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伊梦瑶回宫那天起,日子很平静。南宫祤轩也未对她问罪,只是见到皮皮的时间越来越少。每天会有不同的老师带皮皮去上课,国政,历史,律例,骑射,剑术,王储该学的东西一样都不少。即使伊梦瑶有意见也不敢提出来,她的哥哥伊宸浩提醒要小心自己的言行,皇上最近的心情阴晴不定。
司空翔偶尔会跟她说杜鹃国的情况。自从凤凰王朝与杜鹃国撇清关系后,各个怀有野心的国家对杜鹃国虎视眈眈。但是柳玉霜绝非平凡之辈,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其他国家只能看在看着这块肥肉垂涎三尺。
宫人也许察觉到伊梦瑶正处于失宠之势,说话也越来越放肆。
这天,伊梦瑶向太后请安后回宫的路上,听到有人提到自己的名字。
“哎,你说的是真的吗?那伊妃娘娘果真是黑鸦国的巫女?”一个宫女压低声音问旁边的嬷嬷。
“千真万确,宰相只有一个孩子。二十三年前的那次旱灾差点灭了凤凰王朝,你娘该是最清楚不过了。那场旱灾是在宰相出使黑鸦国回来后发生的,有人亲眼见到他带回一个女婴。”嬷嬷眉间有一丝明显的厌恶,许是她在那场旱灾中有些不好的回忆。
“说来也是,自打伊妃进宫后,这皇城就没有平静过……”
“娘娘,苏公公来传旨了,到处找不着您。”宫里的丫鬟喘着粗气向她跑来。旁边的两人这才发现伊梦瑶,低着头支支吾吾,半天没出一句话。
伊梦瑶看了这两人一眼,若有所思,这两人更是吓得脊梁骨绷直,手脚直打哆嗦。“走吧,绿环。”伊梦瑶只是示意丫鬟为她带路。
“娘娘,您跑哪去了?老奴还得回去复旨呢。”苏公公看见伊梦瑶出现,似是有点不满。
伊梦瑶坐在贵妃椅上,手中拿着苏公公给她的圣旨。“娘娘,太好了,据说这四年一次的嫔妃晋试是为了选出德高望重的妃子,要是表现出现还能被选为皇后,不过……”绿环似是有点担心,“听说有很多妃子因此疯了,宫人们说是这些觊觎后位的妃子被凤凰神诅咒了!”
“掌嘴!”伊梦瑶怒嗔,“这等侮辱凤凰神的言辞要是让别人听了去,我可是保不了你。”绿环顿时不敢噤声。伊梦瑶觉得这次的晋试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红莲阁是晋试的地点,这里常年盛开着红莲,但是平日里少有人来,宫人们暗地里会叫这里为“红冷宫”。这次参加考试的妃子有八位,凤凰王朝并没有女官制度,除了伊梦瑶和伶妃,其他的妃子只觉得考试好玩,一路上都嬉笑玩闹着。
“哼哼!”前方一个宫人扶着一个中年妇人走出来,“都给我规矩点!”宫人提高了嗓门。
“放肆,我可是皇上御点的袭嫔,我爹是受皇上器重的兵马大元帅,你胆敢如此无礼!”袭嫔伸出青葱般的手指直指宫人。
“啪!”袭嫔呆愣地看着打她的宫人,顿时怒不可遏,作势要打回去,却被两个侍卫制止。“你可知道我是皇上的宠妃,得罪我你可负担不起!”
老妇人眼底现出一丝寒光,只是一瞬,继而抿嘴轻笑,“如果皇上真的宠你,进宫两年为何只给你一个嫔位,说到底还是你爹的位置。”袭嫔似是被戳中硬伤,气的小脸通红,半天挤不出一句话。
“将她压下去,明天再放出来!”宫人依旧提高着嗓门,似在警告着在场的人。宫人带着伊梦瑶一行人往住所走去,全然不顾背后袭嫔传来的求饶声。
夜里,院子里的空气是凝固了的,冰冷的月光像柱石一般罩在院子的上方。嫔妃们都回自己的下榻处休息。唯有伊梦瑶还在想着那位嬷嬷说的话,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宰相为什么要将她从黑鸦国捡回来呢?
“谁,执我之手,敛我半世红妆。谁,吻我之眸,遮我半世流离……”忧伤的歌声从那边上锁的房子传过来,伊梦瑶小心翼翼地往房子那边走过去。
“谁,是谁在里面?”伊梦瑶推开一条门缝。歌声嘎然而止,一只手突然伸出来拽住她,指甲深深插入她的肉里。伊梦瑶微皱眉,挣扎着要抽回手,那人却更加使劲。
“哈哈,贱人,你是来看我的下场吗?”里面传来的声音似充满着怨恨,语落伤肠。
“袭嫔?你是袭嫔吗?”伊梦瑶有点惊讶,仅被关了半天的袭嫔为何变得如此可怕。
“哐”里面的人猛地将伊梦瑶往里拽,致使她的肩膀狠狠地撞上门框。“皇上…。皇上他……瑛释又立了新的妃子吗?”里面的人情绪有些激动。
瑛释?伊梦瑶记得南宫祤轩的父亲叫南宫瑛释,难道说里面关的是先皇的妃子。“先皇已逝去多年了,娘娘……”里面的人慢慢松开她的手,伊梦瑶只听到她远去的脚步声。
第二天,嫔妃们不敢有所怠慢,早早就在昨天集合的地点等候,袭嫔也被放出来了,只是看起来神色有些恍惚。老妇人在宫人的搀扶下慢慢走过来,“各位娘娘昨晚休息得还好吧。”听起来似问候却不带一点感情,嫔妃们只是诺诺地应了声。
宫人提高嗓门,声音尖锐刺耳,“这位是夫篙子大人,无论各位娘娘是何等高贵,在红莲阁,都不得忤逆夫篙子大人。咱家是负责本次晋试的考官之一,各位娘娘称小人秦公公即可。”秦公公说话的语气并不像他的身份那般卑微,看来这位夫篙子大人的身份并不简单。
秦公公给嫔妃们各发了一个背囊,将她们分别带到一扇门前。在伊梦瑶准备走进去时,一旁的伶妃却笑得阴狠,“伊妃,希望能看到你活着走出来!”伊梦瑶不明白她的意思,秦公公只说会在遇到一些关卡,解开问题后就能出来。她不再理会伶妃,走进密室里。
伊梦瑶走过一条长长的隧道,终于看到一点亮光,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大吃一惊,这……这是紫轩殿,南宫祤轩的寝殿。伊梦瑶记得她被南宫祤轩打成重伤后在那里养伤,但是这宫殿却给她不一样的感觉。红色!这里的床单,帘帐都被换成了红色,而只有在迎娶皇后的那天才会这样布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从未听闻南宫祤轩要立后。
伊梦瑶打开背囊里的黄色锦囊,只有简单的三个字“找到门”。她看了四周,除了墙,连个窗都没有,那么这里必定暗藏着机关。她仔细环顾四周一番,墙上的一幅画引起她的注意。那是着红妆的女子,姣好的面容,但眼神却是迟钝的,被苦楚蚀空的,个中的绝望不知深可几许,她总觉得像在哪看过这个女子。
再次细看,画旁附有落款“谁执我之手,敛我半世红妆。谁吻我之眸,遮我半世流离。”这是昨晚那个抓住她的女人唱的歌!如果画上的女子是昨晚的女人,那么会在紫轩殿以红妆出现的人只有皇后。这么说来,这里的紫轩殿是先皇时期的住所,那么现在窦太后又是怎么回事?
伊梦瑶摇摇头,不去想那些多余的。即便画上的女人是皇后,仍不能让她满足。从画里绝望的眼神可想而知,她在等待君王宠幸。如果伊梦瑶是她,想必现在仍坐在床上等待。她慢慢往床走去,坐下来很小心,手不时试探着摸索。突然,她的手顿了一下,那个必定是打开下一道门的机关。却不想机关太过灵敏,刚松开手,床板突然打开,伊梦瑶一头栽进去,陷入一片黑暗。
秦公公将沏好的茶端给夫篙子,“大人,这次的试题会不会难了点?”
夫篙子轻轻拨开几片茶叶,浅尝几口,“如果这么简单的问题都解不开,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你说是吧……”夫篙子眼神飘忽,轻描淡写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