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崔沐身边的人!难怪他能够如此没有声息的进入东宫,也能那么轻易的就混进溪泉宫。只是,这人是如何在薇雪身上下药的?宫中的御膳,岂是一个等级低下的人接触得到的,那么……下午她命小厨房炖的银耳汤,准备晚上泡温泉前喝,看来那人是钻了这个空子。
“烟澜,去小厨房看看,今天下午命人做的银耳汤,是否被下了手脚?还有,把小厨房里面好好的清清,那些钉子眼线的,揪出来几个是几个。”薇雪怒火中烧起来。若不是太过放心自己的东宫,今日她也不会受这种侮辱。本来嘛,老鼠无论在哪儿都到处都有,在黑暗中苟且偷生也就算了,可是敢光明正大的出来祸害,就别怪她不手下留情了。
“是。”烟澜领命后,赶紧动身去办。这次的事闹得不小,她的好好的补救一番才行。
“苏睿,你带人去东侧宫,好好的看看本宫的良家子在干什么!”手里紧紧拽着裹着自己身子的男性外衣,薇雪狠狠的道。
“是。”苏睿不放心的看了薇雪一眼,才转身离去。离去前,还不忘对着不远的树林打了个眼色,待看到树影晃动后,才放心离开。
薇雪在寒冷的泉中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可是内热外寒的对冲让她恨不得撕碎自己的身体。觉得冷又离不开这刺骨的冰水,如果这时候给她一个暖壶,该是多享受的事啊。
薇雪闭上眼睛,静静的忍受着这一切。心神安定下来之后,好像感觉也开始恢复敏锐起来。知觉恢复后,她就感觉到更加的寒冷了。现在她不止身子是冰冷的,就连心都好像被灌进寒水般,凉丝丝的难受极了。
门被轻轻的推开,‘吱吱’的响了两声,耳边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一步一步离自己越来越近,薇雪并没有动作,这个脚步她已经听了半年,非常的熟悉了。薇雪颤颤的站着,觉得人都开始恍惚起来。
脚步声在冰泉池旁停了下来,苏睿皱眉看着这么倔强的薇雪,眼中含蕴着深深的理解。因为不想被侮辱,所以强忍着欲火任自己难过。因为想要保留自己的尊严,所以甘愿在冰池里泡着不被自己打败。为了尊严,永远最狠的对待自己。这个女人,和他真像!
薇雪虚弱的站在水池之中,仿佛自己的心都要结上层层冰霜一般。突然,一个温暖的物体环绕住了自己,那雪窖冰天之感瞬间减弱许多。薇雪无意识的更加紧贴住那团温暖,手不由自主的攀附上去,舒服的如晒着太阳的小猫一般。
看着这个如小猫咪一般在自己胸前舒服的蹭来蹭去的女子,苏睿有些哭笑不得。他静静的站着,眼眸无比深邃,脸上第一次露出不是算计的真实的笑容。回手把薇雪紧紧的搂着,苏睿也感觉暖和了一些。
俩人这么无所顾忌的在池中互相依偎取暖,偷得片刻清闲。苏睿静静的抱着,慢慢的感觉到怀中的人已经没有了刚刚的放松,变得越来越僵硬。他无奈的扯了扯嘴角,也跟着慢慢的松开了手。
薇雪不以为意的赖在苏睿的怀里,但已经没有了刚刚的依赖,有个火炉般的人在一旁煨着,挺舒服的。接着闭目养神,薇雪懒洋洋的问:“那个崔沐怎样?抓起来了吗?”
苏睿站的直挺,那笑眯眯的面具又回到他的脸上,好像刚刚和薇雪一系列的暧昧都不曾发生过一样。他盈盈的笑着,平淡的道:“没有。”
薇雪睁开眼站直身子,定定的看着苏睿。苏睿做事一向谨慎,这也是薇雪愿意大胆用他的原因,这次他违背了薇雪的命令,肯定有什么隐情。
苏睿回望着薇雪,娓娓道来:“那崔沐,被人打晕了绑在床上。吾去东侧殿的时候,他还晕的不知东南西北呢。”
“哦,是吗?”薇雪挑衅的反问,显然是不信崔沐会这么容易被人算计。如若他真的这么容易就被算计了,也不配为她楚薇雪所用了。
似是很了解薇雪会是这样的反应,苏睿接着悠悠的道:“不过吾已经派人监视着良家子在,如若太子有什么话想问,也已经安排妥当了。”
“恩。”薇雪冷冰冰的道。现在她的眼中开始炯炯有神起来,显然刚刚的那种药力已经慢慢消退了。又过了半饷等药力已经全然消失之时,薇雪毫不留恋的从苏睿身边走开,她戴上笑的面具,披上披风穿上锦鞋,头也不回的离开溪泉宫。
苏睿一直微笑的看着薇雪的动作,直到看不见薇雪的身影,脸上的笑容才慢慢的消失。手不由自主的扶上自己的心房,刚刚那人脆弱无助的样子又闪过眼前。
他是不是……有点不该有的动心了?苏睿扪心自问道。
薇雪一身凌乱,反常的领着大批的宫女朝着东侧殿走去。她的脸上还有些没有洗尽的血红,泼洒在剥落了扑粉的白色脸上,整张脸在微弱的宫灯下斑驳陆离,犹如鬼魅。
待到东侧殿时,薇雪却发现崔沐淡定的坐在桌旁,看样子应该是在等她。
挥手让身后的人退到殿外,薇雪刚刚的笑脸骤然消失,敏锐的注视着眼前之人的一举一动。
“有什么要说的吗?”薇雪冷笑道。
崔沐妖娆的看着薇雪,那瞳孔似是能把人绕进漩涡一般,他起身走到薇雪身旁,谄媚一笑,对薇雪恭敬的伸出手来。
薇雪嗤笑一声,把手搭上去,随崔沐走到梳妆台前。她倒要看看这个崔沐能耍出什么把戏。
崔沐优雅的拿起桌上的扑粉,旁若无物的给薇雪开始上起了妆,一刷、两刷,薇雪那还有血迹的脸立马变得雪白,白到让人惨不忍睹。炭笔接踵而上,画出不是很对称的两条叶眉。手指蘸了点胭脂,轻轻的擦在薇雪的唇上,只是他的手值不够灵活,画出的妆容整体都不够精细。
薇雪无所谓的由着崔沐画着,待画好之后也不得不感慨一句,“这妆……真丑啊!”
崔沐用手绢擦拭着自己的手指,“被父亲选定进宫之前,臣从不曾画过妆,没给自己画过,也没给别人画过。”
薇雪含笑不语,静静的听接下来的好戏。
“算起来,这是臣第三次上妆。”崔沐感叹着,妖媚的看着薇雪道:“在当知臣已无法改变自己命运的时候,臣用白色的扑粉为自己上了浓妆。臣之所以来投靠太子殿下,只因臣觉得,臣和太子是一样的!我们都用了这惨白的面具,来掩饰住了内心深处的野心和绝望的可怜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