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死死抓住悬崖边的枯枝,一手死死拽住江承风。青墨的仰头望着悬崖边上的风烈,唇角的那抹谩笑,宛若胜利者的欢呼。
枯枝松动,不断掉落泥沙,底下的江承风已然快哭出来。
青墨银牙紧咬,冲着底下的江承风低喝,“不想死就别动弹。”
越是挣扎,枯枝松动得越厉害。到时候,谁都别想活。
她凤羽扬起,锐利的眸子死死盯着悬崖顶上的风烈。此刻,他正举着一块巨石,只要他松手,她和皇帝就会葬身悬崖之下。
但是不到最后一刻,她决不放弃。
蓦地,悬崖边传来一声柔软而冰冷的声音,“你也不怕闪了腰?”
青墨一怔,心里突然有种彻骨的寒凉。人未至声先至,却是格外的刺骨阴冷,带着无法捉摸的阴戾,恰似地狱来使,深不可测的内劲迅速蔓延到周围的每一个角落。即便悬崖之下,也教人不寒而栗。
话音未落,风烈手中的巨石砰然碎得不成样子,就好似粉团做的,被人轻易捏碎。
大吃一惊,风烈骤然转身,一名黑衣蒙面的男子不知何时站在树荫底下。双手负背,便是不言不语,纹丝不动,却隐隐透着凌然戾气。锐利的眸子如狼般不带一丝情愫,幽冷黑暗而没有一点光泽。
他就站在那里,脸上带着遮脸布,格外的气定神闲。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偏偏他往那里一站,四下的空气都在顷刻间凝结,迅速降至冰点。
连一贯杀人不眨眼的风烈,都忍不住打个寒战。
此人功夫极高,甚至达到了某种境界,以至于一身的阴柔之风无人能及。
下意识的退了一步,风烈突然觉得有股来自幽冥地府的阴戾之气将自己团团围住。窒息、惊惧、颤抖、无温……高手交战,还未出手,他便已经知道自己输了。无论是气度还是气势,各种挫败的感觉已经宣告了他的惨败。
“你是谁?”风烈陡然一怔回过神。这才发觉自己竟然被他的眼睛魅惑,以至于分心分神无法迎战。
眉眼轻抬,他一身黑衣包裹,慢慢走到阳光下。陡然身形飘忽,已然伫立悬崖边。
行动之快,快如闪电,连风烈都措手不及。风烈忙一掌推出,凌厉的掌风直扑其面。
不慌不忙,黑衣男子的视线无温的落向悬崖之下,只消回眸一眼,便将风烈的掌风消弭于无形。长袖一挥,霎时如凝万钧之力,瞬时将风烈震飞出去。
凌空急速旋转,脚下刚落地,顿有巨力将风烈硬生生的向后推行数米。地上,留下清晰的推痕,以至于他费劲全身气力,才能站定。
脚底如烈火灼烧般疼痛难忍,心口气血翻腾,好似受到强大的内劲反弹,奇经八脉霎时真气乱窜。
再抬头,却见黑衣人一身天罡元气,冷风拂眉,宛若神祗般睥睨天下。
心下陡然一惊,风烈眸色一转,身如飞鹤振翅,顿时旋身半空,一掌击向悬崖。
黑衣人正欲出手,谁知悬崖下陡然传来江承风的高呼。
枯枝断裂,青墨与江承风迅速往深渊坠落。
说时迟那时快,青墨陡然伸手,袖中笔直射出一根金灿灿的丝线,不偏不倚正好缠住黑衣人的胳膊。用力猛拽,青墨宛若有了支撑之力,脚尖迅速踩在崖壁处,几个落点便身驾轻功腾云直上。
因为分神,风烈忙不迭强行运气,几个落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黑衣人眯起狭长的眸子,凛冽的精芒好似能将人剥皮拆骨,直接寒彻五脏六腑。连带着骨髓血液,都凝固冻结。
凌空一跃,青墨终于将吓得魂不附体的皇帝带回安全地带。
青墨心下一松,所幸命不该绝。
猛然间,一个冷战,宛若一道阴戾至冷的光芒从身旁袭来。
青墨骤然抬头,却见自己的金蝉丝还缠绕在黑衣人的胳膊处。锋利而韧性绝佳的金蝉丝,已然划开了他的衣衫,露出里头银白色的服饰。心里咯噔一声陡然下沉,凤羽随即沉下,以向下倾斜四十五度角的姿态,遮尽眼底的锋芒。
武功奇高,说话宛若利爪挠心,着银白色服饰,脚着金丝绣皂靴……那双眼睛,那个熟悉的声音……分明是……
屏气单膝跪地,青墨的脸上依旧保持平静从容的神色,宛若温顺的绵羊,声音低冷而柔软,“属下参见督主。”
别说是皇帝,就连眼前的黑衣人都显然微微一怔。
只是这种表现稍纵即逝,他的眼底微微晕开一丝微光,却飘渺得教人无法捉摸,若即若离随时都能染尽鲜血的颜色。
他没想到,自己的身份竟被她识破,而且至始至终她只看了他一眼。
“你是萧爱卿?”皇帝的身子还在不住的颤抖。
话音未落,陡然许多跳蚤一般的暗卫从天而降,一个个黑衣蒙面,恰似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幽魂,浑身充满着鬼魅尽展的死亡气息。
“臣萧东离,恭请皇上移驾。”声音很轻很柔,却不见行礼不见跪拜。他依旧站定如神祗,不卑不亢,口吻清冷如风,宛若他才是高高在上的君王。
御前免礼,皇权特许。
这就是恣意不羁的萧东离。
眼见着这么多的暗卫突然涌出,江承风自然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活着便是万幸。二话不说,江承风被暗卫严密保护,快速离开万安寺。
稍瞬片刻,一声兵马嘶吼,伴随着蓝卫蓝大将军的火羽箭队蜂拥而至。
“来人,把逆贼拿下。”蓝卫不顾分说,手一扬,火羽箭队悉数将燃烧的火羽箭对准了萧东离以及他的暗卫。
“蓝大将军好大的阵势,这是连本座都要拿下了?”话音刚落,一身黑衣连带着脸部所有的遮挡物,悉数震碎,纷乱的碎布随风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