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桶之内,飞砚早已备好了热水,正在往里面撒花瓣,虽是冬日,但在这个看似寻常的庭院中总是不乏各种花瓣,她知道,这都是他们口中的爷吩咐的。
“飞砚,放些麝香进去吧?”风舞阳淡淡的吩咐道,看到那个含笑离去的背影,风舞阳心中突然多了一丝担忧和不安,也许有些事该提前进行了。
热气氤氲,风舞阳卸下身上单薄的衣衫,踏上木阶,玉足象征性的试探了下水温,水波晕开来,散发着浓浓的麝香味道。
风舞阳满意的将自己浸入适宜的温水之中,三千青丝浮散在水面上,宛如荇菜漂浮在水面,热气氤氲着美人双眸,徒生一丝水亮。
“主子,你没事吧。”看到风舞阳眼中的泪水,飞砚不由得担心道。
爷能从百忙之中抽空来看她,她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当年靳城王室之中,不止一次的传言主子真正喜欢的便是爷,这才使爷不惜一切在先王驾崩后立刻起兵篡位,可是几日后主子却在朝堂之上为先王殉情,虽是抢救及时,但是药物的作用还是使得主子好几次差点醒不过来,那几日,爷经常靳城洛水两边跑,没几日便消瘦了一大圈,得知主子只是失忆,并不会有生命危险后,爷才终于露出了宽慰的笑。
那几日靳城形势十分不稳定,各大党派叛乱不断,爷回靳城主持大局,一走便是半年,那半年内,靳城各大政党纷纷有人落马,抄家灭族成了靳城百姓茶余饭后的常谈。
那场残酷的镇压,一时牵扯无数,就连向来经营庞大药材买卖的南家也被牵扯了进来,南家太爷在抄家前夜自缢于自家大堂。
如今爷再次来洛水,离上回匆匆而别又是半年,纵是失去了记忆,主子也该高兴才是,为何会满脸忧虑呢。
“我没事。”风舞阳沉吟了很久,才道,“你去把上回珍藏的那壶桂花酒拿去花厅,我很快便好。”
“是。”飞砚放下手中的花瓣,犹疑的离去。
风舞阳用柔软的锦帛擦拭着身体,冥想着,其实刚才飞砚神情中的疑惑她都看在了眼里,也许在飞砚看来她该是高兴的,只是飞砚脸上突然闪现的痛苦的担忧神情,她却无法解读。
若是问不到,便只有自己寻找了吧。风舞阳暗暗的想到,自己不可能永远呆在这个院子里等待着他的到来,她需要答案。
埋首闻了闻锁骨处,风舞阳满意身上那阵若有若无的麝香味,轻轻擦拭后,扔下锦帛起身穿上一件粉色的流云绸衫,踩过一地溅出的水迹走向花厅。
掌灯时分,烛火摇曳,窗外大雪纷飞,屋内的暖炉里不时的散发着一丝丝温暖的香气。
夏侯睿举杯,望着静静坐在自己面前的舞儿,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和她一起在洛水的日子,顿时心情大好的道:“来,敬我美丽的舞儿。”
看见她紧抿着唇,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夏侯睿不禁好奇的问道:“在想什么?”
他不知道风舞阳在看懂他说了什么后,心里突然升起的那股暖暖的感觉,记忆中似乎也曾有那么一段美丽的回忆。
“爷,我是你的情人吗?”风舞阳抬起美丽的眼眸,不假思索的问道。
她想了很久,知道自己是爱过这个男子的,那样温暖的感觉不是任何人都能给的,可是为什么有时看着他又会觉得这么疏离,失忆前,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要软禁她,一切的一切只能用情人来解释吧。
“情人?”夏侯睿勾起好看的唇角,直视着眼前专注的女子,听着以前那个高贵优雅的舞儿一口一口的叫着自己“爷”,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
“舞儿。”夏侯睿暗叹了一口气,伸手握住她的柔荑,认真的道,“你是我夫人,唯一的夫人。”
“唯一的夫人?”风舞阳喃喃的重复着,终还是垂下了双眸,低头喝了口杯中的玉酿,鼓起勇气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软禁我?”
如果他能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她也许可以收回自己出走的冲动,毕竟他是她目前唯一的亲人。
她在等待他的答案,一阵强烈的疼痛却突然从手掌传来,他顺势紧紧地捏着她的手,像是要把她捏碎一般,鼻尖一酸,她还是禁不住深吟道:“爷,你弄疼我了。”
“叫我慕风。”夏侯睿恨恨的说道,“记住,我是在保护你,不是软禁,你要是现在出去,外面……”
夏侯睿幽幽的叹了一口起,缓缓的松开了她的手,执起了桌上的玉杯,一口饮尽,他无法面对这样的舞儿,本以为失去记忆,他们便能重新开始,可为什么,她对他会有那么大的误解。
风舞阳看着眼前突然沉默下来的男子,心里暗叹这世上怎么还会有这样便扭的男子,他真的是她的夫君吗?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明明像是有事瞒着她,风舞阳心有不甘,莫名其妙的要她呆在这座院子里,任凭一个男子的话决定自己的人生,她做不到。
“慕风。”她轻轻唤了一声,起身替他轻酌上一杯琥珀露,衣带飘散,带着自己身上独有的香味自然而然的落到了他的鼻尖。
“舞儿。”夏侯睿抬首,清澈的眸里陡然间生出一丝柔情,他情不自禁的伸手圈过她盈盈可握的细腰,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
“不要怪舞儿,好不好。”俊颜当前,风舞阳柔声的乞求着,一切柔媚的举动在她做来得心应手。
红唇微阖,娇艳欲滴,若不是知道她身体不适,他一定早就控制不住的想要她了。
“舞儿,你这是在勾引我。”夏侯睿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笑意,“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风舞阳嫣然一笑,一双黛眉之下,眼波流动,似是明净不染纤尘,却有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沉如深渊的波色。
玉手轻轻搂过他的颈,风舞阳迎合的送上一个缠绵的吻,看到她的热情,夏侯睿热烈的回应了她,虽是有了控制的准备,却还是不自觉的深陷了进去。
“舞儿,让我看看你,好不好?”不等她的回应,他便迫不及待的将她抱起,放到了一旁的软榻之上。
“慕风。”风舞阳轻轻的呢喃了一声,终还是抵不过他的热情,一声呢喃化作了轻微的深吟。
“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轻轻的吻了吻她的额际,他覆上她的娇躯,承诺道。
伸手解开她的衣带,美丽的玉体在柔和的烛光下隐隐散发着诱惑而美好的光芒。
那样细密的吻几乎让她沉溺,忘了自己的初衷,幸而他突然停下了动作,从始至终他真的没有逾越什么。
“舞儿,以后不要用麝香了。”他柔声的开口道,嗓音却带着一丝努力压制的沙哑,“麝香素有魅惑引欲的药用,下次我要是控制不住了,你就不能怪我了。”
他轻笑着说道,眼神却始终没有看她羞红的美丽面庞,沉吟了一会儿,他复又慎重的说道:“女子常用麝香容易导致不孕。”
风舞阳没有回应,只静静的看着他说着什么,心里微微有些恻然,在看到了他关切的深眸后,才发现自己竟然失神了。
“我希望我们能有属于我们的孩子,你明白吗?”他说的极其认真,风舞阳心下突然有些疼痛,记忆深处仿佛有个男子也说过同样的话,只是……
“爷,对不起,舞儿怕是没有福分替您生儿育女了。”风舞阳侧过身,拥住了身旁的男子,埋首在他的耳边,道,“您一定不知道,麝香不仅有魅惑引欲的作用,它若是碰到了加了玄灵子的酒便是一味极好的药。”
夏侯睿恍然顿悟,伸手欲推开身边的女子,一探究竟,却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力道,“舞儿,你……”
真是该死,他怎么可以忘记他们是同门学医的,失忆了并不代表她会失去医术,身为綦国第一神医的女儿,她自是懂得用他无法意料到的方法来迷晕他。
“爷,等我找到了答案,我自然会回来的。”风舞阳站起身,穿好衣衫,替他盖好锦被,转身拿走了他放在椅背上的斗篷和腰间的令牌,出门而去。
下了一整天的雪,此刻已经停了下来,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就像风舞阳想走的路一般,没有前路亦没有目标,可是她知道这是她最后可以离开的机会了,黑夜之中,有了夏侯睿的斗篷和令牌,再加上那匹健硕的马,她一定可以离开这里的束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