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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身后,是楚靖煊满含怒火的低吼。

她恍若不闻,头也不回地继续朝前奔跑。

被她熟若无睹的态度激怒,楚靖煊一把夺过身旁弓箭手的长弓,弯弓搭箭,毫不犹豫地朝着正逐渐背离他的那个身影射去。

“阿晚,小心!”

一个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扑了过来,秦向晚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时,就重重倒在了地上,直摔得眼冒金星,头昏脑涨。

刚要起身,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了她的脸颊边,她下意识抬手擦拭,结果竟是满手鲜血。

愕然转头,楚越漓正巧倒在离她不到半步的距离,那支迅疾飞来的箭矢,狠狠埋进了他的肩胛骨,因为力量巨大的缘故,箭翎的部分还在微微震颤。

短暂的怔愣后,她猛的向前一扑,带着他躲开了楚靖煊射来的第二支羽箭。

“乌雅,把她给我带回来!”将手中弓箭用力砸向地面,楚靖煊不知对何人下了道命令。

话音甫落,一个女人妖娆的身影便从他身后的阴影处走了出来。

是那个女人!那个将银针植入她脑中的女子!

秦向晚死死盯着那个女人,此人带给她的痛苦,她可是毕生难忘呢!

比一般人深邃立体的脸部轮廓,带有强烈民族特征的服饰,这个来自西域的女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神秘感。

女人在楚靖煊的侧后方站定,袖口轻轻一挥,一只造型奇特的香炉出现在她的手中。

她一手拖着香炉,一手在炉面上轻轻扇动,一阵紫色的厌恶自炉中幽幽而出,化为一道细细的长线飘向天空。

正纳闷她的这一做法时,胸口突然传来一阵紧缩的痛感,像是心脏被一根看不见的线给绑了起来,呼吸开始变得不顺畅,精神也开始一点点涣散。

这个感觉很熟悉,当女人将银针刺入自己的脑中时,她亦有过这样的感觉,像是所有的思维,都被一只看不见的手在牵引着,对着那只手的变幻而变幻。

回来!回到这边来!回到我的身边来!

脑海中不断重复这样的话,一声又一声,接连不断。

想要挥开那如梦魇的魔魅声音,却不知怎样做,才能甩开这个幻觉。

在身体脱离意志,开始朝前迈步时,手腕被一只染血的宽厚大掌握住,平静沉稳的声音传来,像敲打在自己灵魂深处的鼓点:“阿晚,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我命由我不由天,除非是你自己想做的事,否则,这世上没有人能够逼你去做。”

灰暗的心,仿佛突然被打开了一条缺口,有明亮的光泽照射进来,五彩霞光尽情绽放。

不想做的事,没人能够逼她去做……

对,就是这样!她就是她,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也不是任人摆布的玩偶,她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自由。

曾经感受过的剧痛再次出现,却不再令人痛苦难熬,这种痛,更像是一种迎接新生的欢愉之痛,酣畅淋漓,痛快至极。

“叮”的一声,只有她才能听到的轻微声响,被一阵呼啸而来的风淹没。

她看着落在地上的银针,干涩的眼瞳,蓦地浮上一层湿雾。

“圣上……”女人受到了顽强的抵抗,精力耗损过重,她迟疑地看向楚靖煊,“催眠之术似乎失去了作用。”

“你说什么?”楚靖煊像是没听清一般,“什么叫做似乎失去作用?”西域楼兰国失传已久的催眠之术,从来就没有失败过。

女人亦是一脸的震惊和迷惑:“奴婢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有一种很强大的力量,在与我做着对峙,一开始,我尚能与这力量维持平衡,但现在……这个力量已远超于我。”

女人表达得很是委婉,但楚靖煊还是听明白了,他将目光落在女人手中的香炉上,那条蜿蜒诡异的紫色烟气,突然之间就变得凌乱了,这么一看,就像是只普通的香炉。

他一把夺过,瞪着那香炉的眼神,就好似瞪着自己的仇人,眼瞳深处都泛着血红:“怎么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楚靖煊,你输了。”她站在他的对面,虽精疲力竭,眼神却熠熠生彩。

“输?”他恶狠狠的表情忽然变为愉悦,抬起头来,将香炉随手一丢,浑身上下透出的气势,宛若胜券在握,“我楚靖煊的人生字典中,从来都没有输这个字。”

这人八成是得了臆想症了吧,明明可以选择对双方都有利的方式,却偏偏要斗个你死我活,难道他就不明白,月盈则亏,木强则折的道理吗?秦向晚试着劝服他,“你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赶尽杀绝不一定能让你的皇位坐得更稳,放了我们,你自去做你的千古明君……”

“我偏是不放呢?”他打断她未完的话,狂傲道:“你能耐我如何?”

他偏执自负的口吻充满了霸道的宣告,至少在秦向晚听来,他的话语里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看来,今天不斗个你死我活,还真是无法脱身了呢。

“楚靖煊,你不怕我毁了你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一切?”她深知他最害怕的是什么,也知道他最不能接受的是什么。

他的脸色,果然阴沉下来,像是暴风来临前的漆黑天空,“你在威胁我?”

她不喜欢威胁,但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她没得选择。

“威胁?”他脸色不郁,口气却听不出半点紧张:“你觉得,什么才是威胁?”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阐述,“看来,你还并未经历过这世上最两难的选择,如果你明白这种感觉,就不会对我说那样一番话了。”

她听得有些莫名其妙,却总有种隐隐的担忧和惶恐。

“秦向晚,朕可以放了你和那个叛贼之后,但你认为,你誓死也要保护的那个人,还能活多久?”

她心头一跳,几乎是下意识转过身去——

男人倒在她的脚下,像是一尊没有生命的石雕,整个人被一股浓浓的死亡之气所笼罩。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秋凤主身受重伤即将离世前,给她的也是这样一种感觉。

“楚越漓,你……”她蹲下身,捧起他的脸,焦急询问的话语在看到他的面容时戛然而止。

青白如鬼的面容,骇人的黑色纹路爬满了整张脸,手心下的温度,几乎如冰雪般冷澈。面对如此情形,她并不陌生,这是中了蛊毒的结果!

怎么会?他体内的蛊毒不是已经被自己化解干净了吗?

像是听到了她心中的疑问,楚靖煊出言道:“他体内所中蛊毒十分霸道,且在血脉之中潜伏了十几年,几乎与他的骨血融为一体,但想要化解也并非不可能,有你这个可解世间百毒的活解药在,他将体内毒素化解,也只是时间早晚的事,但千算万算,他却没有算到,你会察觉到他的利用,从而弃他而去。朕不善毒,也没有那样厉害的蛊毒,但激发他体内潜藏毒性的法子,倒是有不少。”说着这样的过往,他眼中的兴味越来越浓:“对了,你不是恨他入骨吗?现在却如此关心他的生死,这到底是为什么?”他想了想,低头笑出声,用不赞同的口吻道:“女人就是善变,在她们的心里,从来就没有善恶之分,只会凭着自己的喜好来做事。”

她懒得听他长篇大论,她只想知道该如何救他:“杀了他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我想百姓们也不会拥戴一个对自己兄弟下狠手的冷血帝王吧。”

“你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只是……我也没有解药,你说怎么办呢?”

“没有解药?”怎么会,再厉害的毒,都会有克制的东西,没有解药的毒药,做出来也没有意义不是?

她满眼都是“你在欺骗我”的质疑,楚靖煊无谓地扬扬眉:“他死定了,而你这辈子,只能跟在我的身边,没有我,你就什么也不是。”他转向自己的护卫,冷声下令:“把她朕带回来,她若反抗……”他随意瞥了眼早被制服的女萝:“就杀了那个女刺客。”

秦向晚双眸豁然圆睁,她做梦也没想到,楚靖煊竟能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事来。

大概是玩够了,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楚靖煊一甩袍袖,背过身去,唤来随时内监,打算就此离开。

被两名力大无穷的侍卫拖住双臂,秦向晚就算有再打的潜能,也是无法挣脱的。

如果自己就这么走了,那楚越漓一定会死。

楚靖煊说了,这种蛊毒世上无解药可解,唯一能救他的,只有自己。

怎么办?不能反抗,反抗的话,楚靖煊会杀了女萝,可若不反抗,她就要眼睁睁看着楚越漓去死。

如此两难,这就是楚靖煊想要自己感受的吗?

还有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反抗与不反抗,都救不了楚越漓,那她就干脆选择一条与众不同的路!

“你可以杀了女萝,也可以让楚越漓在痛苦的折磨下慢慢死去,是,这样做你是满足了,高兴了,解恨了,可事实上,你什么都没有得到,我就算今天不反抗,总有一日还是要反抗的,你那些催眠的伎俩对我早已不管用,我若是不愿听你号令,只怕有你头疼的!”她的声音很大,已经抬步走出很远的楚靖煊亦能听得清清楚楚,“我知道,你还需要我,至少你现在离不开我。不要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我恨你,就会恨一辈子,哪怕斗转星移,天地倾覆,我永远都不会停止心里的仇恨,我会让你与我一般痛苦,一般煎熬……”

已经远去的身影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那样决绝的宣誓,令早已将一切置之度外的楚靖煊,心生忌惮。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无半点情分,以为免不了要彻底决裂的楚靖煊,在转身之际,却听她骤然放软了口气:“但如果,你肯让我救他,我剩下的生命,就全部属于你,我愿承诺,此生此世,都不会再离开你,直到我生命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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