綦国霖城,一骑快马飞奔到城下,马上的男子一身白衣,白衣激荡着秋风翻飞,浑身散发着儒雅和智慧的气质。
城门之上的守卫一见来人,眼中耀出一丝惊喜:“是徐军师,快开城门。”
此时夏侯睿正负手立在房内,身后一灯如豆,摇曳着他翩然绝华的身影,却隐隐散发着孤独落寞的气息。
“陛下,徐军师回来了。”
房外有人来报,他身形微颤,淡然开口道:“宣他进来吧。”
“微臣徐庶元叩见陛下。”徐庶元进门,脸上尚带着一丝倦怠。
“靳城局势如何?”夏侯睿转身,隐隐烛火映照着他半边的侧脸,刻出他硬朗忧伤的轮廓。
“是的,娘娘已经稳定了靳城局势,修丞相一党也对娘娘臣服了。”徐庶元俯首答道,眼中划过一丝隐情。
“你还有什么要禀报吗?”夏侯睿倚坐在一旁的榻上,漆黑如幽谭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光芒。
他早已接到京中密保,她不顾群臣反对,为唯衡着孝衣,亲送他的棺木回府,当真是不把他的颜面放在眼里了。
“陛下,娘娘之所以放弃皇子选择先救小侯爷,也是因为唯将军刚刚离世,加上将军夫人临盆不久,是以……”
“你说什么?”夏侯睿猛然从榻上起身,宽大的衣袖顺势打翻了几上的茶水,“你说他为了唯衡的儿子放弃了安儿。”
“是。”徐庶元唯唯的叩首,恍然明白自己说错了话,陛下事先应当不知晓这件事。
夏侯睿踱步走到窗前,望着一轮隐现在浮云之中的明月,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恼怒,舞儿向来对安儿视如己出,但如今竟然为了唯衡的儿子而放弃安儿,究竟是存了什么想法,难道唯衡的死对她真的那么重要吗?
“这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不快快禀报。”夏侯睿怒意上涌,一双如染般的黑眸中溢满了如刀般的冷光。
“娘娘……”徐庶元欲言又止,心知此时若将娘娘的话告诉陛下,不知还会引起什么轩然大波。
“快说。”
“娘娘说渝妃是因为除贼才动了胎气,是以她一定会好好照顾渝妃腹中胎儿,他日等陛下回京,她定当向您负荆请罪。”
夏侯睿闻言,眼中怒意更胜,不禁出口关切道:“渝妃动了胎气?”
“微臣离京之时,渝妃尚在昏迷之中,但是娘娘说渝妃并无大碍,是以让臣先来和您禀报。”
“你退下吧。”夏侯睿抚掌道,修长白皙的双手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
“陛下,您没事吧?”徐庶元追随他多年,还未见他如此愤怒过,今日看来娘娘真是惹怒陛下了。
“朕没事,你先退下,容朕一个人想想。”夏侯睿抹去嘴角的那抹鲜血,绽放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对了,陛下,娘娘让微臣给您带来了她精心调制的药。”徐庶元退到门口,突然想到临走前娘娘的重托,连忙从袖间拿出一瓶白玉药瓶,恭敬的递上。
夏侯睿从掌中抬起头,看着那个刺眼的白玉瓶,突然怒从心来,一把拂开他的手:“不劳她费心。”
药瓶摔在地上,瞬间裂成数瓣,黑色的药粒带着一股清香滚落在地,药香顿时弥漫了整间房子,细闻之下,竟发现是由好几种极其难得的药物调制而成。
夏侯睿眸中微微有些动容,清冷的目光中幻化出一抹惯常的温暖,幽然的叹气道:“把它捡起来吧。”
夏侯睿缓步起身,走向门口,门外桂子飘香,却仍不能驱散心中愤懑。
先前渝妃曾在自己面前说过舞儿手段严厉,聪慧异于常人,担忧她到时学武后掌权,威胁自己皇权。当时的自己根本不在意这些,反正皇位将来是要传与安儿的,可是如今舞儿在危难当头竟放弃安儿,反而去救唯衡的儿子,甚至拿自己尚未出生的孩儿做人质,她究竟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