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徐大人求见。”飞砚推门进来禀报道,嗓音低沉沙哑,眼里尚有一丝红丝,想来昨晚也未睡好。
“告诉徐大人,本宫要说的都已经说了,让他回去吧。”风舞阳顾自抚琴,淡淡的回道。
“娘娘,您就见见徐大人吧,徐大人是陛下面前的红人,又是刑部尚书,只要他肯详查此案,您一定会没罪的。”飞砚说着径自跪了下来,低着头不肯服输。
“若是陛下肯相信我说的,这时候早该来了。”她心里早已有了定论,如今这般情势,慕风定是不肯相信她的。
“娘娘,请荣微臣禀报——”徐庶元的声音传来,寒风中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慌乱凛冽。
“飞砚,天寒气冷,让徐大人……”
未等她说完,徐庶元的声音又一次传了进来:“娘娘,荣禄希昨晚畏罪自尽了。”他的声音似是带了寒风的冷劲,生生穿透她的心弦。弥漫出透彻的绝望气息。
她素手一顿,琴弦霎时崩断,鲜血不住的从十指流出来,落在千年楠木制成的凤凰古琴之上,一片殷红。
“娘娘。”飞砚惊慌失措的握起她的手指,“您的手……”
“立刻宣徐大人进来。”她拂袖起身,清冷的目光泛出从未有过的从容,越是这种时候,她更加要镇定。
徐庶元着一袭绛红的官服进来的时候,一室的温暖被他身上的寒冷气息搅乱,一如他落在凤凰古琴之上的那深沉如水的目光,只是微不可见的叹息了一声,随即伏地叩首:“微臣徐庶元叩见新妃娘娘。”
“徐大人不必多礼。”风舞阳淡然抬首,精致的眉眼间淡定如常,“飞砚,上茶。”
“谢娘娘。”徐庶元依礼坐在下首的一把梨花高椅之上,刻不容缓的禀报道,“微臣今早依娘娘之言,前去刑部大牢审逆贼荣禄希,但他已经服毒自尽了……”
风舞阳眸心光芒一凝,随即恢复笑容道:“谢徐大人前来相告,徐大人的这份恩情,舞儿定当铭记于心。”
荣禄希一死,便没有证据能证明她是无辜的了,这便是徐庶元特地跑来求见的目的,她自然明白,这样的情势下,谋害皇嗣的罪名她是背定了。
“娘娘莫要折煞微臣了,没能还娘娘清白,是微臣无能。”徐庶元起身施礼,清癯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愧疚之色。
风舞阳恬然的一笑,叹息道:“徐大哥,你还记得吗?当年便是你亲自送我回先王的行宫,第二日我便被封为了”洛妃“,如今徐大哥早已位极人臣了,时间过的真快啊。”
徐庶元神色微微一顿,目光落在风舞阳精致绝美的容颜上,竟舍不得离开:“是啊,微臣当年不过是一个穷苦的书生,幸得遇到陛下和娘娘,才能有今日的一番作为。”
看到她依然不变的美丽容颜,徐庶元再也忍不住开口道:“娘娘对微臣有知遇之恩,是以微臣才斗胆告诉娘娘,如今各大臣都跪在永安宫门外请陛下为小皇子报仇,这回怕是连陛下都不能保护您,还请娘娘做好准备。”
“谢徐大哥。”风舞阳心中一凛,面上却依旧带着得体高贵的笑容,“如果徐大哥没有其他事,便请回吧,免得落人口实。”
“娘娘。”徐庶元微有动容之色,思虑了一会儿,道,“陛下今晚会亲审此案,,微臣会如实向陛下禀明您昨晚所述,还望娘娘保重凤体。”
“舞儿明白。”风舞阳颔首示意,“飞砚,送徐大人。”
徐庶元拜礼而退,望着他离去的身影,风舞阳不自觉的去抚摸自己的小腹,低语道:“孩子,娘亲该怎么办?”
“娘娘,飞砚这就去告诉陛下您有了身孕,让他过来看你。”飞砚推门而入,便看到这一幕,不禁脱口道。
“不要。”风舞阳一把拉住她,“你这个时候去告诉陛下,只会害了这个孩子,我不希望我的孩子还没来到世上,便离开我。”
“娘娘——”
“不要说了,帮我把那件红色的凤凰刺绣长裙找出来。”透过窗棂,遥望着不远处的永安宫,她的心里突然涌上无比强烈的绝望之感,如果他不肯相信她,那便带着孩子离开吧,至此两不相干,布衣荆衩不是谁都可以奢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