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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不问流年,自在阁院间淡淡穿拂。花圃内花草葱茏,幽香浸染,如丝如缕般飘进阁屋,夹杂着袅袅芽庄沉的清淡之味,让人慵懒无比,沉醉舒逸。

侗皖清倚在红木弥勒榻上,一手拖腮,一手翻阅着佛经,光线穿过镂空细花窗棱,投在她的侧脸上印着那格栏的暗影,只见她神色恬淡,偶有的翻书声划响空际,更让四周一切显得寂然。

她自觉无事可做,如今几日,已是日日如此。那书屋里的野史,各国志记等等均已被看了一遍,如今才挑出一本从未看过的佛经翻阅着打发时间。

那经书上讲道佛氏门中有求必应,万法归一。告知众人需通过修行、戒持、禅悟等意志坚强,精神恒久,洗去罪恶,方能脱离苦海,登得彼岸,普渡众生,圆满得道。

侗皖清不是信佛之人,亦不觉得供奉神灵就可避灾避祸,保佑平安,相比之下她还是更相信自己,更相信强者为胜的真理。于是,在看到佛曰: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这段话时,她便将手中经书放下。

因爱可生忧思,亦可生出恐惧,若是放下爱,就没有了忧愁也没有了恐惧。实乃告知人们喜怒哀乐都是由欲望而起,若舍掉欲望,四大皆空,身心方明。

虽是如此,那字字句句依然还是进了她的心里,前世之憎恨她此时也不知自己是否已经释怀了,然报复之后的那种感觉她还记得,不是身心轻松而是深深的空落,仿佛一个人沉入大海无所依靠迷惘一片。但是她知道如果自己可以重新选择,她依然还是会不后悔的那样去做。

如此一想,她眼神从刚才的陆离一片已是换做清明,她知自己终归成不了那为得圆满,解去罪恶,甘愿自行受苦受难,已试图登得彼岸之人。她亦不怕今生以己之私,为得那一片自由天地,手染鲜血而入阿鼻地狱。

所有情绪均在那一阵清风拂来烟消云散。

惜烟进了阁屋,就看见大小姐似是神思着什么,而侗皖清也恰巧此时从刚才自我情绪的沉浸当中晃过神来。

她抬头瞧着天色渐暗对惜烟道:“去备两套男服来,一会儿出门。”

惜烟不解,还想问她但见侗皖清已转过头,神情不明的看着天际发呆,便退了下去,不一会便呈着两套男服回了屋。

侗皖清将其中一件月青色长袍拿起,抖罗了一下,感觉大小较为合身,进了内室就开始换了起来。

那惜烟见状似是有些着急般说道:“大小姐,这可是不妥,如让老爷大夫人知道了,惜烟可是小命难保。”

侗皖清却是不理的说道:“无事,逛夜市女装多有不便。”

一听大小姐如此说道,那惜烟也寻思着自己倒是真没晚上出过门,而一直听说长安街夜市也是琳琅满目,好不热闹,一时踌躇犹豫不决。

瞧着她站也不是,走也不是的杵在那里,侗皖清又道:“呆愣着什么,还不赶紧换上。”

见大小姐定是要此般的出门,惜烟似是一咬牙,动作倒是麻利的嗖嗖的就换好了衣裳。

侗皖清从内室出来一瞧惜烟,换了男服的小丫头此刻看去似是白面小生一个,许是因着惜烟活泼性子一直待在身边的缘故,她突然有些不正经的道:“倒是看不出惜烟今日换了男服倒也是透着灵气的。”

惜烟听侗皖清如此说她,突然不好意思的脸红至耳根,带着小女儿家的神情瞥了一眼侗皖清道:“大小姐您如今还调侃人家。”

侗皖清并未多言,坐在铜镜前让惜烟将自己的头发束起,再看着男服的她一袭薄料的月青色锦缎袍子,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与头上的羊脂玉碧翠发箍交相辉映,外罩着冰蓝色的丝绸外衫,露出银色镂空繁密花纹的镶边,脚下一双白色锦履,腰系金丝缠边玉带,手持象牙折扇。面如明月,色如晓花,眸如星河璀璨,眉如远山墨画。

她从镜中看自己仍是觉得阴柔了些,于是略施纷泽,又将那秀眉添了几笔,再瞧去多了几分英气方才满意起身。

惜烟见自家小姐这般男子装扮,气韵浑然天成,透着闲逸无拘,和高贵优雅,怎么看怎么俊美,简直就是翩翩公子一枚,眨巴着大眼睛不由的开口道:“大小姐,您这般打扮真像是画中的人儿,今儿出去还不知得勾去多少女子的芳心。”

闻言,侗皖清面容很是平静说道:“贫嘴。”语气却听的出来已非往日那般冷情。

二人言谈间已从侗府后门出了去,不久就来到了夜市。

但见夜晚的轩浩长安街景象又是一番滋味,什么衣帽扇帐,盆景花卉,糕点蜜饯,时令果品,应有尽有。李仁坊卖澄沙团子,秦安坊卖十色汤团,市西坊卖泡螺滴酥,太平坊卖麝香糖等,都是些风味小吃。

侗皖清知这长安大街,买卖昼夜不绝,夜交三四鼓,游人始稀;坊巷市井,买卖并朴。花街红楼歌唱,饭馆酒肆营业至深夜;五鼓钟鸣,卖早市者复起开张,而朝马桴动。天伦四时皆然,夜市直早市,通宵达旦,颇有盛名。

这般走走瞧瞧没觉得什么是更有趣的,倒是侗皖清气美,凤仪,天质自然,神情亦佳,真如惜烟出门时说的那般,入了不少女子的眼,但见她走过之后,地面落下的到处是女子丢下的丝帕和鲜花,而那些男子都是一副吃味羡慕妒忌之情。

轩辕有风俗,凡是女子偶遇称心男子,可朝其丢去丝帕和鲜花已示自己芳心所属,如男子有意便可捡起。

惜烟跟在后面帮大小姐不时的捡起那些女子丢下之物,不一会儿怀中已是琳琅满目了。那些女子见情形却是掩唇含笑,偶有相向的也如见了情敌般彼此双目圆睁。

她心中却想着:大小姐这番今晚不知要令多少女子芳心遗落,而后伤心了。可再瞧当事人却是不觉得怡然自得,真是罪过。她也只能是百般无奈的摇摇头。

侗皖清见惜烟一直落在后面,还以为小丫头又是被什么东西吸引到了,一转身方瞧见她怀里塞得花花绿绿,疑惑般问道:“你这是拿的些什么?”

见她略带控诉的眼神,方忆起了轩辕的风俗,于是无动于衷道:“都丢了去。”心想着,这丫头不是给自己找事吗。

闻言,惜烟看向众女子,听命却又面带惜玉般的将怀里的东西都丢了去。闻得侗皖清言语,那些女子无不唏嘘,声音虽浅淡却也是响起一片。

侗皖清仿若未闻,双眸似是一道流星闪过,想起了什么般问惜烟道:“京城最大的红楼是哪个?”

“大——少爷——是满春院”惜烟吱吱巴巴道。

侗皖清一抬头正巧看到不远处那“满春院”三个鎏金大字现于眼底,便朝那处走去。

只见二人身后那众女子见着她们的心上人,拉着那随从装扮的小生进了京城最大的风流场所“满春院”,再次如胸口被击了一下。都想着人不可貌相,看那公子风度翩翩,一表人才却没想着是个流连花丛的,于是一扫方才花痴状,面带鄙弃不屑的散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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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市参考南宋吴自牧所著的《梦梁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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