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悯终于找到了那天在门外的丫环,同时还知道了另一位的存在。
她静静地抿着茶,看着下面亭亭玉立的两个妙人,一个叫素玉,一个叫怀玉,是十年前就跟在晋王杨珖身边服侍着的,如今都二十一二了。她还没想出怎么处置她俩,可她不想让别人看出来,就那么稳当当地坐着,专心地想着心事,就连喝茶,也是下意识的动作。
素玉怀玉小心翼翼地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底看出的浓浓的不安。别说是帝王家,就是普通人家,正室也绝对握有后宅的生杀大权。就是有名分的侧室,正室若不高兴,那也是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更何况她俩不过是通房而已,便是发卖了出去,也不会有人敢求情的。
萧悯神游得太久,素玉怀玉已经紧绷得站不住了,背后额头的虚汗蜂拥地钻出来,原本粉润的朱唇亦早就白了。
半天却没喝到嘴一滴,她这才回过神,恍惚地笑了一声,放下不知何时空了的玉盏,撩向她们。
“你们服侍殿下日久,自是最妥贴不过的。原想着替你们请个名分下来,可殿下却不许。我才进门,还要你们帮衬着才是。殿下的恩泽,想来你们也都常受,总不好看着本妃一个人辛苦,就都留在本妃身边吧。”
素玉怀玉不约而同地跪下,怀玉谨慎地说:“娘娘,王爷已经大婚,奴婢万不敢再承恩泽。奴婢一向主管王爷的衣饰,娘娘若不嫌奴婢粗笨,奴婢愿在娘娘身边服侍。”
素玉听了这话,连气都不敢喘了。大婚第二日早上,王爷便急火火地拉着她荒唐了一番,此时竟是要了自己的小命……“王妃,素玉……素玉也是如此,万不敢……再承恩泽……”
萧悯对她们的表现,说不出是放心还是恶心,尤其是看着素玉,那细细弱弱风吹就倒的样子,抖若筛糠,好似自己怎么欺负了她似的,倒不如怀玉坦荡的神色来得顺眼了。
“都起来吧,好像本妃怎么着你了似的。”萧悯初次尝到那种皇家威严带来的优越感,觉得自己应该大度些,毕竟虽都是奴婢却也是服侍过王爷的女人,总不能让下人们说自己是个妒妇。再说,她还没试探出这两个人在杨珖心目中的地位,可不能因小失大。尽管,她还没有自信,已经得了夫君的宠爱。
“你们比我都大,有些事,我也不好请教别人,你们可要不吝赐教才是。”萧悯瞥了眼自宫里带来的两个大丫环,一个红玉,一个盏香,“给两个姑娘赐座。”
红玉盏香连忙端了圆墩过来,红玉道:“两位姐姐快请坐,咱们王妃向是宽厚的,你们只管安心回话就是。”
萧悯暗点头,果然是皇后身边调教出来的,自己也得小心些,得想个法子收服她才是,不然这王府之中,事无巨细,皇后娘娘一定会第一时间知道的。
“王爷是咱们的天,如何服侍好才是咱们的本分。”萧悯命人给她们上茶,才又慢条斯理地问了些杨珖的喜好。口味,衣着,睡前习惯等等,有了先前的那一出,她们倒也都老实地回了。
萧悯实在不太喜欢看素玉,便是回话,也一副嘤嘤欲泣的样子。若是男人看了,怕是早心疼地搂在怀里心肝宝贝地叫了,可萧悯是女人,还是个不大的小女人,再平和也有些孩子的小性子。
怀玉是个很温和的人,至少表面上如此。她一向不若素玉得宠,长得也不似她那般纤细娇柔,虽不算丰腴但是脸很圆,用萧悯的话来说,便是面如银盘,很有福气的那种。
“王妃不用担心,王爷一向是个温润的,寻常不会乱发脾气,又最是怜香惜玉的。”她淡淡一笑,瞥了素玉一眼,“王爷也不是不知爱惜身子的,十天半月的,才会……所以您尽管放心,没有服侍不来的。王爷近来都是宿在您这里,想来也是非常满意您的。”
萧悯小脸一红,想起这半个月,杨珖果然是每天回来睡的,且……也不像是在外面怎么样过。她年纪还小,面嫩得很,便想打发了她们下去。忽地想起一事,“看素玉身子似不太妥,红儿,吩咐去请个太医过来,替姑娘请个脉,顺便也帮怀玉看看,若需调理,赶紧抓药,别耽误了。”
那天早上的事,萧悯虽没证据,但女人的第六感让她觉得绝对不会“没事儿”,她可不想自己才过了门,便有庶长子冒出来。一来婆婆定会以为自己治家不严,觉得自己无能,二来也是为了维护自己的权益。
素玉当即心虚得差点儿晕过去,坐那儿便晃起了身子。
萧悯微一蹙眉,“盏香,快送素玉姑娘回去好生歇着,太医诊了脉再来回话。瞧着好像真不太妥似的~”
怀玉也起身去扶,“王妃,素姐姐一向身子骨是弱了些,奴婢陪盏香妹妹一道去吧。”
“也好,你们惯常在一起的,有你照顾她,自然是再好不过。”
萧悯看着她们离去,不由长吁口气,面上讪讪然的。
红玉含笑道:“王妃做得很好,您已经很慈悲了。”
萧悯挑眉,“啊?”
“按理说,这两个人在王爷大婚前都应该送走的。”红玉脸上浮出安慰之色,“您此时就是把她们配给小厮,或让人伢子领了去也都是正常。”
红玉顿了顿,“您请太医来,是再正确不过的。”
红玉虽一字未提独孤皇后,萧悯却觉得有如她在现场一样,不由心头一凛。
“到底是服侍过王爷的,我若贸然处置了,王爷岂不是要伤心?”萧悯随手撸下腕上镶玉的金镯,拉过红玉的手,给她戴上,“你是个细心的,又比我大两岁,见识也比我多,日后可要多提醒着我,省得我做错事。”
红玉大方地谢了恩,倒不觉那镯子有多贵重似的。
萧悯对她又高看了一眼。要知道她也是在宫里待过的,独孤皇后是很节俭的人,说白了也就是很抠门,打赏从来没什么值钱的,多以荷包,未吃的糕点为主,若是赏个五两十两银的,都就是大赏了。而红玉对那金镶玉的镯子,竟未多瞧一眼,可见也是个不简单的。萧悯有了收服她的心思,但还不敢轻举妄动。
不多时,盏香回来了,脸色有些不愈。未等询问便噼哩啪啦地倒出不满。“不过是个通房,还真以为多重要了?这一路上,泪就没断过,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萧悯瞥了红玉一眼,红玉马上脸一沉:“盏香住嘴!你也是宫里出来的,怎么说话这么没轻重?别说王妃没有,就你这话被人听了去,岂不坐实了罪名?王妃好心,替她们请太医来看诊,又和颜悦色地询问了些王爷的喜好,不过也是想更尽心服侍王爷罢了……”
“这是怎么了,这么热闹?”珠帘一挑,杨珖似笑非笑地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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