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清气朗,风疏云稀。
杨家村天气不如南方那般湿润,没有那多余的春雨绵绵,以至于那春日的气息流逝得飞快,转眼就传来夏季独特的闷热气息。
这种天气,本来就适合让人躲在屋子里懒懒的躺着,但这段时间,杨府却格外的热闹。
谁都知道,杨员外的嫡亲姐姐要从京城回来,他的儿子是京里正七品的中卫郎,可是比县丞大人那从七品还要高了一点,官大一级压死人,更别说在京城那种地方当官,本身就是身份的象征。
杨府的热闹,自然是为了准备迎接这位贵人的。
绣阁内,许多绣女端坐在绣桌前,手执绣针,带着那美丽的彩绳上下翻飞,好似那舞姬舞动着优美的旋律一般,那管教的李嬷嬷在人堆里走来走去,不时地指点一二,脸上露出笑意。
“素娘,你的手艺可是越来见好了。”
她俯下身,看着江素罗面前绣好的那朵明艳的牡丹,脸上的笑纹顿时成了雏菊的模样。然后伸手往那娟秀上摸了摸,有些惊讶道:“这可是填高鱼骨绣?素娘,这是谁教你的?”
周边坐着的绣女纷纷把头探过来,细心的人发现,牡丹藤上的叶片疏卷自然,栩栩如生,而且和一般的鱼骨绣稀疏的针法不同的是,它针脚密集,上下交换挑取,将芯填入,竟然绣出了带有立体感的叶片。
更难得的是,绣成的纹线不露针眼,针针相连,恰好将牡丹花瓣上俏丽的颜色过渡得分外自然,牡丹藤坚挺有韧,恰若迎风舒展,技艺之精,甚至连一般江南的绣娘都比不上。
江素罗淡淡地笑了笑,照着之前想好的说法:“嬷嬷,前些日子绣阁里不是来了一批江南的苏绣吗?素娘好奇多看了两眼,就自己回去比划着绣着看看,看有点成果了才斗胆在绣阁里试试,嬷嬷看着还可以么?”
自那日祠堂会审结束之后,她回去便想了许多。
本以为平淡的在杨家村过完一辈子算了,却不想遇上那样刁钻的婆婆马刘氏,让她激起离开杨家村的心。
但要离去,谈何容易?
就她现在的身份不提,单路引这简单的东西就可以让她寸步难行,本以为抓住马刘氏偷情的证据就可以让自己获得自由之身,但回去之后,马刘氏却是没有露出任何马脚,她也无可奈何。
杨大娘提到的奶娘回乡省亲这事虽然让她内心激出要与奶娘相认的冲动,但还是让她强压在心底。
且不说她罪妃的身份,她若是这样去找奶娘,她能相信自己口中所言吗?毕竟死人复生这事过于匪夷所思,若不幸被人当做妖孽,她不是又要死一次?
待那份冲动慢慢淡去,江素罗便想开了一些,既然暂时无法抓到马刘氏的把柄,她何不如按她自己的想法过活?慢慢的改变,做一个全新的江素罗未尝不是好办法。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以前的江素罗过于胆小才招致被马刘氏欺负得那么惨。她如果连一点点的改变都不愿意做的话,岂不是和那个胆小的素娘一样了?
江素罗想了想,最好的方法,便是借力了,如果说她能够在杨府里谋得一点职位,脾气再较之前强硬一点,马刘氏未必敢给她脸色看。
可是前世的梁潋秋,琴棋书画只精通书与画,吟诗作赋目前也派不上用场,幸好她以前还有个喜好,就是在闺阁里画一些画,然后依着画上的物什绣一些女红,这一绣就是十几年的时间,就连后来她被打入冷巷的时候也没有丢弃过。之前怕被人看出倪端来不敢露一手,但她发现,其实,那些嬷嬷根本就感觉不出来变了多少。
就像现在——
李嬷嬷惊喜地拿起来看看,她年轻的时候曾经在江南呆过一段时间,只是现在年纪大了眼花无法再做那样的活计,但眼力见还是有的,江素罗话里虽然说得谦虚,但她却是看得实在,这其中所下的功夫与巧劲儿,不是寻常人能达到的。
真看不出来,这江寡妇还有这般天赋?以前都没瞧出来呢?
以后绣阁里又多了一个能手了!李嬷嬷笑得合不拢嘴:“你不用绣这些玩意了,来,随我到楼上来。”
江素罗的嘴角微微一勾,自己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绣阁的姑娘,一般都是杨家村里的年轻的村妇,手艺很精湛却没有几个,她只记得当初刚来绣阁的时候,见过绣阁里顶好的绣娘绣的花样,虽然绣工不错,但局限于眼力见,颜色搭配和花样都不够新颖漂亮,今日自己露这么一手,很有可能晋级为府里优秀的绣娘,那就意味着工钱的翻倍以及在府里地位的提高。
一切都在慢慢的改变中。
那些绣娘有些眼红地看着江素罗走上二楼,不禁底下悄悄私语起来:
“嘿嘿,没想到那小寡妇居然还有这能耐,以前没看出来呀。”
“瞧嬷嬷那满眼放光的样子,以后估计她的月钱能翻倍了,真是羡慕啊。”
其中一个绣女转了转眼睛,悄声道:“唉,你说,这下咱们府里不是又多了一个顶好的绣娘了?之前那崔雪老是趾高气昂地觉得自己绣工高明,恐怕现在是保不住她在府里的地位了。”
另外一个红衣绣娘惊诧道:“不能吧?崔雪善绣百花,而且曾经在江南陵城那种地方呆过,江寡妇一个乡野村妇哪能有她那样的眼光?”
也是呀!众人都有些同意的点点头,毕竟崔雪积威已久,江素罗再怎么说都只是个没有见过世面的村妇,再怎么厉害也是比不过崔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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