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渐渐热闹起来,灵儿看到花园那边的回廊上都挂上了红色的帷幔,她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但是觉得很好看。
这日下午,灵儿如往常一样在窗边枯坐,门突然开了,她有些麻木的转头一看,不由站了起来,来人竟是平湖和侍香。
平湖环视一下清冷的屋子,又看看窗边瘦弱的灵儿,嘴角扬起了她一贯的微笑,道:“看起来你过的并不好。”
灵儿看着她,身体紧紧贴着身后的窗棂,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平湖走近她,越过她的肩看向外面,道:“这里视野倒还不错。”收回目光,看着她,冷冷道:“就这么喜欢做他的床奴吗?没有名分,受冷落都没有关系?”
灵儿大眼含泪,咬住下唇。
“他又要娶亲了。”平湖说的很轻松,转身坐在侍香已经擦了好几遍凳子上。
“真,真的吗?”灵儿抓紧自己的衣袖,声音很沙哑。“是的,三天后就正式过门了,她是个妓女,过门后,是侧妃。”平湖笑看着她。
灵儿低头,两行清泪滚落。平湖嘴角泛起冷酷笑意,起身捏起她的下颌,抬起她的脸,看进她的眸子,道:“可惜了你,在他的心中,连妓女都不如。”说完,看着灵儿明显泛白的脸色,笑着和侍香出去了。灵儿捂住心口,沿着墙缓缓瘫坐下来,泪如雨落。
三日后,康珏站在安王府前,看着府门,想到康奕最近半年的反常举动,虐待来历不明的灵儿,为了迎娶艺妓沈岚不惜惹父皇生气,这顿喜宴,本不该来,可是,他心里有一丝小小的希冀,希望可以遇见灵儿,如果遇见了又怎样?他却不多想,抬脚迈入了王府大门。
王府大堂内,除了几个平时和康奕要好的大臣和几个皇子之外,并没有更多的人,毕竟,这是一场不被皇上祝福的亲事,能来,已经买足了康奕的面子了。
康珏一边和众人见礼一边环顾,正妃平湖一身盛装,正温和微笑着和众人寒暄,一派大家闺秀的风范,没有看见灵儿的身影。
少时,一身喜服的康奕牵着凤冠霞帔的新娘,微笑着出现在大堂,那英挺俊朗,面含微笑,神采奕奕的样子是康珏从来没有看见过的。康珏心中暗想,安王,大概是真的喜欢这女子吧。
侧脸,眼尖的扫到后堂一根红柱的帷幔后,一张泪湿的小脸苍白的面向这边,她躲的那样隐蔽,却藏不住她脸上赤、裸裸的伤心欲绝。康珏心一紧。
司仪开始进行成亲仪典,灵儿泪眼迷蒙地看着一身喜服,俊朗非凡的康奕牵着他的新娘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康奕此刻脸上的微笑和喜悦刺痛了她的眼睛,她转过身,抹着眼泪默默走开。
她的墨湖楼畔,永远是最安静的,丝毫都听不见花园前面那喜宴的丝竹之声,她有点累了,就坐在墨湖畔的一棵垂柳下,看着湖中盛开的荷花,耳边是燥热的蝉鸣,她无力地靠在树干上。
她无数次的幻想过今天看到的情景,她的康奕哥哥一脸微笑地牵着她,她穿着大红的喜服,和康奕哥哥在众人的祝福中正式结为夫妻,白头到老。
可是,她从没有想过,亲眼看到他和别人成亲,会让自己如此的伤心欲绝。她是哪里做的不好吗?康奕哥哥刚刚送她来墨湖楼的时候,还是喜欢她的,他那样温柔地待她,对她微笑细语,可是,她到底哪里做的不好呢?
眼泪犹自在她瘦削的小脸上肆虐着,止都止不住。
“伤心了?”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带着笑意问候,灵儿一惊,转头看去,是几个月前在花园碰见的锦荣,锦荣也一惊,只不过短短两月,她竟瘦弱苍白至斯!
她脸上掩不去的伤心让他看到了一个女子面对自己深爱的男子和别人成亲时的绝望。
锦荣脸上的微笑温和如风,来到她旁边,看着河面,摇扇道:“他这样对你,你竟还这样深爱他吗?”
灵儿轻抹脸颊上的泪珠,垂下小脸,并不回答他。
“其实天地很大,不要作茧自缚,自己,把自己困死了。”他突然用扇柄挑起她的下颌道,灵儿被他的举动吓一跳,忙不迭地起身匆匆向墨湖楼逃去。
锦荣看着她似乎比这垂柳更弱不禁风的身影,自语道:“真的这么留恋这座牢笼吗?”
这一个月中,灵儿经常能在傍晚的时候,看到康奕牵着一个身材妙曼,黑发如瀑的婉约女子在花园游玩,看到他为她摘花,牵着她的手笑。
这一个月中,平湖常常上她的墨湖楼来羞辱她,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自己高兴一点。
灵儿很寂寞,很无助,她和她的康奕哥哥似乎只留下回忆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的康奕哥哥就像她的一个梦,像窗外漫天飞扬的柳絮,她想抓住,可是怎么都抓不住,只时时地纠缠着她的心。
她就像一朵还未盛开便要凋残的花,日渐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