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同事们都去食堂了,米小糖收拾完毕正要走,主任端着茶杯走了过来。
“小米,下午三点到总部,庄总想了解一下跟‘日景’那场官司的进展”
现在郑主任对米小糖好得不得了,因为她是唯一一个和上面频繁接触的人,说不好哪天,主任就被她当了去。
米小糖答应一声,心中暗喜。就说去找他没个由头呢。
下午,处理完手上的活,为了省路费,米小糖坐公交去了NK总部。
话说到的时候,跟庄冷阳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四十分钟。
迟到很可耻,米小糖频频犯这个错误,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站在雄伟的NK总部门口,她从来没想过有天她能走进来。不远处,妈妈就死在那条路上。
如今,她在为NK做事。于是深深的罪恶感,袭上心头。但还是毅然走了进去。
“您是米律师吧,庄总在等你,已经打过一通电话来问了”
米小糖刚进到大堂,一个胸前别着大堂经理字样徽章的女孩,立即上前问候。
“对,我是”
想着自己并未见过这个漂亮的女孩,她怎么会在进进出出这么多人中一眼就认出自己的呢。
“米律师,请跟我来”大堂经理亲自带着米小糖坐了电梯,把她送到庄冷阳的办公室门口。
啧啧,这儿的员工真热情,尽职尽忠。
到门口的时候,正巧碰到李坤从里面出来。大堂经理把米小糖交给他才下去。
“小米律师,几日不见,都想你了呢”
李坤一贯跟她玩笑惯了,米小糖当然不在意。
于是莞尔一笑,“承蒙您的惦记,我过得还不错”
“谁说是我想你来着,里面的那位急着要见你”
米小糖没理解他的意思,“切,他当然急,我这不正要来跟他汇报吗”
李坤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这女的是真聪明还是装傻。
“得,你进去吧,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就离开了,因为门没关,米小糖就直接进去了。
庄冷阳正在伏案疾书,这个认真的样子与平日大不相同。
“咳咳——”
告知,她来了。
庄冷阳抬头,镜片明晃晃的。又抬腕看看表,米小糖直接无视他这个动作。
主动认错,“那个,刚才等公交等了半个小时,有点迟了,不好意思啊”
“坐公交?你连打个车都不舍得”
这个女人得有多抠门,不是才发的两万块奖金吗?
“瞧你说的,我这身上背着这么多债,家里一大家子等着我寄钱回去,我能不省着点花吗”
庄冷阳皱眉,牙尖嘴利的,什么话到她嘴里都成了她的理儿。
“行,下不为例,再迟到我让你连坐公交都费劲”
米小糖嘟了嘟嘴,不以为意。想着,回去就把他买的那件礼服放网上给拍了。
“去过‘日景’了”庄冷阳切入正题。
“去了,目前形势不乐观,对方根本就是合法的嘛,道德舆论上是有点说不过去,你干嘛要告他们呢”再说了,还是亲戚呢。米小糖大为不解,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当然,这件事对我们来说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算是撤了电子商品销售这块,对我也毫无影响”
那还打个屁啊。
“那调解一下算了,让他们把价格稍稍提上去点,你们再降点,不就和谐了吗,还双赢呢”她自认为这个法子不错,一举两得。
“不行,这个官司,一定得打”
庄冷阳眸光一沉,严肃地说。开玩笑,做出的决定,哪有收回的道理。
得,他的态度和景天的如出一辙,让她夹在中间很是为难。
“这官司,你换人打吧”
米小糖站了起来,也很严肃地告诉他。
“你签了合同的,忘了吗”
是的,每接一个案子,都会签署对应合同。米小糖怎么把这茬给气得忘了。
“可是我真的没把握打赢啊”是不想打赢。
“打赢了,有十万块奖金”
我操,又拿钱来诱惑她。这很难选择啊,她米小糖不是这么见利忘义的人吧。
“不是钱的问题”
“十五万”庄冷阳再次标出价码。
米小糖神速的算了算,打赢这场,就还欠他四十四万九仟九佰九十九。嗯,值得考虑。
“明天早上给你答复,好,就这么定了”
担心像上次陪他父女上游乐场两千变一千那样,于是抓包走人。
庄冷阳听到门被关上的刹那,嘴角扬了扬,这么个贪财的女人,到底哪里好了。
出了办公室的门,尼玛,米小糖肠子悔青了。刚刚再推推就好了,也许还能涨到二十万呢。她既想要钱,又不想伤害景天,鄙视自己一番,奶奶的,这到底是有多贪心啊。
“糖糖”
米小糖一顿,停下脚步。
这谁呀,这么个地方,怎么可能遇到熟人呢?回头一看,是他姑父江建宜,虽然过了十多年,但米小糖记性好,而且对人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即使他花白了头发,脸上长了皱纹。
江建宜走了过来,打发走了身边的助理。
果然,混得不错,以前是别人的助理,现在有了自己的助理。
“认错人了吧”
“认错了,你怎么会回头呢,你呀和小时候还是很像的”江建宜笑笑说。
没变?开玩笑吧。
米小糖没有否认,而是面无表情地说,“好,拜拜”
话毕,转身就走。
“等等”
江建宜追上她,略带歉意地说“其实,我也是听你姐姐说你回来了,还见了你的照片。知道你大学毕业参加了工作,怕你不愿见我,也没有去找你,没想到这么巧在这里碰到了”
话真多。
“别乱攀亲戚啊,我现在也不想见到你”
当初若是他肯出手相助的话,也许结局就不会那样。就算不帮忙,也不必对她们母女形同陌路。
后来她才明白,这都是怕他们一家和他扯上关系,阻碍他的前途。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记恨姑父呢”
米小糖冷笑一声,指着门外不远处的马路说,“我妈妈就死在那儿,什么时候那个地方成了一条河,我就原谅你”
她知道这有点过分,江建宜也不是罪大恶极的人,私心吗,谁都有。但她真的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
江建宜看了看那条路,神色惊诧。米小糖说那话的时候,眼神里多决绝啊。
米小糖走到了那条路上,踟蹰了一会,夕阳垂暮。真巧,当年也是这个时间,也是这般光景,只是现在,她能做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