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玥不想两人并肩齐行,步伐稍稍有些快,走在了轲清的前方。
想避而远之?不可能!轲清暗暗加快了速度,跟上了宁玥,慢慢两人又并肩了。
宁玥悄悄再次加速,轲清跟上,宁玥再发力,轲清轻松化解,宁玥脚步慢了下来,轲清依旧在她身侧。宁玥有些怀疑,他难道是故意的?
“公主,为什么你忽快忽慢,到时丢了微臣如何向皇上交代。”轲清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交代交代,真是一百个忠心呐,麻烦。宁玥深深吸了一口气。
轲清装作不经意地看着身旁的宁玥,只见宁玥提着琉璃灯,划开了黑暗,周边散发着淡淡的光晕,肌肤染上一层玉色,黑色的眼珠如同上等的玛瑙灼灼,纤长的睫毛如同浓密的羽扇起伏,纱巾蒙面,如同波斯美人带着异域的风情。
假装刁蛮的公主,拈花害羞的姑娘,异域风情的美人,亮出利爪的猫咪,一面面走马灯似的从脑海中闪过。这一瞬间,轲清心里,有什么东西发了芽。
“到了。”外边的光亮一透进,能看清身旁的人了,宁玥露在外边的眼睛立马弯成了大大的月牙,轻轻地提醒着轲清,打断了轲清的思绪。
刚在石道里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现在又亲近无比,好快的变脸速度,堪称一绝。你要装?好,便陪你。反正日子还长。轲清不屑地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单音节算是回应。
宁玥将琉璃灯放下,和轲清一同出了石道。
两人步履匆匆,急急忙忙想要从大街穿过。
街上人潮拥挤,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熙熙囔囔。
“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最正宗的武术表演呀……”大汉声如洪钟,穿透力强极了。宁玥应声一回头。
却见在大汉的吆喝下,人群迅速聚集了起来。老老少少纷纷挤了过来,要看表演。敲锣打鼓完毕,大汉拿出马刀,有模有样地耍了起来。人们看得有滋有味,不时爆发出叫好声。
“公主,快些离开,撞上宫里人便麻烦了。”轲清见着宁玥似被杂耍吸引了注意,善意地提醒道,只是语气坏极了。
“嗯。”宁玥乖乖地点头。见着没人注意到自己,快步正要穿过大街。
正在此时,“快闪开,快闪开!”一阵急速的声音传来,鲜衣怒马的一个少年喝道。
原来,一个赶着看杂耍的妇女,全副身心都在杂耍身上,没看好自己的女儿,不小心落下了她。那个小小的孩子,因为没人注意,跌跌撞撞走到了路中央。小女孩才二三岁,学会走路不久,用黑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世界。到了路中央东看看西看看,撅着小嘴,可爱极了。
马是好马,红棕色,膘肥体壮,强健有力。少年意气风发,骑得形如闪电。“吁”的一声,少年想让马停下来,只是行速太快,已经来不及了。再强行拉起缰绳,马就会直起身子,将人甩下。少年犹豫了一下。就在少年犹豫间,那黑色的蹄子,就要践、踏上那小女孩。
“小心!”宁玥看了心里一惊,情不自禁地大喊出声。
小女孩反应不及,“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什么声音,怎么这么像长公主?从宫门里出来,正要到街上采买物品的太监走向大街,远远听到了宁玥的喊声,心中一疑惑,皱着眉四下打量着。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太监走了过来。太监走得越来越近,那打量的目光就要触及到宁玥站着的地方。
穿着宫服的太监后面还跟着好些人,宁玥已经看到了他们的存在,只是她的脚步再也移不开,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一条无辜的生命在她眼前逝去。她的脚像是生了根,固定在了地面上,没人救,小女孩会离开这个世界吗?可是她才刚刚出生啊!宁玥想起了自己的孩子,那个孩子,小小的孩子,才睁开眼看了下世界又彻底闭上了眼。不要啊!她不要这个孩子也这样!
因为带着恐惧,带着担忧,宁玥喊的声音有些尖利。听到有人喊“小心”,正在看杂耍的人都反应过来,四下一看。看到了这一幕。什么?飞速行驶的马!那个小女孩!完了完了!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心善的人闭上了眼,不愿再看。
“囡囡!”一个带着呼号的叫声响彻天地。那个妇女拨开人群,脚不点地,向着小女孩急速地跑去。什么,在路中央的是自己的女儿,什么时候去了那里?那匹马!来不及多想,在这一刻妇女爆发出了全部的潜能,跑时快速得连人影都看不清了,像是要飞了起来。只是,似乎还是发现得太晚了些。
“救她。”宁玥的声音带着颤抖,孩子……宁玥的声音还没落下,轲清已经一个飞身,颀长的身子到了半空中。不过片刻,轲清抵达了小女孩在的地方。马喘着粗气,气息已经喷到了轲清身上。距离很近很近,马蹄抬起,就要落下,千钧一发。却见黑色的衣衫飘起,轲清如同飞翔的老鹰,长臂一伸,精准将那个小女孩抱在怀中,动作干净利落,在马蹄抬起的空档,离开了危险。轲清稳稳地落在道路的一边,马急速地跑过,蹄下黄土刮起,一片迷茫,飞驰而去。
“多谢壮士。”少年带着感激的声音传来,散在了风中。
前面发生什么事了吗?太监眼看着行人都围了起来,走得快了些,想看看,前方发生了什么。刚刚叫“小心”的那个人,真是长公主吗?声音几乎一模一样,长公主不是待嫁吗?怎么会出宫?
“干爹,为何走这么快,前面黄土漫天,怕是要脏了您老的衣服。”一个机灵的小太监小跑着跟了上来,讨好道。
“你小子……洒家要看看前面发生了什么。”见到是自己的干儿子,太监面色和缓了些,回了话。
说话间,太监已经走到了黄土弥漫的地方,再一转头,就能看到宁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