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慢而优雅的步伐,从容沉静的面容,一直知道清歌的气场,现在,还是不由自主的被吸引,沉迷于她风雨不惊的镇定与从容。
安阳心里一突,这样的气势,余光瞥见洛砚专注而认真的眼神,轻叹一声,不知是在为丽扬叹息还是为了别的。
清脆的碰撞声奏响了战歌,明亮的灯光打在案边专注出杆的清歌的侧脸,如玉的面庞在光影中愈发精致,90°的躬身,沉稳的出杆,精准的角度,如歌般悦耳的脆响,这是清歌一个人的战场,所有的球都温顺的听从这位王的调遣,如果说,洛砚一身的强势,杀伐果决令人心惊,那么,清歌就是和风细雨,无形中致人死地!
这样的人,丽扬怎么会是她的对手。
丽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骑虎难下。
洛砚笑了,初遇敌手的兴奋与惊觉所爱的狂喜让一向清冷的眸中燃烧起了炙热的火焰,在潋滟波光中弥漫的肆意妖气中神秘而朦胧,目光中的势在必得令人心惊。
清歌,你还能给我怎样的惊喜呢?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眼中的不可置信清晰明了,看向清歌的眼神也很复杂。
最后一球进洞,清歌起身,看了眼不敢置信死死咬住嘴唇的丽扬,静静的把球杆放回原处。
“丽扬小姐,”清歌在门口站定,在所有人的目光里淡淡开口,“你输了。”
光影里,少女的背影笔直坚定,在众人的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她太狠了。”安阳到现在还是无法相信,那个一进门就一直很安静的少女,会有如此狠绝的举动,这分明就是狠狠扇了丽扬一个耳光,望了眼还无法相信,没有回过神来的丽扬,了然一笑,“不愧是阿洛看上的。”
云溪笑了,“恩。”阿洛看上的,怎么会是小白兔呢。
不过,话说,阿洛哪里去了?
雄伟的天桥下,万家灯火辉煌,凛冽的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少女的身形愈加单薄。
高远的苍穹,参差的楼盘大厦,飞驰的车流,甚至那风都从天际呼啸而来,跟着清歌从会馆出来,一路来到天桥,心中既是担忧又是焦急,占满了整颗心,洛砚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但不可否认,在初见清歌的那一刻,心底就有了异样。21岁的女孩子,介于青涩稚嫩的少女与成熟妩媚的女人之间,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有着动人的旋律,绽放着半掩的风情。一双平静的眼眸里带着同龄人没有的沧桑,让洛砚忍不住想去探究,她就像是一朵罂粟,明知有毒,却还是无意识的选择了万劫不复。
良久,清歌轻叹一声,转过头来,“洛老师,你要站到什么时候?”
“对不起。”流珠碎玉的声响在风里有些破碎,空气里隐约传来凛冽的梅香。
清歌不解的侧过头,眸中水润,像是洒进了璀璨星光。
洛砚定定的看着清歌,突然伸手,将清歌拥进怀里,感受到怀中瞬间的僵硬,“今天,对不起。”
一下又一下的轻抚使清歌有些放松,那人诚挚而充满歉意的话语还萦绕在耳边,想起这人平时清冷高贵,如今却愿意放下身段,向人道歉,清歌心里有些感动,“没什么。”
“对不起。”温热的气息在耳边一阵又一阵的灼烧,那人有力的令清歌有些慌乱,双手回拥住,“我说,没关系,我不怪你。”
洛砚紧紧拥住怀里的女孩,“清歌。”
“恩?”
“我喜欢你。”
轰——的一声,清歌脑中一片空白。
好一会儿,恢复思考能力的清歌,结结巴巴的说:“我,我听错了吧。老师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洛砚轻叹一声,放开清歌,清冷的光辉洒进茶色的双瞳,“清歌,你没有听错,我说,我喜欢你。”
望着洛砚认真的表情,清歌有些呆,她扶着栏杆,沉默了很久。
“老师,我有喜欢的人,放不下。”
“我知道。”
清歌猛的回头,“你知道?”
“恩。”洛砚浅笑着摸了摸清歌的头发,“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你是个有故事的孩子。”
“那你还?”
“还说喜欢你?”看着清歌别过头去,洛砚倚着栏杆,“你有喜欢的人,又能怎样呢,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我不知道这份感情最终能否得到回应,可我要让你知道,我洛砚喜欢你,很喜欢你。”
清冷的眸中涌进了辉煌的灯火,闪烁着温暖的光与宠溺的情。
“清歌,我愿意等你,等你走出过去,到我身边。”
那一瞬间,凛冽的寒风都似乎轻柔了,清歌鼻子有些发酸,心里乱乱的,这些年来一直不敢回想的往事都一窝蜂的涌上心头,像是汹涌的洪水蓦地冲毁了堤坝,一发而不可收拾。
空气中隐约的梅香强烈了些,洛砚看着眼前这个极力压抑,隐隐啜泣的孩子,心生怜惜,轻叹一声上前将这个倔强而脆弱孩子拥进怀里。
冬日的寒风依然凛冽,可拥住这个孩子,却是义无反顾,情绪波动的如此强烈,洛砚不知道这孩子背负着怎样刻骨铭心的伤痛,可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再也放不了手。
良久不曾说话,茶色的眼眸看向远处,空茫没有焦点,那是她一生的痛,从不曾为外人道起,即便是当年,面对父母家人担忧的时候,也硬是挺住没有透露过半句。可在这一刻,面对这个人毫无杂质清冷的目光,清歌竟生出了倾诉的冲动,没有人知道,这些年,那些故事在她心底生根腐烂,每每想起就是鲜血淋漓的疼痛。
“那一年,我一个人来到了S市重点中学,遇到了封扬。那是一个风一般的男孩子。”
清歌清丽的面庞出现了些笑容,不同于平日的疏离,而是发自内心的笑容。洛砚眼神闪了闪。
“我们有相同的爱好,相同的性情,很快,我们便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我们相约一起实现我们共同的梦想,成为真正的车王。”
“可那时,我们都还小,后来,我们有了自己的赛车,开始了我们通往梦想的道路,尽管很苦,很累,有时候,输掉比赛的不甘恼怒都会令我们发狂,可是,我们坚持下来了。”天桥高高的照明灯下,洛砚见到女孩眼角闪烁的水光,晶莹而美丽。
“后来,在挑战完S市所有的车队后,我们在一起了。那时,年少轻狂,艺高胆大,在我18岁那年的圣诞夜,我们输了,输的一无所有,我跟封扬同时被送进了医院,身体各处骨折,当场昏迷,而封扬,”清歌哽咽了,眼泪止不住的滑落,“肋骨刺伤了内脏,身体器官迅速开始衰弱。”
“一年后,封扬离开了。”清歌静静的流着眼泪,平静的双眸此时幽深的有些癫狂,“洛老师,你知道吗?是我害死了封扬,是我。”
是她不知道封扬伤的如此严重,是她没有确认封扬的身体状况贸然接下了挑战,是她导致了封扬身体的迅速衰弱,都是她!
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在夜风里娓娓而来,女孩脆弱而平静的诉说着自己最美好的爱恋与最铭心的悲伤,那些流淌着欢乐和哀伤的过去在眼前重演,依然痛到恨不得死去。
洛砚可以想象,在人生最青涩美好的时光里,男孩女孩快乐的样子和女孩星光般明亮动人的眼神,他更能明白,失去所爱后,女孩该是何等艰辛的独自走在通往梦想的道路上,背负着‘杀死’恋人的罪恶的包袱,只为赎罪,只为救赎,抛却所有的情感,把自己牢牢的束缚,将迷茫,困苦踩在脚下,倔强的不肯认输,站在了顶端,曾经的美好成为了今日的梦魇。
往昔已成殇,纵然三千青丝未成雪,一颗刚刚启程的心却已在刹那间,沧桑老去。
“清歌,”夜风里,清浅的声音蛊惑的好比远古而来的梵音,“你将自己困在过去的世界里,直到如今仍不肯走出去。那逝去的灵魂该如何安息。”
“清歌,你可知,逝者已矣,活着的人更要坚强的走下去。”
泪水模糊了双眼,朦胧中,耳边似是又响起那人的低喃,“清歌,我愿意等你,等你走出过去,到我身边。”
接到唐离的电话时,清歌正在整理历年的法语参赛资料,电话里隐隐的哭腔,让清歌心头一沉。
昏暗的灯光,震天的舞曲,扭动的人群,清歌在角落里找到了正独自喝酒的唐离。
苍白的脸上流着泪痕,一向乐观明亮的眼睛红肿着,流露着止不住的哀伤,头发有些凌乱,
“清歌,清歌。”抬头看见清歌站在面前,唐离一把拉住清歌,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淌。
清歌一句话也没说,默默的给唐离要了一杯清水,心里有些堵。
“清歌,你说,我哪里对不起他,啊,他凭什么,凭什么?”
抬起头,使劲擦着怎么也擦不干的眼泪,唐离呆呆的望着天花板,“清歌,你知道吗?我从没想过,我会是如此的在乎林然,这几天,我每天想,怎么就这么陷进去了呢?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头,或许,这就是命。”
透明的泪蜿蜒而下,在灯光下反射出迷离的光。
“林然不要我了,清歌。”
“那个女人,张扬的站在我面前,让我离开,他妈的她算老几,我骂了她一顿,可我的心啊,血淋淋的疼。”“清歌,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