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我不要离开家……”坐在板车上的小孩拽着妇人的袖口不断哭闹。
啪——
妇人一掌拍在小孩背上,怒吼:“说什么荤话!战争就要打过来了,我们不走,难道要等着被敌人削掉脑袋吗?”
话一出口,小孩惧怕的缩缩肩,泪水在明亮的大眼里一圈圈打转,却扁着嘴终是不敢掉下来。
“可是,娘……三儿今年做的童灯还没来的及放出去……我们过几天就回来好不好?”
孩子天真的抬起头,睁着一双不染世俗尘垢的眼睛。
单纯稚小的内心根本想象不出战争于世人是什么样的含义,他只把这样的搬家当成一次短期旅行,总有一天会回去的。
妇人微微侧头,熟悉祥和的村落在嗒嗒的板车声中渐行渐远……曾经熙攘的村头已是人走楼空,说不出的苍凉寂寞。
一行清泪缓缓流出,妇人仿佛呓语般:“三儿……等我们回来了,娘给你扎最好看的童灯……它会祈祷我们在蓝天碧草下快乐的生活,再也没有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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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几天,从西南集结的三十万云歧大军就已经横穿戈尔里山脉,直向翌楚后方tingjin。这样势如破竹的速度显然已经蓄谋已久,与此同时,二十万转至赤木林的赤渊军却在皇帝特指军师的命令下采取观望态度。
至此,摸不清底细的云歧军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相对于西南战场暴风雨下的平静,位于东北翔国就显得尤为惨烈,虎视眈眈的初云从备选军队中调出百万雄师,几乎一夜之间血洗帝都,翔太子带领残余势力慌忙逃至边远小镇,如此雷厉风行的作战手段,一时间人人自危。
明眼人不用看便可得出,狼烟四起,乱世争锋!三国之一的翔早在大军压境之时就已名存实亡,现在掌握着天下命运的只有翌楚和初云。
动荡不安的栖盟大陆终将从这两国中伸出一只手来规划和分配新一轮的格局变更。
皇城军部——
年轻的武将压不住烦乱的心情,通红着双目来回在房间里踱步。
“他妈的!胡图你小子再在我面前晃来晃去,老子剁了你的脚喂猪!”一身戎甲的将军实在忍受不了脱口大骂。
“你冲我叫什么!初云小儿已经领兵打上门了,赤渊军却迟迟不出来迎战,老子早就忍不住要出去打他们个片甲不留了!”胡图一撩铠甲愤愤不平的坐下:“真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竟然用一个叛党来领导数万大军,若是那人临阵逃脱或者动机不纯,金戈铁马打下来的江山岂不是要活活赔葬!……不行!我得去求皇上收回成命。”话未说完立即站起身来就要往出闯。
仓竭见此一把勾住同僚的衣角,厉声道:“你不想活了!皇上的命令岂容你我置蝝……而且为了保护那名军师血残部已经调出了将近一半势力……我担心的事恐怕就要发生了!”
胡图眉头一拧,似在思索昔日同僚话中的含义,半晌猛地睁大双眼:“你、是说皇上他……”
“不错!”仓竭掀开帐帘,眺望辽阔的群山,忽而重重一叹:“红颜多薄命,帝王最无情……只怕一旦动了心,这段情变成了最大的软肋……”
打开的军事作战图几乎摆满了整个桌面,戎甲加身,化身为铁血少将的少女已经撑着额头一动不动已经将近半个时辰。
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旷野上肆虐的风吹得毡帐猎猎作响,死一般的沉寂铺天盖地的兜头而来。
如今,老一辈军师差不多全部辞官归居,这个由皇上特指新上任的军师却并无一人敢小觑。
短短三天,林谷这个名字已成为军中茶余饭后最大的话题。
军人的心中永远强者为王,而在他们眼里,短短七年时间铲除乱党,平定战乱一举跃上三霸之一的皇帝早已神化。
那么……皇帝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一定有他的道理。
突然,少女猛地抬起头来道:“前线的最新情报在哪里?”
话音刚落,一个中尉摸样的青年男子一步上前,丝毫不敢怠慢从内衫掏出包裹的分外严实的布帛交与军师。
林顾影也不迟疑一把展开,细细观看并不时抬头,眼波流转竟有一丝隐忍的磅礴之气:“这三日来,云歧军不时在赤木林进行小规模的挑衅,赤渊军却丝毫不作回应,我猜,军中已经有人坐立不住,要揭竿而起吧?”
少女唇角轻弯,淡淡扫了一眼神色各异的众人。
年轻的少将动了动嘴角,终是忍不住开口:“敌军如此张狂,我们却缩在家里不去迎战,未免让人小瞧。”
“不错”少女将拆开的包裹重新整理好,轻轻放到桌上:“我们坐不住了,你以为他们就能稳如泰山吗?”
“军师的意思是?”少将眉毛一拧,脱口问道。
少女却是不答,反而问出一句:“这次带兵前来的主将是谁?”
少将虽然不解,但也是恭敬回答:“原本应为初云御前战将穆格,但由于攻打翔国帝都时穆格主动请缨前去,这空下来的主将之位便由近两年冒出头的新贵赫南代替。”
静静听完少将的话,林顾影径直走向窗前,揭开一角帐帘。
有呼啸的风从北方吹过,卷起一层淡淡的血腥气。
少女深吸一口气,忽而展颜一笑,那荡起的笑纹仿佛瞬间解冻的冰河,带来一股干净的青草气息,平凡的脸上竟变得熠熠生辉:“赫南虽是云佚难得一见到军事奇才,但新贵的身份难免让他生出急功近利之心,况且此人生性多疑……孰不知这样的谨慎有时候却会成为牵制自身的死穴。”
“栖盟地域极广,横穿戈尔里山脉何止迢迢千里……若是大规模的托运粮草必会成为大军的负担,我猜,以初云雷厉风行的作战方略,三十万云歧军所带的口粮必定不会剩余多少——这三天的无动于衷早已把敌人的耐性消磨殆尽!如果不出所料,今晚云歧就会发动全面攻击。”
风轻云淡的一席话,在场的人无不变色,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