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磕着瓜子,看着底下的人想着办法四处忙碌。
不知谁说了一句玖兰悠会唱角儿,听说以前来公主府前他是伺候大皇子的,为讨皇子喜爱,学了戏,而后也不知他是怎么得罪了那位人物,被送往了公主府,在公主府当差,比在皇子那,可要难得许多。
百鬼画乃是西林三公主,前皇后所出,极受帝王怜爱,为人诡异莫测,喜好么,瓜子算一项,难为下人也算一项。
算是个无才无能的骄纵公主。
“恩,算起来第一次见你就是在大皇兄府上的戏台子上。”
众人顿悟,原来不是这人得罪了皇子惹得皇子将他扔到公主府,而是,公主瞧上了他,十分有“阴谋”的让皇子自行将这位质子打包送到了这里。
果然自家公主很强悍,很有实力。
玖兰悠承了众人的目光要求,走了后台,换下了一身侍者服侍,着上了小生的长衫。
没有花很多时间化浓妆,只在眼线周围秒了一圈黑底,在笔锋的末梢很流畅的往上勾画。
即便无心,也可叫天下人折腰的姿容。
“衰草连横向晚晴
半城柳色半声笛
枉将绿蜡作红玉
满座衣冠无相忆
……”
花腔婉转着应和陈年的曲
衣香鬓影掩过了几声叹息。
幻境中,他像一个无魂娃娃,唱着空洞,这本就是一个境,所有人都是无魂无我,却让十三独独体会到了这位她如今算是完全不识得的年纪,惘然。
戏台上低吟浅唱百般情,戏台子下痴迷,其中那一位坐着的,放罢手中的务事,第一次认真地欣赏所谓的戏曲,眼中,是纯欣赏,不带其他情感。
“公主,大皇子那来了人,说是来要回他的侍从。”这边打的火热,那头有人可急了眼,大皇子派的是身边的大太监,气性比一般人要高上许多,他刚才就受了不少的欺辱,咬一咬牙,虽然这时扰了公主的清净是个罪过,但,他思忖了一会子,自个儿可不要成为皇子与公主矛盾的连接点,到时候烧到自个儿屁股上吃不了兜着走的一准是他们这些最底层的奴才。
“你觉着伺候那边更好一些?”公主倒是没有先回复那太监,转头向正主询问了起来。
两排站着的24位太监婢子,将头埋得更深了,公主刚才是用询问的态度问一个戏子,这,这是公主的恶趣味又犯了么?他们数着地上的落叶多少,蚂蚁几许,就是不看自个儿的主子。
“主子觉得舒适那便是好的。”这是一句很普通的话,但是又有着谄媚的成分,只为讨得主子的欢心。
百鬼画又挑起瓜子儿,端倪着眼前这人儿,嘴角上扬,勾出一抹浅笑,眼底是笑意,是逗趣,不管如何说,就是对眼前的人有逗弄兴趣便是了。
“小蹄子,给大皇子派的人传个话,就说,何必与皇妹抢一个男宠呢!赶明儿本宫亲自给皇兄再挑几个好的送到府上。”
一把将玖兰悠拥到前胸,纤手覆上那张精致的面容,心里感慨着这一张好皮囊,“吃瓜子么?”
与他眼对眼,鼻对着鼻,两个人的瞳孔中都能透过光看到对方,对视了良久。
一旁伺候的人头压的更低了,男宠,什么时候公主多了一枚男宠,他们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是主子们的事儿他们不敢多问,也不敢多看。
传话的小太监很是为难的退下,主子有兴致了,底下的人如何忤逆的了主子。
不过,那大太监少不得要吃一回鳖了。
玖兰悠被一个皇室尊贵的低俗公主当众轻薄,肢体上,语言上都叫对方占了便宜去,他有些瑟缩地颤抖了一下双肩,有些受了惊吓了的摸样。
让一旁的小太监看了不忍唾弃,真娘们。
“多,多谢公主,奴才谢赏。”他巧妙地避开了百鬼画想安抚他而向他脖颈伸出的手臂。
如今二人的姿势极为的不寻常,不过即使在别人眼中看来很暧昧,很是少儿不宜,但是,百鬼画清楚,其实二人之间除了胸口面对着,他们的部位都没有什么联系,他就一个人那样撑着,将里用在了椅子把手上。
百鬼画不放手,他便起不了身。
真是一位杰出的戏子,她好久没有见到这么认真演绎自己的人儿了,真是有趣,有趣极了。
百鬼画惩罚性的更加的贴近他,即使只是脸部有着最为亲密的一面,她也将这一面无限的拉长。
然后亲吻在他的喉结上,这是一件极好的艺术品。
玖兰悠浑身一瞬间颤了颤,这是无所可料的轻薄,也是极为羞辱的一吻。
“清浅,上会不是说得了什么三世姻缘的吉祥务事么,拿出来看看。”百鬼画放开手中被她弄得有些狼狈的人儿,她记着,那样东西,叫做三平。
三平是串链子,长度恰能记挂在人的腰间,相传是三千年前的武王为自己爱妻鱼美人耗费了七十二名工匠所铸造,期间稀有之物无数,最后成型用的是鱼美人的那颗眼珠子。
这是一个极为凄美且血腥的爱情故事,就是因为它的血腥,所以人们总说它是不详之物,要毁了它,得了它的情人最后终会离散,或者从此生死隔断寂寞天涯云云,终归是没有一个好的说法,前段时间,百鬼画得了。
她喜爱那一对通透的眼珠子,也觉着那个故事的血腥也只是人为而已。
武王爱妻成魔,得罪天下人,遭天下人记恨,最后终是以红颜祸水来形容鱼美人的,剜了她的眼,让她不能再妖祸人间。
后来,东西流落民间,如今多少年头过去,算是一桩被人们所谣传的故事了吧。
“公主果然,品味非凡。”作为艺术品,三平是一件带有太多血腥的完美之物,鱼美人最为勾人的便是那一对招子,用眼珠子做了那一串挂件的首位,这也是一位道士的说法,让她不能再为祸人间,也碰巧造就了这一件东西。
“小悠也觉得不错么!果然我们的品味在同一高度,那将它送于你也算是送得其所。”清浅将东西送来时,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那位据说是天圣皇子的存在,然后迅速的低下头来,他听老师傅说了,这样东西并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都与其他东西分开看管,不与寻常库房放在一处,而今日主子要送人,他不由编排了,得有多大的仇才能送这份礼。
但是那位质子真是每没个心眼儿,赞美了那件不详物,还行了礼,谢了恩典,不过,这些都是他们不能过问的,就像上次看到的菁华小姐一样,只能远远地看着,看着他就高兴。
今儿个公主心情很好,赏赐了底下人许多东西,连清理茅房的都有一份。
从此,公主多了一位身边人,他是公主的男宠,是天圣的皇子,其实,一位公主,一位不怎么在乎声誉的公主,有那么几个男宠却是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也算不得败坏风俗,也算是贵族们的乐趣之一,但是,此位男宠,专门唱戏。
主要伺候公主听戏曲儿的部分,公主有了兴致,便搭着架子,拉开红段子唱两句。
其实下人们都乐意见着这位质子伺候公主,因为那是公主难得不闹腾些事儿的时刻。
——
“明日是太后生辰,本宫自是要进宫贺寿,你与清浅与我一同去吧。”又听着曲儿混了一日,有些困乏,在树荫下铺着榻,打算小憩片刻。
十月天,下午时分没了日头,有些威风,吹得带着丝丝的透凉。
清浅为殿下披上毯子,用眼神示意台上的人下来一同伺候。
和风簌簌,岁月静好,不过今时今刻。
宫宴那日,三人坐着马车进的宫,清浅在外头与车夫一同坐,玖兰悠在里头伺候百鬼画的需求。
“小悠,本宫对你是否有了非分之想,为何总是梦见你。”拖着腮帮子插科打诨,颇有一番地痞流氓的高贵气息,叫人听了傻眼,看了痛心。
“那是公主心善,总是念着下人们。”像是可以将世间一切都美化一般,将百鬼画说的连自己都觉着有些圣神。
“那为何本宫只梦到了你,没有其他下人。”
“那是公主平日里见到奴才的次数较多,让清浅今晚备上安身茶,殿下,梦多伤神。”
一个每个正经,另一个一派正直,算是没有什么话可以接着说下去。
宫宴自然是能用大气恢弘来形容,太后六十大寿,过的格外的隆重,百鬼画在殿内应酬的不多,但总归是被人惦记着,免不了觥筹间有了几分醉意。
百鬼画趁着人多,走出殿外,打算对着月光醒醒脑。
却看见月光下的两个人在纠缠,“呦,离了本宫,你过的倒是滋润,怎么,三公主能满足你的需求,让你离不开了么!”那位略高个儿的轻佻地抬起下人的下巴,那人的脸上有着明显的红色红痕,五个指头的印记,想摸也抹不去。
“对奴才来说,主子就是主子,说都是一样的,请殿下放手,奴才要伺候公主回府了。”
这句话更是激怒了百鬼长,还想扇他一巴掌的手却被什么东西拴住般,不得动弹。
“皇兄,男宠得自个儿找,抢别人的算什么本事,隔。”她喝多了,脑子迷糊着,说话倒是清醒,全然忘了是谁抢谁的这一回事,只觉得自个儿的东西被人碰了,她很不开心,所以就用了药,让对方难受,让自个儿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