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紫薇夫人的异样,萧悯回去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下意识地叫了声红玉后才想起,那丫头早就嫁出宫了,如今也是有儿有女了,不由一时惘然了。
秋染听到里面有声音,连忙进来询问可有吩咐,萧悯淡淡地摇了摇头。
自红玉走后,她自觉越发的落寞了,连个心里话都没处说去。四季虽好,却总似隔了一层,不像与红玉可以无话不谈。想了想,她发现四季的年纪也不小了,一晃七八年过去,都是二十一二的大姑娘了,比那些新近的美人年长多了……
隔天,萧悯特意去了紫薇夫人的房间。
紫薇一见她,微微一笑,似早料到她会来一样。萧悯心头微动,垂眼看着桌上的星盘:“都说紫薇夫人神勇广大,连出游都带这些……莫不是日日为大睢祈福?”这话是反的,民间怨声载道的,萧悯也是有所耳闻的。
“我大睢社稷万年永固,根本用不着看。”紫薇夫人眼中的笑意有些神秘,瞥向萧悯时带了些悲悯。
萧悯品出她回的也是反话。明明就是凶相连天,看也没用了,她琢磨出应是这个意思后,不由心头一恼,“妹妹深受皇上的恩宠,理应更加用心才是。若有个小灾小难的提醒于皇上,他自然会对你一直宠爱下去的。”
紫薇夫人诡秘地笑了一下后,双眼扫向窗外的蓝天,一副爱理不理的:“如此贤德之事,理应是皇后娘娘做得的,婢妾怎么敢与皇后娘娘相提并论?”
萧悯愣了一下后,这火才起:“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虽然你只是妃嫔,却也应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不料紫薇夫人笑得更加的诡谲,“天意不可违,娘娘须记得一句话,顺应天道方可长久。就算是娘娘,此时去跟皇上说这些,相信伴于你的那些福分也会转瞬即逝,更何况是我?”
萧悯被她噎得心头一梗,虽然也明知杨珖此时已经变得太多,却在心底尚有几分奢望,祈盼着当初那个温润的王爷还能再回来。“皇上只是被那些侫臣蛊惑……”又有些气急败坏:“有你这蛇蝎心肠的人祸在,他……哼!”她一甩袖子,掉头就走。
紫薇夫人竟没被她那句蛇蝎给骂恼了,只是冷冷地笑了几声,尖而细,如蛇信子一样,敲在已经出了门的萧悯心头。
此后三天,萧悯闷在舱中。春涩秋染不知她在恼什么,换了不少花样也逗不出她的话,无奈地听之任之了。
“娘娘,娘娘快出去看看吧,”春涩脸上挂着古怪之色急急入了内室,“真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正坐在窗前做绣活的秋染不满地白了她一眼,扭头看向依旧发着呆的萧悯,眼底升起一抹心疼。
萧悯被打断静思,挑眼看向春涩。
春涩被她这么一瞧,小脸顿时红了,呐呐地垂下头。
“那就去看看吧。”萧悯发现春涩越来越不如秋染可心了,她这貌似鲁莽的行动,是被人授意还是?
秋染收起绣活,起身为萧悯找了件银色的软披,“外面风大,娘娘仔细别吹了风。”
萧悯冲她笑笑,举步走了出去。春涩见了,犹豫一下,还是跟了出去。
秋染异样地盯了她一眼,想了想,也跟了出去。
萧悯一出来就有些后悔,想调头回去却为时已晚,杨珖正含笑瞧着她。
萧悯看了看两岸林立的着各式白裙的妙龄少女们,心头突升起不好的预感……那恼人的秋风卷起的裙摆,怎么那么像孝……呢?她本心不想过去,却架不住杨珖眼中的坚持,只好一步一捱地踱了过去,同时心中对春涩大为失望。
“皇上。”再远的路也有尽头,何况只是在船上?萧悯平平地道了一声,才欲见礼却被杨珖拉住,“爱后怎么脸上不高兴?”
萧悯强自欢颜,“怎么会?只是……”她目光一扫,看到站在船头的紫薇夫人,“这千人际会岂能少了女诸葛?若有紫薇夫人牵头,才算完美。尤其今日紫薇夫人如此盛装,更添风采。”
杨珖知道三天前,萧悯与紫薇夫人会过一面后一直闷在房中不出来的,闻言一笑,似乎很明白萧悯说出这番话的用意。“爱后这么一说,朕也觉得不错,就依爱后。朕也想一睹紫薇夫人的风采。”
萧悯没想到杨珖居然会舍得,他这是在向自己示好吗?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时间细琢磨了,她只好扭头道:“春涩,你安排小船亲自送紫薇夫人去岸边,跟当地官员交待清楚,紫薇夫人的重要性,要他们一定要保护好夫人的安全。”
春涩愣了一下,这种露脸的事居然交给自己?要知道她虽是皇后跟前四大行走宫人之首,但近两年已经逐渐被秋染冰凝抢去不少风头,这才选择……
她一时难掩激动,小脸粉红地应了一声:“请娘娘放心。”走向紫薇夫人时,眼底流露出得色。
紫薇夫人无所谓地笑看萧悯,“娘娘果然贤良,能得娘娘的赏识,是紫薇的福分。”
萧悯觉得她满眼嘲讽,但除她之心虽是一时起意却很坚定。她认为这样的女子若再留在杨珖身边,保不齐又出什么幺蛾子,让杨珖背上更多的骂名。不管怎么说,这大睢的江山虽姓杨,但里面也有她的一份努力,她越来越怕,如临深渊……
“不用谢,这也是夫人应得的。”萧悯目光转淡,“夫人是有大神通的,岂是萧悯一介凡妇能赏识得了的?希望以夫人之能,为大睢,为我皇,为百姓祈得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但愿如此,只是天意毕竟不是紫薇能左右得了的。”紫薇深意地冲她一笑后从容地随春涩下了小船。
萧悯看着小船向岸边摇去,不知为何突觉周身一冷,似冰彻入骨,不由打了个冷战。
杨珖一直拉着她的手,自然也感觉出来了,诧异地垂眼看来:“爱后很冷吗?”
萧悯唇色尽失,有些惶恐地对上杨珖关切的凤目,“皇上,臣妾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怕……怕……”
“怕什么?难道爱后也有了通天之能不成?”杨珖笑问。
萧悯失神地摇了摇头,“臣妾怕天翻地覆之日不远矣~”她再次颤了颤,猛地挤进杨珖的怀中,似畏寒地搂紧他:“皇上,夫君……”
杨珖虽恼她口出无状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怜惜起来,安抚地拍着她的背:“莫怕莫怕,有朕在,会没事的。”
萧悯对他的心,他还是很有把握的。似这般被吓得花容失色,他也只在母后逝去那日见过,只是那时他有不得已,只能先自己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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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总会在受伤后坚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