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A高剑道部去C市参加的友谊赛似乎结果并不理想,为了准备八月中旬的市级比赛,剑道部之后增加了不少训练时间。
又是一天艳阳高照,泠昔去学校训练,因为紧要关头限制了非社团人员出入,林安一个人在家复习准备开学的补考。
才看了没一会儿书,突然就听有人敲门。
“谁啊?”林安跑到门边。
门外传来谦和的男声:“顾小姐您好,我是上次跟你见过面的联络人,我姓苏。”
林安一下子就愣住了。居然还…真的找来了…还碰巧是泠昔不在家的时候,真的是凑巧?
想起泠昔之前的叮嘱,林安警惕起来:“苏先生您好,我感觉上次见面我们已经谈得很清楚了,这个委托我们接不了,请您另请高明。”不开门。
“顾小姐,我们这次过来没有事先通知您,非常抱歉。只是我家主人,也就是委托人非常想见您一面,所以亲自登门拜访。请顾小姐念在家主身体不便,务必见见家主。”门外坚持。
委托人?身体不便?林安一下就想到了照片上的“孕妇”小姐,她这个样子怎么自己跑来了?她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把门打开了。
门外,一个很年轻的女生站在中年男子身前,长发大眼,手微微托着肚子,看见林安,淡淡一笑,脸色苍白:“顾小姐,您好。”
她的状况看着很不好,林安来不及细想,只得把她迎进了家里。
少女坐在沙发上,打量了下四周,呼吸有些喘,中年男子站在少女身后,还真是一副下仆的样子。林安去客厅给二人倒水,摸了摸口袋里的白符。
少女接过水杯,轻声说了谢谢,看着有些虚弱。
林安看看二人,中年男子接起话头:“顾小姐,我们今日过来的主要目的,还是希望您们能接受委托。”
林安坐下:“这事不是我们不想做,而是我们做不了。看了小姐的照片之后,我们都没看出什么问题,所以没有办法解决,请你们另请高明。”林安转眼看了看对面少女的肚子,一个星期的时间,肚子比照片上又大了很多。
中年男子微微沉了脸色:“顾小姐,敢问除了您们之外,您还认识其他能够除妖的人吗?如果能找人代替我们今日也就不会来了。您也看见了我家主人现在的状况,只要能去除家主身上的妖魔,要多少钱都可以。只是试都不试就断然拒绝——顾小姐,难道您就不怕您的那些‘秘密’,公诸于众?”
林安闻言愣了片刻,然后——Kao,这不是赤果果的威胁吗!这种事情没有把握岂是可以瞎试的?林安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抓着把柄威胁别人的人了,当时也冷了脸色,刚准备说话,却听见对面的女生柔柔开了口:
“重易,你怎么能这样跟顾小姐说话呢?是我们有求于人,无论对方是否能帮忙,至少我们不能失了礼数,平日我是怎么教你的?”一番话说得恭谨有礼又不失威严,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林安转头看向女生,这么一个年轻的女生对着一个年过中旬的男子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还是让人很意外的,仔细看了看她后,林安突然发觉她怎么有些眼熟。
“你是…”林安有些不敢确定。
“是的,我是朔越柔…”女生淡淡一笑,轻声回答。
心里的猜想被说了出来,林安一下子震惊的不行。
怪不得她看她觉得面熟,名媛朔越柔啊!就在前几天网上还铺天盖地的都是她的新闻——朔越家族独生女朔越柔迎来16岁生辰,庄园宅邸安保严密难一睹芳容。貌似有狗仔队拼死偷偷混入拍了一张模糊的照片,她记得照片上的女生就穿了一条蓝色的小裙子。
朔越柔看着对面那张震惊了的脸,仿佛一下就明了了她的想法:“生日那天还是好好的,结果第二天早上一起来…就变成了这样…”
伸手抚上肚子,女手低头眼中噙上了泪水:“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事呢?为什么我会遇到这种事?里面的东西,里面的东西…是活的啊!一天天眼看着就大了,这么摸,这么摸都能感觉到‘它’在动!”
朔越柔说着就激动起来,突然伸手就抓了林安的手往自己肚子上摁去。林安吓了一跳,一下子覆上那圆滚滚的地方,只觉得手心下方一个凸起飞快一转,她头皮一下发麻,猛地把手抽了回去,面色发白。
对面的朔越柔已经哭得不像样了:“你说,你说这到底是什么啊!我好怕,我好怕啊顾小姐,你说我到时候会生出一个什么怪物来——”朔越柔哭喊出来,也许是情绪太过激动了,话音未落她突然捂着肚子一下弯腰,露出非常痛苦的表情。
“主人。”中年男子赶忙过去扶她。
“怎么了?!”林安也赶忙过去查看。
“我肚子…肚子好痛…”朔越柔脸色惨白。
“重易这就送主人回去,请您恕重易不敬之罪!”话落,中年男子一把将朔越柔抱起来就往门口走去,林安呆了呆反应过来赶忙跑去开门,又看了看实在不放心,也跟着跑下楼去。
林安在楼梯口扶着朔越柔站了一会儿,等着中年男子把车开过来,然后手忙脚乱的帮着把人扶上车,看着后座上捂着肚子不断呻吟的女生,林安着急开口:“你们打算怎么办?真的不去医院?”
“医院是绝对不能去的,”中年男子看看她,表情复杂,“我现在送主人回去,今天的事也请顾小姐绝对不要与外人言。”
林安皱眉。
中年男子打开车门,回头又深深看了她一眼:“家主目前的情况顾小姐也看到了,委托的事还请顾小姐再认真考虑一下。”说完,车门一关,绝尘而去。
轿车越来越远,后视镜里,远远还能看见居民楼下站着的少女,仍旧看着这个方向。
后座上,之前还扭曲着表情一脸痛苦的少女瞬间面色已经恢复如常,伸手抚上肚子,她微微勾唇,弯出一抹冷笑来:“居然是这么一个普通的女人,真是没劲~”
“不过,心眼倒是挺好的,你看她刚才急成那个样子,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呢,重易你说是吗?”话锋一转,她又甜甜笑开来,仿佛是在真心夸奖一般。
“回主子的话,的确是个心地善良的女人。”
“唉,可惜啊,心地善良的人往往都死得比较早呀~”朔越柔长长叹了一声,挑眉轻笑,“善良就好,善良的人啊最傻了,不过玩起来呢,却也是最有意思的~”
“我们就先慢慢玩一玩,然后啊,戊哥就会亲自来见我们啦~,”伸手抚上肚子,她的声音温柔而轻快,“又动了又动了~乖宝宝,你是不是也很期待?”
——
天气炎热,顾林安坐在书桌前,心神不宁。
她心里很清楚朔越柔今天会亲自找来是有苦肉计成分的,但是这个计策的确用到了点子上,她现在满脑子想得都是身份特殊年纪轻轻的小女生遇到了这么痛苦的事,很难再置之不理了。
一会儿泠昔回来了该怎么跟他说?她正想着,门口突然又传来一阵敲门声,泠昔没带钥匙?她看了看时间,跑去开门。
“泠昔,今天…”她开门,话刚出口,看见来人一下子就愣住了。她呆呆站在门口,看着门外的人拿下墨镜,看着她的那双眼睛里,有些惊讶,有些小心,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林安…?”那人开口。
握着门把的手心渗出了冷汗,下一刻,林安猛得往后一退,抽手便把门关上了。
门板重重扣在门框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门口站着的人吓了一跳,愣了半天,伸手敲门:“林安,林安?开开门…”
死死盯着面前的大门,林安只觉得心头那一瞬的冲击几乎让她难以承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指尖窜起一股麻意,她站在那里,全身发软,双腿几乎无法承受身体的重量就要跌坐到地上。
那个人,门口的那个人…她原本以为,此生都不会再见到她了…
“林安,是林安对不对?你开开门…让我…让我看看你…”门外的人还在不停敲。
林安站在门口,一门之隔的地方,身体,无意识的微微颤抖。然后,她听见一个声音说,你认错人了,这里没有这个人,我…不认识你。
连她自己都未曾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冷静到漠然的声音。
敲门声,停了。
一片寂静之中,只听见窗外梧桐树上的声声蝉鸣,空气中还残留着夏日特有的味道,带着丝丝甜腻。金红色的夕阳从窗外透进来,百叶帘的影子映在乳白色的门板上,那一刻仿佛时光倒流光阴回转,所有的一切,都像极了四年前那个夏日傍晚…
那一晚,旧的顾林安被她遗弃在了旧的时光里,那一晚,所有人都不要她了,所以,她也…不要她了。
门外传来悉索的声响,仿佛有人靠在了门上,温婉的女声响起,带着颤意,自责凄凉:“…林安,是我啊…我是…妈妈啊…你开开门好不好…”
一颗晶莹的液体,缓缓滑过脸庞,凝住,滴落到地上。
她终才知道,原来时隔多年再一次听到这个称呼,她还是会心痛,还是会…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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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还是只有一更,白在抓紧一切可利用的时间码字,存稿多了一些之后会恢复双更,谢谢大家一直以来对妖师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