公主一曲,三生有幸,”程凡顿了一下,看向公主的眼神越发晦暗,“程凡怕是再也忘不掉公主如此神韵了。”声音越发低沉、轻声了下来。
兰月抬眼看向程凡,他已经染上一丝情愫的眼慢慢向她靠近,白皙的脸颊在兰月的眼里慢慢放大,嘴唇覆上她微张着的小嘴,闭上眼睛,慢慢允吻。一点一点,深情地亲吻兰月的上下唇瓣,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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