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往往证明,越是平静无波的背后隐藏的杀戮和诡计就越深。
狂奔了一路矛盾了一路,既害怕看到冰冷的雪地里出现熟悉的面孔又不得不睁大眼睛仔仔细细的看过去,手心粘湿滑腻早已沁出满掌的冷汗,险些抓不住手中的缰绳。
纵然知道凭借楚凌轩的聪明定然不会简单的就被打垮,即使双方人数武器相差悬殊她也从来没有怀疑过这点——这是一种源于本能的信任,信任到可以毫不犹豫的将性命交托到他手上。
然而,心底的不安却逐渐蔓延,这种感觉很奇特,直觉告诉她,距离真相的揭开很可能只有一步之遥,但是这一步的距离跨过去是光芒万丈的白日还是幽暗恐惧的黑夜却是任何人也不能得知的。
她用力晃晃脑袋,不期然间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彻底侵占了她的思想,现在唯一担心的是那个用尽全力爱她的人的安危。抬起手放在胸口,有缓缓地心跳声顺着薄薄的衣料透出来。
仿佛还残留着跳动后的余波。
咚咚咚
咚咚咚——
两颗心!
————
“妈的!什么时候下雪不好偏偏这个时候!这倒好眼看着胜利在望却硬生生堵在这里,真他妈的憋屈!”领兵的副队长尹吏满脸不耐的伸头看向苍茫的雪原深处,心里的不安与焦躁越演越烈,整整一天一夜的漫长等待此次奉命拿下空域关的精英部队也开始出现了烦躁的情绪。
“别着急。”用力拍拍同僚的肩膀,年轻的队长棱角分明的脸上有着让人沉稳的神色:“我已经命人把库存的粗盐全部取出,幸好皇上谨慎……”
“我如何能不急?!家里待产的老婆还在等着我!”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尹吏挥手打断:“就算有盐又能怎样,等到大雪划开还不知道要到什么年月!”
“好了好了!”队长萧和也沉下脸来低低喝道:“总是惦念着儿女私情怎么安心领兵打仗!”
“可是……”
“别可是了!你忘了穆格和赫南将军的叮嘱了么?!纵使现在我们占了上风也绝不可放松警惕更不能意气用事!尤其是要留意那个女的。”
“不过是个娘们儿而已!”副队不屑,连连冷哼:“一个女的她有再大能耐也不过是些妇人之仁罢了,能成什么气候?!”
“娘们儿?的确只是个娘们儿,可是你别忘了就是这个娘们儿让赫赫有名的云歧军几乎折损大半!”
原本还想辩驳的尹吏意识到同僚所说不假,张口欲言了半晌最终垂下头默默不语。
然而,身后杂乱的马蹄声却打断了短暂的静匿,两个各怀心事的人几乎同时转头,不远处乱雪被飞奔的马蹄高高扬起身着乌金铠甲的小兵焦虑异常,甚至等不及战马停下便猛地翻身下来连滚带爬的滚到他们脚下。
“怎么回事?!”
“大事、大事不好了!翌楚军队偷袭营部……我们损失已经了几十人马!”
“什么?!”尹吏厉喝一声,猛地上前几步攥着衣领将小兵高高提起:“大雪封路翌楚如何带兵偷袭?!哨兵呢?都死了么?!怎么等到人家打上来才报?!!”
被上司森冷骇人的表情的吓到,那小兵哆哆嗦嗦的答不上来只是苍白着脸猛摇头:“属、属下不知……”
“一群废物!”尹吏怒不可竭狠狠一巴掌扇过去,小兵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够了!”萧和猛地开口,一把拉住怒气冲冲的尹吏喝道:“别他妈浪费时间!先回营再说!”
说着蹬上马鞍矫健的翻身而上,事态紧张尹吏当下也顾不得再冲着下属发火,也从忙上马重重扬起马鞭狂奔回去。
然而,他们没有看到的是,原本颤抖胆怯的小兵突然间仰起头冲着两人消失的方向诡秘的微笑。
与此同时,连绵数里的苍山背后,刚刚领兵偷袭敌军主营的仓竭策马归来,浑身的血腥气息宛若地狱修罗。
“吁”拉住缰绳仓竭轻巧的翻身跳下,不等属下上来迎接疾走几步向着一名看似普通的士兵深深俯首。
“事情办完了??”那人也不抬头只是长时间注视着苍山顶上茫茫的白雪,漆黑如墨的眼眸里折she出冰雪般冷锐的光芒,微微扬起的下颚带着蛊惑人心的俊逸弧度,这样出色的容貌仿佛让纯洁无暇的白雪也逊色一筹。
“陛下圣明,初云将士的确有了不满和焦躁的情绪,这次偷袭伤了他们百十人,数目虽然不大但足以将他们连日以来的颠簸劳累彻底激发出来……万事俱备,只等敌军入瓮!”
“不错!”年轻的帝王微微点头,沉声道:“一切安计划行事!”
“是!属下领旨!”
“等着我……等我回去……”所有人都退下后,男子才缓缓折回视线,轻轻抚摸系在手腕上蓝色的衣料,目光里突然有了温润柔和的光芒,他仿佛呓语般喃喃:“很快,我就回家!
——回家!
“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路策马狂奔还未站稳萧和便从马上一跃而下,急不可耐的拉住距离最近的小兵冷着脸道。
铺面而来的血腥味让两人皆是一颤,厚厚的积雪上还有未来得及处理的尸骨残骸,浓重而压抑的气息笼罩在上方几乎让人窒息,几乎汇集成河血液像极了白色锦缎上鲜艳绽放的红梅,有种森寒到极致的美。
“队长!”那小兵回过头来见是自己的队长不由喜出望外,下意识的就要行礼,却让身旁的副将一把拉起,喝道:“站着回话!怎么我们才出去这么一会,营里就发生这么大的事?目前有多少人伤亡?!”
那小兵也是内心惶恐,连忙喏喏回道:“这批人好像是凭空冒出来一般,来势汹汹斩杀我军百十人便撤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