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雪英的话语令南家众人的脸色变了又变,南莺莺张嘴想要回敬她,却被南燕飞拦了下来。他们现在既没有权势,又没有依仗,如果再发生冲突,只会把矛盾激化。所以,不能忍也得忍。
这边,罗雪英见南家人被自己骂了都不敢还嘴的样子,心里正得意,突然听到一声厉喝,“大胆!你算什么东西,敢在我南家大放厥词!”
随着这声音传来,一个身穿粉裙脚踏绿线绣边靴的女子气势凌厉地从后堂走了出来,冰冷的目光扫过罗雪英的脸庞,吓得她不禁往后缩了缩脖子,然后女子的目光落到了对面大长老的身上,恭敬地道:“小荷见过大长老。”
“呵呵,是小荷来啦!”看到南小荷,大长老原本严肃紧绷的脸上顿时露出几分笑意,异常客气地站起身来,将南小荷拉到自己面前,仿佛聊家常一般与南小荷聊上了,“你今日怎么有空出来?咱们阳三县第一灵药师平日里可是很忙的哦,连老头子上门求药都见不到你一面。”
“家里出了事,就算再忙也得抽时间来看一看不是?上次大长老来求药是下人不懂事没通知我,今天大长老既然来了便留下来用晚膳,小荷把药给您炼好了,您一并带回去可好?”温婉地立在大长老身边,南小荷语气柔软却又不失大家闺秀的风范,三言两语便将大长老讨好的滴水不漏。
一旁罗望成听到南小荷的话心知不妙,南小荷在阳三县的地位抵得过整个南家,如果让南小荷继续这样和稀泥下去,大长老等下就没有刚才那么强硬的态度站在他们罗家这边。
于是,罗望成决定趁热打铁,将话题再一次拉回了退婚之事上,言辞犀利地说道:“小荷小姐,你来了正好,不如你来给我们评评理吧。你们南家出了南凰这样一个废物,我知道这不是你们的错,这也是你们南家的不幸,但是你们不能将这个不幸转移到我们罗家的头上啊!我们没有瞧不起你们南家的意思,如果跟锦儿有婚约的人是小荷小姐你,我们当然不会像今天这样冒昧地登门要求退婚,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南凰。所以,希望小荷小姐能够帮我们说服你们家主,不要为了一个废物而将原来的朋友变成敌人。”
听完罗望成犀利而直白的话语,南小荷巧笑倩兮地从大长老身边走到罗望成的面前,微笑着道:“小荷明白罗族长的苦衷,但是这个婚约毕竟是老一辈定下的。既然罗族长认为这件事的关键问题在于南凰姐身上,为何我们不请她出来,如果她对于解除婚约没有异议,那这件事不就万事大吉了。”
仿佛被南小荷一语点醒一般,罗望成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大笑着道:“哎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还是小荷小姐英明啊,哈哈哈……”说着,罗望成将目光转向南燕飞,脸上带着阴鸷的笑,森然地说道:“那现在就请南族长把南大小姐请出来吧?”
要拿下南燕飞和整个南家,对罗望成来说也许有些困难,但是要拿下南凰,他认为简直就是轻而易举。因为,众所周知南家的这位大小姐自幼就自卑懦弱,被自己的后母欺负地半死都不敢找自己亲爹告状,要这样的人让步,就跟踩死一只蝼蚁一样容易。
看到罗望成那阴险的样子,南燕飞早已猜到他心中的盘算,当即有些怨怼地望了南小荷一眼,见她捂着嘴惊觉自己说错话的自责表情,无奈地转过脸,心一横便要开口拒绝罗望成的要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看就……”
然而,还不待南燕飞把话说完,一旁的南天豹却自作主张地拉住给自己倒茶水的丫鬟的手腕,命令道:“去,把大小姐给我叫来。”
“是。”丫鬟领了命便疾跑去找南凰,一旁南燕飞愤怒地连脖子都涨红起来,狠狠地盯着南天豹好一会儿,最终痛苦地缓缓闭起眼,心中做着激烈的心理斗争。
现在就答应罗望成解除婚约,那么南凰就不需要出来面对这一群豺狼虎豹,但是南凰这辈子就算是毁了,再也不会有人愿意娶她。但是现在不答应罗望成,等下南凰出来就又要受一番羞辱。他究竟,该怎么抉择?
这边,南燕飞的心中正在痛苦的挣扎,那边得了南天豹命令的小丫鬟若兰却已经跑到了南凰的房门口,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若兰一边猛力地推开了南凰的房门,急急地道:“小姐,罗家的人上门来退婚了,罗望成现在要你出去,你赶紧跟我出去躲躲,不要让他们找到……”
原来,南天豹刚才抓住的那个倒茶丫鬟,正是负责服侍南凰的小丫鬟若兰,若兰虽然年龄小但是很机灵,而且对南凰异常忠诚。刚刚她在大厅服侍便将整个形势都看在眼里,知道此刻南凰一定不能出去,所以立马跑来向南凰通风报信。
然而,还不待若兰把话说完,她的视线便对上了一双锋利而明亮的眼睛,身周的气温也在瞬间降至冰点,顿时若兰便心中一惊,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是小姐的眼睛吗?小姐的眼睛,何时变得如此锐利?
“若兰,你刚才说什么?”这边南凰看清楚来人,从之前的记忆里她也知道了这是在南府中唯一对她忠心的丫鬟若兰,便飞快地敛起眼底的锐气和周身条件反射所爆发出来的杀气,清浅地问道。
南凰的表情收的很快,若兰一愣之后再仔细看去,却发现南凰除了表情平静的有些不似平常软弱的她之外,就再没有发现其他异常,怔忡了片刻便回答道,“额……哦,小姐,罗家的人来退婚了,你赶紧出去躲一躲吧。”
“躲?为什么要躲?”南凰此刻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仿佛是在对若兰又像是在对自己说:“若兰,也许以前我很自卑懦弱,但是现在我醒悟了,人活着,若是不与己争,不与人争,不与天争,倒不如不活。”
说着,南凰蓦然站起身走出了房间,朝着大厅的方向疾步行去。留下身后惊疑不定的若兰,难以置信地望着南凰的背影,过了好久才消化了南凰刚才的那句话,眼眶中缓缓地淌下泪来。
小姐,你早该如此了,看着你平日里忍气吞声的若兰真的很心疼。不过现在好了,小姐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小姐,不管是与人争还是与天争,若兰都会一路陪着小姐。
这边,经过漫长的挣扎南燕飞终于做出了艰难的抉择,就算今日他不答应退婚,南凰以后嫁过去也不会幸福,与其让南凰出来平白受一顿气,不如现在就答应了罗望成。这个决定一下,南燕飞便毫不犹豫地开口道:“罗族长,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这个婚约是不解除不行了。”
听到南燕飞此话,众人当即都感觉到他的坚持已经动摇,罗望成更是满意地笑着答道:“呵呵呵……还是燕飞老弟有眼界,那今天这婚约就算咱们双方自愿和平解除了?”
听到罗望成此话,南家众人包括大长老在内都对他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解除婚约一事,原本就是罗家提出的,而且也是罗家强逼着南家答应的,这事就算最后成功了,罗家对南家也算是有所亏欠。但是现在罗望成一转口就说成是双方自愿,南家平白无故地就少了个罗家欠的人情,而且就算是双方和平解除的,外人一看也能猜出这其中的门道,南凰的名声同样是遗臭万年,这辈子都别打算再嫁,所以罗望成这根本就是趁火打劫。
然而,谁让南燕飞被他抓住软肋呢,所以即便罗望成提出的条件再苛刻,南燕飞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只是,还没等南燕飞开口,一个冷冽的声音却突然横插\进来,直直质问罗望成道:“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