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风炎炎,吹的人心烦气躁。昨日还青翠的叶子,今日仿佛一下就变得葳蕤起来。枝繁叶茂之中,似是能听见阵阵蝉鸣。
大开着寝殿的门窗,让清风拂过,带来一丝清爽的凉意,薇雪趴在桌上出神的看着不远处的树,心中思绪万千。
端着一盅可口的冰镇酸梅汤,苏睿浅笑着来到薇雪身旁。即使这么热得天,苏睿还依旧穿着件墨色长衫,看的薇雪都替他觉得燥热。
搯了一碗酸梅汤,苏睿淡淡地送到薇雪面前,他的眼神清明一片,笑好似又开始虚伪了起来。
薇雪支着脑袋,斜瞄了他一眼,嘲笑的道:“本宫还以为,你打算一辈子不出现在本宫面前了呢!”
温雅一笑,苏睿客气的道:“吾知道前阵子太子会很忙,所以特意不敢在太子身边捣乱,怕误了太子您的大事。”
“真是有心啊!”薇雪阴阳怪气的道,显然是不相信苏睿的这一番说辞。薇雪一气之下调过头不去理睬苏睿,连他送来的酸梅汤也没去理会。
“吾听说……国主有孕了?”静默的看了会薇雪的后背后,苏睿还是败下阵来不住关心的询问起来。
薇雪懒散的趴着,一点也不想动。“恩,本宫也是刚刚知道母主怀孕了。”
“这样的话,对太子你会很不利!”放下不被待见的酸梅汤,苏睿有些心忧。
“哼,何止是不利啊,如若母主真生下个孩子来,估计本宫连性命都会不保了吧!”薇雪手指点着桌子,漫不经心的说着话。
沉默了半响,苏睿幽幽的道:“国主的这个孩子,留不得!”既是提示,也是敲打。
薇雪眯了眯眼,没有言语。她比谁都知道不能让这个孩子来到这个世上,可是……怀孕的人是她的生身母亲啊!落胎是个很有风险的事,万一不小心母主没撑住……她已经没有父亲了,难道要自己把自己变成孤儿吗?
“即使舍不得,也请太子狠辣一些,不然……”看出薇雪的犹豫,苏睿点到为止,但是薇雪已经知道他要说的话了。不然……死的就是她楚、薇、雪!
薇雪有些逃避似的缄默不语,看的一旁的苏睿有种恨铁不成钢的焦急。
哪知薇雪忽然回眸,蓦然一笑,似笑非笑的问道:“苏睿,本宫真的对你的身份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呢?为何会对宫中的处事这么的驾轻就熟呢?这半年多来,本宫从你身上可学了不少东西呢!”
苏睿愕然,随即不动声色的敛住外泄的情感,又把那种狐狸般洞悉一切的笑挂在了脸上,又一次的以无声去应对薇雪的发难。
就在俩人无声的拉锯时,烟澜一脸火急火燎的奔到寝殿,一进殿便心急如焚的叫道:“太子,不好了!”
乍一看苏睿还在这里,烟澜立即刹住了嘴,朝着薇雪打了打眼色。
“苏睿你下去吧,你刚刚说的,本宫会考虑的!”薇雪接受到烟澜的暗示,不急不慢的道。
苏睿识趣的躬身退下,只是乘人不注意的迈着小步在那走。堪堪走到门边上的时候,才微微的听到‘小皇子’这样的字样。
‘小皇子’?苏睿好像记得楚离国国主一生就只有两子,一个就是现在这个纨绔不逊的楚薇雪,还有一个是已经失踪五年之久的小皇子楚离彦。据说这个小皇子其实已经凶多吉少了,恐怕都已死无全尸了,只是太子一直不愿相信弟弟已经不在人世,国主才这么对外宣布的。
疾步回到自己的院落,苏睿朝着不远处打了个眼色后,回到房间。才进门,一道人影已经安然的跪在地上,听候着苏睿的命令。
苏睿在主位坐好,若有所思的问:“今日国主是否有什么新的旨意?”
如影恭敬的答道:“今日还无任何旨意传出,不过底下人来报,崔国阴今日似是找国主商量已故小皇子的事。崔国阴说是想为国主腹中的胎儿积福,希望国主为死无全尸的小皇子建一个衣冠冢。”
原来小皇子是这么回事,可是薇雪为何会这么在意这个已经不在了的弟弟的后事呢?看来薇雪还是不那么相信他的,有很多事都对他守口如瓶在。按理说让人入土为安才是对死者最大的成全,莫非……
苏睿好像想到了些什么,他的思绪恍惚中回到自己最最狼狈的那一天。
那一日……
马蹄声不间断的响起,一旁的山在耳边移动着,另一旁的水流随着流动,空中满是卷起的黄色尘土。十二匹骏马环绕在精致的马车旁,深蓝的马车上锡金的壁纸闪烁不定,一行快速的奔走着。
突然,一个看不清是什么的东西扑到马前。马被缰绳拉扯的太过疼痛,嘶叫声此起彼伏,声声不绝。被马儿的蹄子带起的黄土更加肆意的卷起,顺着螺旋的风慢慢尘埃落定后,只见一个血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
“怎么了?”低沉的声音从车帘后传来,声线里无一丝的惊慌,很是安之若素。
赶车的下属不自觉的垂下头,立即恭敬的回答:“回禀主子,是一个身受重伤的男子刚刚惊了马。”
“哦?”得知没什么危险后,低沉的声线中多了丝慵懒,“把人拖过来让本宫看看。”
“是。”赶车的下属赶紧朝前面的人使了使眼色,下一刻那个血肉模糊的苏睿就被拖到马车前,“主子,人带到了。”
昏黄的阳光下,马车车厢上的锡金纸闪闪发光,即大气又奢华。一柄黄花梨木镂空雕花牛骨折扇慢慢的伸出车帘,深蓝的泛着绸缎光滑的车帘从左边缓缓的移开,晕黄的光打在白皙的手腕处,反射在紫色的绸衣之上。芊芊玉手之后,昏暗中那惨白的脸越来越清晰,随即淡淡的如茶般清单的香气扑鼻而来。那是他们的初次相见,非常不好的记忆。
受伤的苏睿强撑着不让自己在危险中昏厥,只是眼睛在模糊的看见那一眼后便怎么也睁不开了。那时唯独能感受到的,便是那淡淡的清茶芳香。
“死了吗?”薇雪端坐回车里,手撑着车帘,眼眸中寒光逼人。
“还没有,只是昏过去了。”手下赶紧检查后,回答道。
薇雪缓缓的放下车帘,似是在摸索着什么。半晌,复又掀开车帘,居高临下的看着依旧趴在地上的苏睿,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精光:“把那人带着,我回宫要用!”说着的好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物品一般。
“是。”随即,瘫在地上的苏睿就被很粗鲁的扔到了随行的一批马上。下一刻一行人又开始迅速的赶起路来,尘土再一次被卷起,只听见哒哒的马蹄声和大喝着催促着马儿的声音。
又一次回忆起这段难堪的记忆,苏睿嘴边只剩苦涩,他记得那日薇雪是在楚离国和吴燕国的交界处救得自己,那里……是有什么秘密吗?
“如影,你派人去楚离和吴燕交界的青峦山附近找找,看看有没有一个年方十岁的男孩。仔细些,他应该被隐秘保护的很好,不易被发现。还有,小心些,别暴露了身份。”心里有了猜测后,苏睿赶紧安排起来。这件事,由薇雪独子一人去做肯定会有些吃力。
如影有些不明白自己主子的安排,没有立即回话,反而不解的问:“主子,这是楚离国的国事,我们插手会不会不是很妥?”
“不会!”苏睿信誓旦旦的道,“我现在手上没有足够的实力去夺回我的一切,如若我帮助楚离的太子夺到实权,她再怎么也要还我一个人情的。现在我去帮她,不过是在帮助来日的我而已。”
如影这么一听,果然恍然大悟,“主子不愧为主子,想的就是长久。属下这就安排人去办此事!”说完,如影立即消失在苏睿的面前。
脸上那僵硬的笑慢慢的变成自讽的笑容,苏睿只觉得自己已经无药可救了!
帮她就是帮自己?真的吗?骗鬼去吧!苏睿心里再清楚不过,他现在已经被一个魔咒束缚住了,而那个施法的人,是他一辈子都不能去触碰的人。因为他的身份,让他不能变成她后宫中的一员,也注定让他爱而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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