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到底是见惯了各种场面,立刻去禀了张谏之,不过片刻就到了近前,他看着眼前情况,冲身后招手:“仵作何在?速来验尸。”
“齐汐告退。”
齐汐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对他们这些例行公事不感兴趣,这也本来就是预料之中的事情,直接转身往外走去,韩似雪的胆子就这么大?敢在张谏之的眼皮子地下杀人嫁祸,或者说,张谏之也不过是个朝廷爪牙……
作秀?
“汐汐,怎么样?”文渊看完了书信从到后院来,正好瞧见齐汐出门,齐汐没有抬头,淡淡道:“死了。”
文渊一怔,“怎么死的?”
“不知道。”怎么死的也不是重点,她不再说话,转身往前厅走去,文渊挑了挑眉,也跟了上去,只是两人脚步还未到前厅,便听到一阵凄厉的喊叫。
“你们放开我,都是那个姓齐的害的,要不然林大哥怎么会死?!你们来抓我做什么,不去抓她?!是她害死了太爷又来嫁祸林大哥,都是她的错——”
齐汐垂了垂眼脸,站在正厅的侧门口看着两个士兵抓着桃子,眸光闪了闪。
文渊跟在她身后打着扇子,一摇一摆的走了进来,“这小姑娘怎么回事?”
“文公子,这个丫头看到大人进了后院,便开始大喊大叫起来。”除了那林天威是涉案嫌犯,其他人自然是都被软禁在厢房之中,这丫鬟的声音有些大,将后院之中的张谏之也惊到了。
“又在这里闹什么?!”张谏之沉着脸从后院进入内堂,犯人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灭口他如何能不生气?
桃子看见张谏之忽然出现,似乎吓的畏缩了一下,“张……张大人,肯定是这个女人!他不安好心要陷害林大哥的,林大哥是好人,才不会做那种杀人放火的事情,现在林大哥死了,你得为林大哥做主啊!”
桃子眼眸炫着泪水十分可怜,脸色苍白发丝散乱,似乎没有那两个士兵提着就要倒了下去,张谏之双眼一眯,“不知姑娘与那林天威是何关系,为他喊冤?”
“我……我与林大哥平日里就关系不错……”
张谏之的声音更冷了,“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忠义之人,仅仅是关系不错便能挺身而出为他喊冤!”
齐汐悠悠道:“张大人此言差矣,桃子可不单单是忠义这么简单。”这话暗示意味十分明显,桃子愕然抬头,原本无力的身子僵在当场,“你这个杀人凶手,呜呜……你们为什么还要抓着我,是这个女人杀了太爷还杀了林大哥,不关我的事情……”
话未说完,眼泪已经流了一脸,眼中的恐惧满布,在齐汐看来,却似乎少了些什么。
齐汐轻轻一笑,转身对张谏之道:“张大人认为一个人在何时最为恐惧?”
张谏之正要开口,门口就传来一身大喊:“人当然是晚上才最恐惧害怕啊,晚上那么黑——”
“闭嘴!”文渊抚额大喊,怎么会认识一个这么白痴的人,迟来的方允谅被吓了一跳,看眼前阵势,当真闭了嘴。
齐汐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张谏之接着道:“当一个人看到完全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事情,会惊,不确定的事情容易引起人的好奇,同时也会引起人的怀疑,当这份怀疑变成不安定的时候,就会产生恐惧。”
“可是当她已经知道这种恐惧的根源,恐惧会淡,恨意会深!”齐汐看着桃子,说了这一句话,“你一直做的很好。”
桃子脸一白:“你这个女人乱说什么?我……”
“你为什么帮林天威求情?”齐汐上前一步,桃子强自镇定,“我……我喜欢他,当然不能看他被你们这些当官的当成杀人凶手!你……你来我们莲花馆本来就是故意找事的,还有这个张大人,分明就是和你狼狈为奸!”张谏之站在原地没有动弹,文渊摆着扇子,眸中有些许不明的意味。
“你几岁?”齐汐忽然问。
桃子一怔,“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大户人家买丫鬟都是从小签订卖身契,你倒是个聪明的,从小卖身为仆,居然懂得狼狈为奸这样的词语。”
桃子本就惨白的面色又是一白:“我……我又不是从小卖身,我是五年前才来的,在家里识字读书又有什么奇怪的?”
五年,真是巧啊,齐汐冷笑,“看你的样貌不过十一二岁,原来这么小就懂得什么是喜欢了呢,五年前你几岁?六七岁想来已经记事了吧?凭张大人的本事说不定不但可以查到凶手,你举报有功还可以脱离奴籍回家呢。”
听她这么说,桃子立刻大叫:“凶手根本就是你!我亲眼看见你给太爷换了酒,太爷是喝了你的酒才死的!”
这话,反驳的太快了!
“哦?”齐汐一笑,停住了步子,“我可以看看你的手吗?小姑娘?”
此话一出,桃子一僵,无力低垂的双手反射性的往衣襟上放去,齐汐又笑了,带着面纱看不到她的唇角,只是那双眼眸,却万分的嘲讽:“不用藏了,从你开口喊出我是凶手的那一分钟,你已经暴露。”
桃子面色大变:“你胡说什么?”
“我们之中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将林天威已死的事情说出来,一个从小卖身为奴的丫鬟,居然对脱离奴籍完全不动心,一口咬定我就是凶手,你的恐惧太假。”
只有真正体会过那种从不安定到恐惧再到恨的人,才可以理解那一刻转变得痛楚,齐汐亲身经历,又怎么看不出那桃子的假装?!
“你……你——”
她的话还没出口,突然面色一变,从口中吐出鲜血,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在场众人都是一惊,张谏之上前,查看之后,“服毒自尽了。”张谏之站起身来:“速带人去这丫头的房中搜查!”
服毒自尽……齐汐稍微一怔,“不用去了,让仵作验她的指甲便知道了。”
张谏之一顿,仵作立刻上前检验。
“姑娘是如何知道的?”眼前的姑娘睿智又冷静,在看到生命从她眼前陨落完全没有丝毫惧怕,将犯人的情绪压制的恰到好处,他又哪里知道,齐汐亲眼看着自己的亲朋在眼前被斩杀,又受了噬心腐骨的痛苦,岂会再对这样的事情有所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