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宁致拂拂乔清尘深锁的眉头,淡淡保证道:“二哥放心,我是韶音叔辈,不会苛责公主,也会尽长辈之责。”说完他静一静,直视乔清尘清澈双眼道:“此番奉旨出京,我也会多加留意,希望能找到珍贵的合五子作为药引,治好二哥腿疾。”乔清尘眼睛一缩,嘴角只泛起一缕绝望的笑,摸着毫无知觉的双腿,黯淡说:“找得到最好,只怕合五子也是竹篮打水治不得我的腿,切记以公主为大,要着力寻找公主。”
乔宁致悲痛地转开视线,他不忍看他二哥绝望自轻。乔清尘才貌双全,不世之才远在他之上,他所有的本事都是乔清尘所授,兄兼父责护他成长。乔清尘当年凭一己之才镇定自若指挥战局,击退天狼凶如狼猛如虎的不败军队,逼退天狼军退到两国边界,扑灭天狼狼子野心,换取一时太平,是正阳战功赫赫的威武将军。他璀璨人生即将拉开华章却陡然终结,下毒之人狠心无比,若不是乔清尘底子好,恐怕早已天人永隔。
乔宁致眼中闪现森然可怖的神色,有朝一日定要将此人碎尸万段!
即使王府忙了一整晚,第二天乔宁致却只良驹一匹带着近身六位离开了王府。
乔清尘沉声吩咐道:“辰宿列张四卫也随汝怀王去。”辰卫不语平淡地回答:“王爷吩咐我等六卫留下保卫王府和郡王。”
乔清尘皱眉道:“我在上京会出什么事,你们留下两卫即可。”
不语只说:“郡王安全,王爷自然安全。”
乔清尘一愣,自嘲笑了,是啊,他一个废人才需要保护,宁致已经青出于蓝,可以独担风雨,再不是因为害怕牵着他衣袂的孩童,乔清尘望着澄净一片淡蓝高远的天空,苦涩中品着一丝甜,他的弟弟已经翱翔蓝天之上,带着他的期盼连着他的那份一起,振翅高飞。
玄黄二卫早在离上京不远的下津整顿好客栈,乔宁致和天地二卫到达时热水饭菜早已整顿妥当,宇宙二卫则马不停蹄奔向下个目的地。乔宁致泡在热水中驱散旅途疲惫,脑中静思的是出门前皇兄急召。
正阳的帝王不过三十五岁却愈见老态,愁丝过重记挂国事,一丝丝消耗他的精力,过早的出现白发。乔宁致看在眼里,却有细碎的小针扎在心上,难以忍受,他的皇兄一直风流俊逸,一笑倾城,正值壮年却山河日下。正阳十年前正逢巨乱,西北天狼大举进犯,南边土司伺机而动,国家动荡飘零,若不是他两位兄长苦苦支撑,恐怕早已山河破碎。此次他远出上京不只找寻公主那么简单,沉寂许久的天狼开始蠢蠢欲动,大批细作混入正阳,探子来报落河朱南王私通外敌欲趁乱抢夺皇位取而代之,这次他奉命调查此事,却连二哥也不能告诉。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不鸣垂首一边道:“公子,小二过来拿取脏衣,容属下近身递给小二。”乔宁致慵懒地说:“就叫小二直接进来吧。”不鸣犹豫道:“这……”乔宁致不容置喙的声音响起:“你们不是做这些事的人!”
不鸣一凛,道:“是。”
一个满脸皱纹佝偻着腰的老伯进来,眼睛眯成一条线,似乎分辨不出方向,往床边走去。不鸣一个闪身拦在前面,双手一指冷冷道:“那边。”老伯恍然大悟,不停点头似在道歉,摸索着来到屏风后,缓缓收走衣服,走回去的步伐倒是利落许多,想是摸清了道路。
不鸣掩门立在房内,水温渐渐回冷,乔宁致披衣而起,穿戴整齐打开锦盒,脸色大变,他的亲王金印竟不见了!
乔宁致隐含怒火的声音格外渗人:“玄黄,赶紧把刚才的老人追回来。”玄黄二卫身子一颤,赶紧追出去。
乔宁致把钱袋锦盒抛在桌上,一声轻响却沉沉的敲在天地二卫心上,两人齐齐跪下:“属下该死!”
乔宁致也不看他们,自顾检查调兵虎符,欣慰的是虎符还在。他压抑怒火道:“不过一瞬的功夫,竟然撬开了锦盒,换走了金豆,还牵走我的玉佩”说到这里他自嘲冷笑,“才离开上京没多远,竟是遇到高手了,也不知是不是一路跟着我而来!”乔宁致攥紧拳头,不发一言,在自己眼皮底下都能偷换乾坤,乔宁致不甘地大力拍向桌子,桌子撕裂一声碎成两半。
玄黄匆匆进来跪下,喘着气说:“属下问过客栈老板,客栈并无此人,大街上也不见人影。”
乔宁致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拿笔墨,我要修书给皇兄。”将信交到玄卫手上时,目光一凛:“这次一定要万无一失。”
玄卫中气十足道:“属下定不辱命!”一掠而去。
乔宁致喝了口茶镇定心神才开口道:“事情已经发生也不可改变,只当给我提个醒,都打起十二分精神,起来吧。”
三卫齐齐应道:“是!”
莫伊草垫垫手上的金豆笑得合不拢嘴,难得白天做次案收获颇丰富,这些金豆够她用好一阵了。她收起金豆托起晶莹剔透的白玉,上乘的羊脂白玉实属罕见,凭看的都知道价值不菲,沉雅柔滑的包浆,栩栩如生的老虎雕刻,这么个宝贝一旦出手……一阵抑制不住的闷笑从巷尾潮湿的矮房飘出,低低徘徊久久不散。
莫伊草十五岁出来闯荡江湖,只一手偷盗功夫配着她天下第一的轻功,从未失手。多盗为富不仁的商贾,鱼肉百姓的贪官,还时不时接济贫苦百姓。江湖人送乘风公子的称呼,有盗仙美誉。江湖人难以见到乘风公子真容,连他疾步而去掀起的乘土都未能见过。不少小贼都深深仰慕他的风姿。只可惜江湖人口中神秘莫测的乘风公子却是一个女子,若不是为了活命,莫伊草也不会做飞贼。莫伊草只想细水长流滋润活着,不想每天胆战心惊的漂泊。而且她也不是如江湖所说,盗亦有道,手头拮据的时候,也会盗取一些正经商人的珍宝。
莫伊草身患怪病一定要百年人参做药引每月一次煎药续命,莫家人生来就罹患怪病,须得服食百年人参续命。一株百年人参价值不菲,为了活命不得不做些鸡鸣狗盗之事,几代下来技艺越来越娴熟精进,一代更比一代强。莫伊草他爹莫百风不过名动正阳,莫伊草却已经名扬天下。
莫伊草从小学习家传技艺,甚至她爹爹还教授她医术,希望能从根源将家族遗传病治愈,可惜莫伊草发病的时候莫百风已经离世,没机会诊脉。他临死前曾千叮万嘱,若是因人陨命,皆是前因所致,不可报仇。莫伊草牢记在心,即使不得已偷窃为生,也不做伤天害理之事,虽然真正要做到还是难于登天,不觉意间又是一桩祸事,只尽力而为。
莫伊草收好玉佩和印章,满心期待到天狼能出手个好价钱,她打了哈欠困意袭来,手刚从嘴边放下,脑中一个激灵,急忙抬手看,掌心若隐若现四个朱红大篆,仔细辨认之下莫伊草腿一软,差点站不住。手上四个大字写着:汝怀金印。
一时间睡意全无,手心细密的汗珠化开了朱红,却落在喉头,悉数将欲脱口的惊呼压下。莫伊草只想拿头撞墙,真是失策,随意一摸只当它不过普通印章,全无贵胄金印的规格,谁想竟是亲王金印,两眼咕噜一转,暗叫不好,赶紧打开半月前经过琼琅时随手摸到的镶金翡翠玉兔印章,往手上一按,两眼一黑倒在床上,手心六个细秀大篆:镇国韶音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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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金印是玉石材质,但是它代表的是贵胄身份,所以姑且称它为金印,若叫亲王印章,感觉少了点气势⊙﹏⊙b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