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之后,白衣月自动自发的认定她可以留宿。
美女的请求一般是很难拒绝的,特别是面前这一位,长得漂亮还极会撒娇,含着水汽的小眼神,微微嘟着的小红唇,这个样子,真的让人很难狠下心来。
“泠昔哥哥,我这么千里迢迢千辛万苦的过来找你,你居然要赶我走?我之前一点都没想到原来不能和你们一起住…林安姐…”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过来,白衣月拖长了音调,向林安求助。
林安扭头看泠昔,他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林安居然觉得他的眼神有些冷。
“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啊?是玥澜哥哥哦~我是通过玥澜哥哥找到你们哒~”白衣月眨巴眨巴大眼睛,笑得天真烂漫,“就在你离开后不久,玥澜哥哥就也失踪了呢,大家都说他找到了通往人界大门的钥匙,去人界玩啦~还有很多人说你肯定也是去了人界,然后人家不是很想你嘛,就打算去玥澜哥哥家碰碰运气找那个钥匙,结果没想到还真被我找到啦,泠昔哥哥我是不是很厉害~”
白衣月歪着头笑,“过来之后我就想着要找你,但是却只能感受到玥澜哥哥的气息,我就想那不如就先找玥澜哥哥吧~只是没想到顺着气息找过来,居然找到的是泠昔哥哥你~——对了话说回来玥澜哥哥人呢,不会我刚来他就走了吧就这么正好错过啦?”
一段话,说得天真无暇,尽显少女的娇俏可人。
泠昔微眯起眼来,看着眼前少女俏丽的脸庞。天真的笑容,孩子般的语气神态,她看着是那么的人畜无害。
嘴角浅浅浮起一抹冷笑,顺着玥澜的气息找过来的么?那她寻着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那晚他活活勒死白玥澜的那片树林。而他,从来没有杀完人之后还去收个尸的闲情逸致。
嘴角的冷笑愈盛,眸中也带上了寒意,白衣月那纯净的双眸却这样毫无避忌的与那双冷眸对上,继续笑得天真无暇。
纤长的手指划过手中瓷杯的杯沿,呵,白衣月,永远用着一副最单纯的样子做出最恶毒的事,她从小就是这样。
“住下,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林安没意见。”眼波轻转,他淡淡开口。危险的人,与其留在暗处,不如放在身边。白衣月,就连这一点,也是你事先已经预料到了的吧。
耶~太棒啦~少女孩子气地一下子跳起来,伸长了手臂,林安姐你不会有意见的噢~
嗯,林安起身,状似无意的避开白衣月万分欣喜的小眼神,声音淡淡的,我去给你拿床单和被子。
“谢谢林安姐~”白衣月眨着那双乌亮的大眼睛,“林安姐你人真好,我越来越喜欢你啦,要不今天晚上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林安惊讶回头,对上白衣月弯弯的眉眼,那么单纯可人的模样,她却恍惚一瞬看见那含笑的眼底一闪而过的讥谑。
她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啊,家里两女一男,两张床,怎么算,也不该是她和泠昔一起睡的,但是…她却不想和白衣月有过多的接触。
气氛倏地沉默,有一瞬尴尬,泠昔在这时候站起来,走到她身边,伸手轻轻环过她的肩:“你哪来的那么多要求?林安和我一起住卧室,你自己睡客厅。”
那样理所当然的语气。
林安微微侧过头看他,清澈透亮的眸子干净的颜,他搂着她又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稍稍挑眉,宣誓主权的样子。
“欸…为什么你们两个就一起睡我就要孤家寡人啊,”白衣月撅起嘴来,“要是林安姐不想和我一起睡的话,要不泠昔哥哥你和我一起睡?我是你的亲妹妹,一起睡不是更正常么?”
这是白衣月第二次提到“亲妹妹”这三个字,如果第一次就觉得意有所指是自己多心了的话,这第二句,包含的意思已经让人再难以回避。
她是泠昔真的妹妹,而她只是一个冒牌货吗?只是说着那样的话,白衣月却还是那样单纯的笑着,眸光如婴儿般纯净。
林安突然有种不想和她对视的感觉。身边的人就像是了然她的心意一般:“我不想和你一起睡,我要和林安一起睡。”一句话,状似孩子气,却用平淡认真的语气说完,泠昔搂着她转身就进了房间。
之后她再也没有和白衣月正面接触,床单被子洗漱用品都是她找出来后泠昔拿出去的,而当她写完功课出去洗澡的时候,白衣月已经熄了客厅的灯,似乎是睡着了。
林安侧身躺在床上,睁着眼,对着墙发呆。每天晚上,她都会有一段很长的时间像这样,放空,失眠,不知在想什么。
洗完澡,草草将头发吹得半干,泠昔揉了揉凌乱的短发,从卫生间出来。客厅里没有点灯,昏黄的路灯从百叶窗的缝隙中透进来,落在沙发床上少女模糊的轮廓上。她靠着沙发扶手坐在床上,看着他,一双大眼睛在黑暗中透着幽幽光泽。
无声的黑暗,他与她对视一眼,转开目光,头也不回地走进卧室,关上了房门。
林安感觉到身后有轻微的响动,然后床垫一软,清香的沐浴液的味道环绕上来。身后的人推了推她的枕头,一只手臂从她的颈项和枕头间穿过来搂住她,林安伸手抱住那条手臂,身后的人勾唇笑了笑,随即另一只手环上来,圈住她纤细的腰身。
温热的吐气散在她的后颈,拨弄了一下她的长发,又调整了下姿势,他搂着她安定下来,很舒服地长长呼了口气。
“林安,”他的声音透着点点慵懒,“对不起,多了一个人,很麻烦。”
过了半天,才听淡淡的声音飘过来,没事的,多一个人,也热闹些。
身后似有一丝轻笑,他的鼻尖触到她光滑的肌肤:“你真是这么想的?”
她也不回答,伸了小手递到他手心里,他握住。
过了很久,才听她轻声开口说:“泠昔,你是不是会一直都在我身边,永远,都不会撇下我?”
…嗯?他似乎已经快睡着了,懒懒的哼了一声。
片刻之后却听他开了口,他说,林安,我怎么会撇下你?就算撇下所有人,我也不会撇下你。
那么平缓而清澈的声音,就在她耳边,说完,他微微偏过头,轻轻,吻上她的肩。
——
那个时候,发生了那件事之后,她就像是疯了一般。
那天晚上,白玥澜并没有做到最后,所以之后,她告诉自己,那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她其实,什么都没失去。这样的话让她镇定,让她可以从那件事上分出心来,不再一直痛苦害怕,可以继续努力去过正常的生活。
但是这话本就是个谎言,骗过了白天的自己,却没有骗过晚上的她。
每当夜深人静,黑暗袭来的时候,那夜的片段就会在她脑子里不断重演,她会感觉肢体不受控制,她会觉得神经疼痛欲裂,她会非常非常害怕那个时候,陪在她身边的,同为男生的泠昔。
她却什么都不敢说,面对这个她无比依赖如同溺水之人抓住的救命稻草一般的,她心爱的男生,她什么都不敢说。
就仿佛,他在与不在,对她都是一种折磨。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好久好久,久到她几乎被逼到了崩溃的边缘,直到,那一晚。
那是寻常的一夜,四周暗成一片无声的混沌,她默默躺在床上,背对着他,眼泪无法抑制地涌出眼眶。咬牙,她忍着身体的颤抖,忍着喉头的哽咽。
黑暗中,身后,是少年浅浅的鼻息,他身上独特的气息萦绕在她身边,这个气息原本让她安心,她是那么喜欢,可是现在…她是如此痛恨着这个连泠昔都会害怕的自己。
泪水无声淌了满脸,她悄悄用手去抹,希望在早晨来临之前能恢复寻常。却突然间,身后的少年翻了个身到了她身边,忽然就伸手搂住了她。
她吓得一声惊呼压抑在喉头。他身上清冽的味道沁了满鼻,她身子一僵,吓得一动都不敢动,就连眼泪在这一刻都吓得止住了。
万籁无声之中,她只听他靠在她肩头模模糊糊嘟囔了一句,他说…林安,好凉快啊,抱着…真舒服。
她的身子僵了又僵,那一刻突然哑然失笑。多久了,除了悲伤恐惧之外,她已经多久没有过其他情绪。那晚,是泠昔这么多天来第一次触碰她,她不清楚当时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只是那之后的每一晚,他都是这样从身后搂着她,进入梦乡。
像是久旱无雨的龟裂土地渗入了第一滴清澈的雨,那晚之后,那一丝丝情绪就如同一缕清泉渗透了她的心,一点一点,淡去她心头的郁结,抚平她心中的伤痛,成了她心头的一点光。
终于在又一个寻常的夜深人静的晚上,她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沉沉睡了过去。
发生那件事之后,她对他的心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似乎,她是那么的依赖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那么的,需要他。
之前对感情的不确定,对爱恋的担忧害怕,现在看着都是那么的苍白,害怕会受伤么,这世间还有什么比得上,失去泠昔,能带给她的伤?
是的,自那晚她对他的恐惧被治愈了之后,她的心就被那无尽的爱意所填满。可是,那强烈的爱意之后,却是更强烈的占有欲,随之而来的,那害怕失去的恐惧愈盛,几近将她淹没。
当初,因为自己自卑,因为缺乏安全感,她选择将爱意深埋在心底,刻意回避,刻意忽略,忽略他的过去他的将来他被许多女生爱慕的现在;而如今,她更加自卑,更加缺乏安全感,这样一个她,却无比渴望他的爱,奢望独占他,想把他,永远都禁锢在自己身边不让任何人触碰,这样的爱,就像是病态。
泠昔,这样的我,这样的爱,如果你知道了,你还能说得出,这样的话吗?
------题外话------
最近妖师开始进入了甜得腻死人的节奏了哇,白表示写得各种爽歪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