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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晚,我带你离开这里。”他顾不得其他,此时此刻,他唯一想做的,就是尽快将她带至安全的地方。一想到只要晚来一刻,她便会命丧于自己眼前,心底就会涌起难以抑制的恐惧。

就在这时,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他,踉踉跄跄地朝禁地方向走去。

不是没有想过强行带她离开,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这种想法,他太了解她了,就算他带走她,以她的脾性,她也会选择与自己的族人同生共死,届时他不是帮她,反而是害了她。

一瞬的犹豫后,他上前一步,将连站都站不稳的她拦腰抱起,足尖在地面轻轻一点,飞速朝禁地方向掠去。

禁地的石门紧紧闭合着,任谁也猜不到,这里面关着的,是成千上万天下至毒的毒物。

她在禁地石门前的空地上坐下,从怀中取出一枚蝶形挂坠,放置在石门左下角一处隐蔽的凹陷内,一阵轰隆声过后,石门缓缓朝两侧打开。

她扶着墙壁,欲走入石门,一转头,见楚越漓正亦步亦趋地跟着,不由道:“你在外面等着,我一个人进去。”

“阿晚,我陪着你。”恳求的语气,眼神却是坚决。

“不用你陪!”他若是跟她一同进去,只怕是有去无回。

他顿了顿脚步,眼中有一丝委屈的神色,“阿晚,你对我还是恨之入骨吗?”

他的话令她微微一怔,是啊,自己本该对他恨之入骨的,却为何还在为他的性命而担忧?难道自己对他,依旧余情未了?

不愿承认这尴尬的心思,她干脆不予回答:“这里是蝶谷的禁地,外人禁止入内。”说罢,不管他是什么反应,径自朝着洞穴深处走去。

走了一段,浑身的肌肤像是要燃烧起来一样,正踌躇着要不要继续往里走时,一只手轻轻搭在她肩头上,沁凉的气息顺着四肢百骸扩散开去,炎热的焦躁感消失,一阵说不出来舒爽。

她讶然回头,对上一张带笑的俊颜:“你……你怎么跟进来了?”

他微笑不变,温润之感一如他掌心的气息,令人如沐春风:“阿晚,我不放心你。”

真是快被他逼疯了,明明一切都说开了,他为什么还不肯卸下脸上的面具,难道他以为她会蠢得明知一切都是假的,却还坚定不移地去相信?

“楚越漓,你到底想要怎样!”忍不住,怒声爆发出来。

这是自两人决裂之后,她第一次对他展现如此激烈的情绪。

她的态度很不好,但对他来说,她的这些嬉笑怒骂,都是一种在乎的表现,仿佛已经死去的人,又在他面前活过来了一样。

他注目于她,轻轻道:“阿晚,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就一次?”

他眼中的小心与紧张,让她感到费解,对于一颗用后便可以丢弃的棋子,至于花费这般大的精力吗?

“要我再信你一次?可以!”她拔出随身携带的短匕,递到他面前,“我一直很好奇,你的心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想要获得我的信任,那就证明给我看吧!”

望着递到眼前的锋利匕首,他眼神如黑海般晦暗,最深处隐约有火光跳跃,光芒炽烈,却摇摇欲坠。

她仰着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握刀的手一动不动,洞穴中漆黑一片,只有零星几只血色蛊蝶蹁跹飞舞在两人身侧,光线明暗间,她看到他微微动了动嘴唇。

那个字很轻,轻到她以为那只是幻觉。

“好。”

只有这一个字,甚至连句为什么也没有。

连她都几乎要动摇,他却从她手中接过匕首,未带一丝犹豫,不存半点拖沓,那样流畅淡然的动作,就似从她手中,接过一杯馥郁醇厚的酒酿。

刀光反射出雪亮的冷光,自半空决然划下,那一瞬,她满目皆是刺目的血红——

……

没有想到蝶谷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甚至这只刚刚破茧的蝴蝶还未振翅而飞,就已经死在了敌人的利爪下。

秋凤主已然体力不支,但内心的不甘与愤怒,却支撑着不断浴血厮杀,眼前已经越来越模糊,她能感觉到血液正从自己身体里一点点流出,自己死不足惜,可蝶谷绝不能就此没落,这个地方,这里的人们,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如果蝶谷都不在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阿秋,如果哪一天我死了,你就离开蝶谷,去追寻自己想要的生活吧。”眼前浮起一张熟悉的面容,那个如静莲般端丽冠绝的女子,看着眼前三千繁华盛景,语气无比平静地说着。

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她已经忘记了,唯一记得的,是小姐那双仿若超脱尘世,轻渺而明澈的眼眸。

也许那个时候,小姐就已经预见了自己的未来,

红尘聚散,云水禅心,那些朝朝暮暮终究抵不过世事变迁,光阴化成了劫灰,当命运兜头罩下,渺小的人们,又如何抵挡那排山倒海的灭顶之势?

不甘心、不相信、不妥协,说到底,只是不肯从自己为自己编织的梦境中醒来罢了,世事那么残酷,就算永远沉浸在梦中,该来的还是会来。

有谁能逃开现实?有谁能违逆天意?

罢了,既然挣扎无用,不如让一切就这样随天意而为,流水浮萍,最终的归宿,唯有消亡。

她早就该死了,苟延残喘这么久,还有什么好遗憾的?

只是对不起小姐,对不起自己的族人,身为罪人的自己,再有何面目去九泉之下见小姐?她甚至连小姐唯一的血脉,都保护不了……

视线越来越模糊,伴随着生命力的流失,秋凤主连同战意也一同失去。

视线的余光里,她看到敌人高举起手中长刀,锋利的刀刃,正对自己的头颅。

闭上眼,安静等待死亡的降临。

耳边有风声划过,接着是刀刃急剧震颤的嗡鸣声,有滚烫的液体溅落在脸颊上,灼热得几乎要烫伤她的肌肤。

下意识睁开眼,只见一颗狰狞头颅落于眼前,死不瞑目的双目正死死瞪着她。

一切发生的太快,她根本来不及去反应,在这眨眼的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周围的敌人太多,就算这一个死了,还有无数前仆后继的杀手,她艰难抬头,竟看到许多白衣人,正和一身黑衣的鹫鹰军缠斗在一起。

眼前一片血红,看到的景象都是模模糊糊的,隐约可见白衣人袖口处的纹章——仿若远古神兽淡蓝色图案。

是无极门?

怎么可能?无极门的人如何会在这里?就算他们得到消息,不眠不休地赶过来,也至少需要半日时间。

金戈交击声不绝于耳,秋凤主一瞬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啊!我的眼睛!”一声凄厉惨叫,让秋凤主原本混沌的神思蓦然清晰起来。

“我的手!我的手怎么了!”又是一声惊慌惨呼。

“头好疼!什么东西……是什么东西钻进去了?出来!出来!啊啊啊啊啊!”

“你……你疯了,为什么要……要杀我?”

……

场面突然变得混乱起来,之前占尽上风的鹫鹰军,此刻全都如丧家之犬般,哭嚎着四处奔逃。

看到希望的秋凤主,似乎突然之间有了力气,竟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

远处,缓缓走来两道人影,皆是一身雪白,漫天血影之下,这二人却似从九重云端而来的神明,不沾半点尘埃,纯净如月。

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看着,几乎忘了自己此刻所处的危险境地。

二人一前一后,女子在前,男子在后,女子所过之处,连草木都变成了赤红的血色,但凡被这片妖娆之色笼罩的鹫鹰士兵,要么是不分敌我、癫狂疯魔,要么是痛苦惨呼、七窍流血。

是蛊虫!

她到底还是动用了这个力量,这个当初被小姐弃之不用,认为过于残忍的力量。

女子眼中血红一片,仿佛浸漫了世上所有人的鲜血,妖媚绝伦,诡异绝伦,惨厉绝伦。

连秋凤主亦不敢与其对视,慌慌忙忙移开视线。

耳边唯能听见络绎不绝的惨叫声,被血色的笼罩的蝶谷,一时间变成了可怕的屠戮地狱,吸饱了鲜血的蛊物们,变得异常亢奋,叫嚣着、昂扬着,想要获得更多的人血。

鹫鹰军为了防止蝶谷的人逃跑,将谷内所有的出口全部封死,可他们在封死所有路口的时候,绝对不会想到,他们这一举措,实则是为自己在挖坟墓。

这场惨烈的战争很快就结束了,鹫鹰军一个活口未留,全部成了那些蛊物的饱腹美食。

当最后一名鹫鹰军倒下时,秦向晚也浑身脱力,软软地倒了下去。

控制这些蛊物非常耗精力,拥有的力量越是强大,所要承担的后果也就越是危险,操控蛊物期间,若有半点分神,或是精力不济,都有可能遭到反噬,面对无数疯狂的毒虫,届时自己只怕连尸首都不会留下半点。

倒下的瞬间,她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软的怀抱。

这个怀抱好舒服,即便知道不该沉溺,但她还是放心地任由自己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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