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少女咧开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转向仓竭:“仓将军,这场仗若是打赢了,我定要姓楚的给我加官进爵!对了!我还要吃不完的珍馐美味,数不尽的金银财宝……到时候我还要在皇宫隔壁开间客栈,让普通老百姓也能也能体会到跟国家最高领导人近距离接触的感觉,要是有人想亲眼见见也可以,一次十两银子好了……哈哈,你家主子肯定嘴都气歪了……”
“好”仓竭哭笑不得的应承,敢给皇帝标价码的这栖盟大陆怕是找不到第二个了。
林顾影干笑了半天,觉得脸部的肌肉都开始抽搐起来,才转过脸目光掠过夜色中影影绰绰蜿蜒起伏的山脉,右手缓缓抚上胸口:“仓将军……你说,山的那边是什么?”
“山的那边?”仓竭顺着少女的视线看过去,暗夜中的戈尔里山脉酷似游弋的黑龙,带着雄伟壮丽的气魄:“应该是翌楚境内以及一部分和翌楚接壤的翔国国土。”
“不对!”少女摇摇头,深邃的目光落向不知名的某处,仿佛带着无限的追忆和向往,淡淡的声线即使时隔多年依旧在他耳边幽幽徘徊:“山的那边——是自由、和平……和幸福……”
————
光潜十七年深冬,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很快席卷了隐藏了太多动荡不安的栖盟大陆,原本迈进岁末的喜庆氛围被这场大雪掩盖了不少,然而,大雪却遮盖不住战乱的气息,越来越浓重的硝烟迅速弥漫开来。
与此同时,初云以雷厉风行的战略方针不到一个月时间控制了包括晏东三省以及樊江沿岸在内大部分地区,甚至开始向京都迈进。时至最为严寒的数九,大部分江面开始结冰,初云佚亲帅众多将士开始在樊江和珠江沿岸屯兵,准备渡河。
然而,此时此刻翌楚境内却是一片惶恐,皇帝已有多日未上早朝,那些平日位高权重安享太平的大臣纷纷急白了头,而在盛京城中百姓口中关于皇帝重病垂危的版本越演越烈。
身着银灰军服的小兵踮起脚再一次将毡帐上的积雪抖掉,白芒嗖嗖掉落小兵呵了呵冻得通红的手掌重新转过身来,还未站好远远便传来军人特有的嗓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和自豪。
小兵连忙让出身来,单手揭开厚重的帐帘,只觉劲风一闪高大威猛的身形已经抬脚迈了进去。
穆格一脚踏入便径直绕过烧得火红的炭盆端起檀香木桌上的清酒猛灌一大口,入口的辛辣让他微微干咳起来,却大笑着用袖口抹了一把嘴“啧啧”有声:“哈哈……好酒好酒!!”
“少主,你要不要尝一口?”转眼看见案几前奋笔疾书的男子,穆格端起酒碗满脸喜色的簇过去:“外面这么冷,刚好喝口酒暖暖身子。”
初云佚捏捏眉心抬起头来,极为温润清秀的面容,只是眼睑下却覆上一层淡淡的暗影,这样的落差让他的脸色透出一抹苍白。
“少主,这些事情不用你亲力亲为的,这么些天了都没见你睡过个好觉,真不知道养那么多谋臣是干什么吃的……”穆格皱眉,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晏东三省已经攻破,通往珠江流域的干道也全部打通,现在我们只需要等到江面结冰就可以横渡过去……真是想不到翌楚皇帝也算个人物,却养了那么多贪生怕死的奴才竟将祖国河山拱手相让,只为保全一条贱命!倒还真不如一个女人来的有气概!”
“这么说,他们突围出了空域关却再也没有任何动作?!”初云佚停下动作站起身:“事情发展似乎跟我想的有一些出入……穆格,你怎么看?”
穆格搔搔头,面色有些难堪,闷闷道:“少主,你知道穆格不过是一届只会行军打仗的莽夫,这些事情自是一窍不通……不过,依我看来以林姑娘的个性不会什么都不做任人宰割。”
“的确……”眼前浮现出少女清秀倔强的脸,如此清晰而又深刻的印在他的心上,任凭他用尽力气也无法逃避!既然如此,他本身也是爱恨分明之人,只是这一次无论如何再也不会轻易放开!
正在这时,毡帐之外突然响起一阵大声的喧哗,隐约夹杂着几声粗暴的谩骂。穆格疑惑的转过头在男子眼神示意下,满脸不耐的啐了一口向外走去。
狂肆的暴风雪仰面扑来,这场几十年不遇的风雪染白了天地,仿佛掩盖了一切血腥和罪恶,穆格微微眯眼,只见营地中央的空场已被众多的士兵圈围起来,透过人群的空隙隐约可以看见两具躺在地上相互撕扯的身影。
“怎么回事你们?!”穆格大怒,猛地上前一步拉开挡在身前的士兵,看清了地上的人:“阿瑛、耶骨!作为中部队长你们居然带头打架?!还记不记得自己是个军人?到底有没有把纪律放在眼里?”
“穆少将,阿瑛知罪……请将军责罚!”正在缠斗中的士兵听到上级的怒斥,顾不上身上的伤痛连忙爬起身单膝跪地。反观那个叫耶骨的年轻小兵只是站起来将口中的血沫吐掉,冷冷的扫了穆格一眼并未说话。虽然脸上有些青肿但整体轮廓非常清晰立体,极具深刻的五官和淡蓝的眼珠彰显出他异族的身份。
“确实该罚!”穆格冷哼一声,双目如鹰般回视过去,显然耶骨的无礼已经惹恼了他,然而,心头的火气却被他强硬的压制下去:“处罚之前先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