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流出来,即使心痛也不能让他知道,不能。从现在开始她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感情,既然他不知道就永远都不要知道吧!如果只能是兄弟,那就做兄弟吧!这样对他更好。
转过身,脸上已经挂上微笑,只是这笑有些苍凉,有些自嘲,有些无奈。配上她苍白、憔悴的脸色,让人看了有些心痛。
“你还好吧!”看着她强言欢笑的样子,总觉得她心事重重,月无痕小心的问着,语调像是问一个摔倒的孩子,摔得疼不疼。她不想说他不会勉强,但他想让她知道他是关心她的,至少她想说时他会是她最好的听众。
可是他越是温柔,对她越是关心就越让她心里难受,撕不开扯不掉的的缠绕,丝一般束上她原本毫无牵挂的心。
“行了,再过一会儿饿死了。”杜子腾拉着他们俩快步的走向拢翠山庄。踏雪则安静的跟在他们身后。有杜子腾在,气氛总不致于尴尬,但却没人注意到他看着紫灵雨时眼中的异样光芒。
拢翠山庄不愧是月家在外面最大的山庄,环境清幽,依照周围的地势而建,亭台楼阁一应俱全,雕梁画栋、美仑美奂,又不失天然之美。仿佛是这山中自然生长的一处仙境一般。
他们进入院中,院内被刚刚的那一场血战搞得一团糟,受伤的家丁十几个,没受伤的人扶着受伤的,还有包扎伤口的,还有收拾打碎的花盆等杂物的……。好在没出人命,也好在大家都受过训练,虽然忙却不乱。
“三少爷,你们可回来了,太好了,老奴真担心你们出事,我怎么向老爷和杜老爷交待呢。”一个看起来五十来岁的老管家,拖着一条受伤的腿,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王伯,你没事吧!”月无痕赶紧走过去扶他。
“三少爷,老奴没事,劳你挂着,那个血杀赶走了?”
“当然了,我们俩人一同出手当然打跑了,还让月兄斩断了条右臂,逃走的时候被迫得用了刹血大法,估计没死也就剩下半条命了。”杜子腾接过话来。
“老天保佑,对了,老爷刚刚飞鸽传书,他听说别苑和钱庄都出了事,怕这里也遭难,于是日夜赶路,今晚就能到这里了。”老管家脸上露出喜色道。
“是吗?太好了,如果爹再早点儿的话就一定能擒到那个血杀!”月无痕难得的露出孩童一般稚气的笑容。看来他极仰慕他的父亲,就像大多数男孩子,父亲是他们心目中的英雄、偶像一样。
想到父亲,紫灵雨心中一阵难过,她从小就没有父亲,对别的有父亲的孩子又羡慕又忌妒。长大后终于知道自己有父亲了,可是见得第一面就是最后一面,而且还眼睁睁的见他被人打死,还死的那么惨。她的心好像被人撕扯着一般,越来越痛,最后竟然是不受控制的抽痛。连带着呼吸也变得困难,仿佛呼吸时胸腔里也被人用刀刺着一般。不敢把气吸满,只能短促的呼吸,嗓子也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这位是?”老管家此时才注意到月无痕身后的紫灵雨。
“他就是我和你们说过的紫……贤弟。”月无痕就像介绍小兄弟似的随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被他这么一拍,本来就硬撑着的紫灵雨,终于忍不住,嘴一张,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紫……兄弟!”月无痕慌了手脚,赶紧扶住有些摇摇欲坠的她,为防止她摔倒,从后面揽住了她。
杜子腾也赶上前来,握住她的手腕为她号脉,神情也难得的严肃。
“怎么样?她怎么样?”月无痕见杜子腾皱着眉半天没动静急得直问。
“没什么,刚刚就是有些胸闷,现在吐出来反倒好受多了。”紫灵雨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的血,笑了笑毫不在乎的说。
感觉到他的温度隔着衣服渐渐的传到她的后背,慢慢的心都暖了,一种淡淡的甜蜜浮上心头,如果时间就这样停住,她是不是睡觉都会偷笑醒,苍白的脸上也浮起了一丝淡淡的红晕。
“没什么大碍,可是被血杀的一掌伤了心脉,再加上心力交瘁,一会儿我开几副药养几天就好了。”杜子腾略有深意的看了看紫灵雨,她被他看得一阵莫名的心慌。
吃完午饭,紫灵雨被安排在很清幽的一个院落之中,原本以为自己会睡一觉,但虽然很累却一点睡意也没有,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还是不想睡,外面的太阳已经西斜,为屋内原本简捷高雅的陈设都仿佛渡上了一层金红色,有种暖洋洋的感觉。
走出房间,来到院内,坐在茶桌旁边,看着风吹着院内的一棵大柳树,柳枝随风摆动,好似一个美女在梳理着自己的长发,她的心情一如这千万条柳丝一样,复杂又纷乱。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她不知怎么想起这首诗,低低的吟诵了出来。
“没想到你还会做诗?”一道声音自背后响起。
“你倒真是尽心,把药都端到这儿来了!”紫灵雨头也没回淡淡的说。
“你听出我是谁了?”杜子腾端着药碗,走过来,把药放在桌上,自己也坐在了旁边,脸上依然带着半帅气半戏谑的招牌笑容。“月兄忙着处理庄内的事,这次损失不小,还伤了很多人,好在都没有生命危险。你的伤他交给我了,别小看我,我可是江湖中的名医。妙手一称不只是拿东西是妙手,疗伤治病同样也是妙手。喝吧!趁热!凉了效果不好。”
侧着头看了看他,表情有些慵懒,又看了看药,吁出一口气,“我最怕的就是吃这种苦药。”眉头皱得能夹住一张纸。
“好了,快喝,喝完有奖励。”好像在哄小孩子一样。
斜睨了他一眼,紫灵雨一咬牙,拿起碗,憋住气,一口把药喝了个底朝天,一抹嘴,咽了下去。表情像吃了一斤的黄莲一样痛苦。
杜子腾满意的点了点头,“张嘴!”
“啊?”紫灵雨有些没听明白。但立时嘴里被塞进来一块东西。“唔,什么……”不过立时转怒为喜,“还挺甜的!”
“这可是上等的蜜饯,不是看你有功的份上我可舍不得给。”杜子腾递给她一个小纸袋,里面装了几颗蜜饯,吃药的时候吃一颗,就不那么苦了。帅气的笑了笑,气氛一时和谐了许多。
“你倒真的很细心,一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了。”紫灵雨很领情的收了过来。
“是啊,不过喜欢月无痕的更多。”他好像话里有话。
紫灵雨一下子防备了起来,就像一只遇到危险的刺猬,刺都立起来了。“你什么意思?”他虽然总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但紫灵雨知道他为人十分精明,一双眼睛也十分犀利,而且态度也是时阴时晴,让人捉摸不透。
“紧张什么?我又没说什么,只是想提醒你一下,月兄不适合你,最好趁着还没陷得太深赶紧出来。别到时误人误己,月兄的确是个温良君子,所以才有太多的女人喜欢他,为他跳楼的都有,但他只钟情于一个女子,如果一旦他明白了你的心意恐怕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对你了。”杜子腾现在看起来有些语重心长。
“所以你那时是特意打断我说的话?”紫灵雨此时眼中闪动着锋芒,仿佛要把他看穿一样。
“我就是希望在你向他表示之前把话和你说清楚,毕竟我不想看到你受伤害,也不想看到月兄为难。他是个不懂得拒绝的人,什么人都不想伤害,尤其是女人,所以就显得处处留情。但他爱的只有一个,除了她别人都进不到他的心里去,包括你。”他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说着,看着她渐渐惨白的脸,心中竟莫名的漾起一丝不忍,暗自觉得自己的话有些重了。
“那个女孩儿你也喜欢吧!你更不希望她受伤对吗?”紫灵雨不答反问,把他问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没有一丝准备。
“你,你为什么这么说。”有些底气不足,这是他心里深藏的秘密,谁也不知道,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
“看来她真的很优秀,能让你这样一个浪子也心甘情愿的守护她,我真要考虑想什么办法才能超过她。”她从内心散发出一种摄人的魄力,淡然却不漠然,自信却不自负,让她的话有一种莫名的说服力。
“我不会让你伤害她的,你也绝取代不了她的位置。”他的目光犹如万年的寒冰,让望之的人都会如置冰山之中,这一面的他紫灵雨倒真的是第一次见。
但紫灵雨却没有一丝的退让,直直的望入他的眼中:“你就这么闲么,难道每一个月无痕认识的女人你都要去警告一下?还是我特别的威胁到了你要保护的人?”紫灵雨一字一句的好像要把他的内心剖开了一样。
“你,当然没有,凭你当然动摇不了她。”反倒是他不敢望向她,目光游移着。
“我从小就知道,我喜欢的东西只有用我自己的努力才能得到,别人都帮不了我,而没努力过的事我也不会轻易的放弃,所以对不起,你的好意我不能接受。”紫灵雨淡淡的、从容的,镇定的说。
“好,这是你自己选的路,到时候别说我没提醒过你,不过你注定是会失败的。”扔下最后一句话,他站起身,拿起药碗有些怒气冲冲的走了,但走到院门处,微微侧了侧头,“你的内伤虽然不重,但毕竟伤了心脉,以后过于伤心或是过于费心力都可能勾起旧患,所以你最好静养,我可不想你总因为心病来找我给你治。”说完施施然的走了。最后的这一句是在关心?还是在警告?她已经无心去判断了。
望着杜子腾远去的背影,紫灵雨的心在阵阵抽痛,其实她的内心远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坚强和自信,从小她就活在自卑中,她总是装出坚硬的外壳,可是里面却是最柔软的内心。双手交缠在一起,望着远处渐渐西沉的残阳,心里感慨无限,喜欢他是她最真实的感受,她从来没有那么想念和依赖一个人,从来没有那么信任又在意一个人。甚至他比她的生命和全部还重要,她明白,那是爱,她爱上了他。她不后悔,而且还有些自豪,因为他是一个值得她爱的男人。但她究竟能保留这份爱多久?她能不能让他爱上她?他又可不可以爱上她?自己又能给他什么?可能连永远在一起的承诺也给不了他,他们本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她现在还在被厉害的仇家追杀,生命都朝不保夕,哪有资格谈爱?可是一想到要离开他,再也见不到他,她的心又痛得仿佛一万把刀在割,好像活着都没什么希望了一样。
要又要不起,割舍又不忍心,聪明如她也纠结在这两难之间难以抉择。
终于最后一抹夕阳也沉入了天边的黑寂之中,丫环已经来给她把屋内的灯点上了,但见她眉头紧锁的在想着什么,没敢打扰,消消的退出去了。
屋内透出的一抹烛光在她的身上罩上了一层淡黄色的光晕,更衬托出她此时的孤寂与苍凉,仿佛寒风中的最后一片树叶,虽然还在坚持,却逃不脱最终落下的命运。
------题外话------
谢谢大家的支持,小草今天二更了,为小草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