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事,当然是那名驭蛇者在楚千风的命令下驱散毒蛇,让他们采到白焚花之后,一行人安全地下山。
风浅休在来程一直都在考虑楚千风为什么如此镇定,而当将那名年轻的驭蛇者投给楚千风的一个隐晦眼神收入眼底,她便知晓其中因由。那名年轻的驭蛇者本是楚千风的人。一个二级的驭蛇者配上三十名高手,再加上他自己和墨夜等人,对付五名驭蛇者也是足够了,只不过怕还会有一番苦斗。
正因为这样,楚千风才会配合她的做法,通过金色蛇王扰乱他们的心神,趁其不备发起突击,从而避免真正硬碰硬导致的伤亡。
下了山,马车停在林子里的平地上,亲自为楚千风的舅舅解了毒,风浅休整个人趴在窗子处,看向五步外站着的楚千风,唇角笑意浓郁:“风王,我说过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告诉我的。”
闻言,楚千风不语,这也叫让他心甘情愿?
又说了两句,见楚千风还是没有搭理,风浅休心头就有点来气了,继而加重筹码道:“如果一个驭蛇者对风王来说不重要,你的舅舅呢?风王也可以置之不顾么?”
“放心,既然我答应救你带来的人就一定会救,但……我不保证有些事我会说漏嘴,例如,或许这人不是你的舅舅。”这下,风浅休终于看到楚千风一张冰山脸出现一道裂缝了,映着车内的灯火,很是赏心悦目。
不得不说楚千风颇为聪明,保护一个人,选择将他藏起来,发现了就是发现了,完全没有时间去挽回。但将另一个人推到众人面前,李代桃僵。别人发现之后,再去寻找藏着的人,这么一段时间足够转移目标,更甚,做出回击!
稍微一顿,风浅休又继续道:“谁都知道易容术可以改变样貌,用药物也可以改变声音。但还是免不了人越相似,声音越相近,易容的结果就会越好,被发现的可能也会越低。如果这人不是你的舅舅,想必风王找一个、培养一个如此相似的人费了不少时间、不少功夫吧?不然,风王你贵人事忙又怎么会费尽心思去救他。当然不排除你将计就计的可能。”这话她说的是楚千风凭此事将计就计,收拾驭蛇族的蛇老,继而将整个驭蛇一族控制掌中。
之前她总觉得楚千风轻而易举答应她五万两黄金有点猫腻,毕竟怎么来说,就算一国王爷,俸禄也是不多,可楚千风眼睛连眨都不眨地答应了。原本她以为楚千风这样是因为他屡立战功,得到的赏赐丰厚或者是他另有财路的缘故。但似乎不是。的确,区区几万两黄金和一个驭蛇族比起来,根本不足挂齿,难怪楚千风会如此大方。
只是她有一个问题怎么都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绕道地去对付楚千风的舅舅,真的只是为要挟楚千风?
不可能。楚千风会用李代桃僵这招,证明对方的突击已经不只一次,甚至有咬着他舅舅不放的意思。
对方的目标根本是楚千风的舅舅,只有这点才解释得通。
为什么非楚千风的舅舅不可?
楚千风是一国战神,楚千风的外公东定王是天翎国封地最多也是最有势力的外姓王,对方的目标是他们任何一个,她都不感到意外,可楚千风的舅舅根本就默默无闻。为什么偏偏是他?
风浅休正在思考,忽然听到楚千风的话语。
“你怎么发现的?”楚千风问道。
风浅休回过神,一本正经道:“从你对他的态度看出去。”
“看出来?”深深地凝了风浅休一眼,楚千风轻笑一声,眼眸中滑过睿智的光芒:“你不是看出来,而是猜出来。”
风浅休唇角一弯:“风王果然厉害。但无论过程如何,风王你都用问话告诉我答案了,不是?”
对此,楚千风不置与否,也不再和风浅休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而是从衣袖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风浅休:“你师父的信。”
瞄了书信一眼,风浅休接过辨别了一下,确定信封上的字迹的确是逍遥子的,而且信封和内里的信纸都是药王谷才有。
知道信没有造假,风浅休这才打开来。
一看之下,风浅休顿时有些无语,只因信纸上一个字都没有。信是用一种极为古老的手法来写的,只有用大缸的药水浸泡才能看见真正的内容。而写信之人要做的功夫也是不少。
这种手法因为不方便,他们药王谷早不流行了,而她最讨厌麻烦的师父逍遥子居然还用!?
实在令她想不到。
难道这里面还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想到这,风浅休眉心轻蹙起来,随即看向面无表情的楚千风。
看了片刻,见楚千风神情无异,想了想,知道现在暂时看不到信中真实内容,风浅休便将书信收好,回谷再算。
此时,旁边的小喜却是轻轻地拉了拉风浅休的衣袖:“小姐……”见风浅休看向她,小喜眼角动了动,瞄向那名年轻的驭蛇者。
由于之前小喜就向她提过,所以现在见她这样,风浅休一下子就知晓小喜为何如此。
药王谷先辈喜欢用老鼠试药,日积月累的,令得近些年一到夏天,药王谷就会时不时地发生鼠患,每次隔个两三年不等。犹记得上一次两年前的鼠患,她们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平息下来,而今年又有点萌生的势头。
医人药王谷可以,但对付脑子灵活,抗药性强的老鼠,大家都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但老鼠都是怕蛇的不是?
正巧药王谷有一些很厉害的药蛇,只不过不怎么听话,小喜使小动作的意思就是想问问她能否从那名驭蛇者口中套出一些秘诀来。
“小姐,你也不想用银针对付老鼠吧?也不想浪费大量药草吧?”小喜继续小声怂恿道。虽然她这么劝说风浅休,但她自己本身也是讨厌老鼠,完全不想和它们打交道。
不得不说小喜的这番话的确正中风浅休的红心。如若可能,她真的不想用自己可爱的银针去钉老鼠。只要想到自己可爱的银针插在那些黑溜溜的杂毛上,她就觉得非常郁结。但那名驭蛇者是楚千风的人。不说她才刚刚要挟完楚千风,就是本身她也不想和他过多来往。
对小喜轻轻摇了摇头,风浅休转向楚千风拱了拱手:“风王,我们告辞了,后会无期。”
将风浅休和小喜的一来二往收入眼底,楚千风瞳色很深,此时听到“后会无期”四个字,俊脸忍不住覆上一层黑沉,在黑夜微弱的灯光映照下,不算真切。
“后会无期?看来流云公子对本王颇有微词。”楚千风沉声道。这几天的相处,“他”都刻意和他保持距离。
“后会无期不是很好么?难道风王你又想什么人生病抑或中毒?”风浅休轻声调侃一句,然后又道:“再说,风王你多虑了,我并非针对某人,只不过我们药王谷有规矩不得与各国皇室之人交往过密。”
楚千风不再接话,只因他知道药王谷规矩不过是“他”的推搪之词而已。
“告辞。”风浅休丢下两字,整个人往车内一缩就叫车夫驾车回谷。折腾了这么久,不得不说她累坏了。
马车驶动,车轮的“轱辘”声响彻车厢,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风浅休听得突兀的“哐啷”一声,一块令牌从外面飞落车内。令牌算不上多么的精美,不过上面却有着驭蛇一族的标志。令牌是驭蛇令,能让驭蛇一族为自己做事。
风浅休和小喜看到了,颇感诧异。
“这是逍遥子和本王说好的!”楚千风冷沉的声音飘进车内。
说完,楚千风也不再看向风浅休她们马车离开的方向,下令吩咐众多手下离开。
师父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关心药王谷?风浅休十分疑惑,伸手摸向令牌,同时想叫车夫停下来,她想向楚千风问清楚。
但不料小喜比她眼明手快,早她一步将令牌往怀里一攒,而且还立时道谢出声:“那就多谢风王了。”
这个小喜儿居然还学她的声音!?风浅休顿然无语,转头看向窗外,当看到楚千风那边人马在短短的片刻功夫,居然已经齐整地翻身上马离开,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风浅休唇角抽了抽,又瞄向眨着一双大眼睛,可怜兮兮看着她的小喜,最后决定算了。有什么问题,逮到师父再处理。
伸出手狠狠地敲了小喜额头一记,风浅休就倚到褥子上歇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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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出了林子,在一空地处停了下来。楚千风指了指那名扮成他舅舅的男子,然后朝墨朝吩咐道:“你带他去另一个地方安置好。‘李代桃僵’已经不能再用。”
“是,王爷。”墨朝领令下来。
等楚千风向墨朝交待完,慕林哀怨问道:“王爷,什么时候将所有事情告诉我?我都跟你三年了……”他口中的所有事情是指墨朝和墨夜他们知道的事情。至于连墨朝和墨夜都不能知道的,他也不好知道。
“有机会的。”楚千风道。
晕,又是这句?他每次都这么说。慕林在心底腹诽楚千风一下,但也不在脸上表现出来。
“那个,王爷你不告诉我其它什么‘大事’,如不然和我说说你和流云之间的‘小事’……”慕林挪近再挪近:“王爷你对流云一见钟情了吧?那个令牌也不是什么流云的师父要你给,而是你想给的吧?嘻嘻,王爷,要我说你应该再直接点的。”
直接?“他”会被吓走的。楚千风暗叹一句,再对上一脸洋溢八卦精光的慕林,唇角一勾道:“我和流云的关系不是这么简单。”
说完,马鞭一抽,楚千风快速策马前行。
“不是那么简单,那是怎么复杂啊?王爷……”慕林在后面追赶:“说话不说全,勾引别人的好奇心是不道德的!”
楚千风却是对慕林的话语完全不作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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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谷中,按照该有的步骤忙活完,风浅休她们终于看到书信的内容。
一看之下,风浅休的反应算是好的了,只是将书信撕毁,然后回到房间睡觉。而甄蜜却是不停地大骂,将逍遥子从头到脚地骂了一遍,而且还跑到他的房间砸东西泄愤。
如此,皆是因为逍遥子在信中只写了一句“有什么问题,等你们找到为师,再问为师,不要去找风王的麻烦。”
这下子,风浅休的神隐山庄之程是势在必行了。
回到药王谷,休养一段时间,风浅休便要差不多准备启程去神隐山庄。
躺在躺椅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风浅休半眯着眼眸看着小喜和甄蜜忙出忙入,从敞开的房门可以看到她们不停地拿着她的衣衫比划着什么,然后又时不时掂量着她的首饰盒。
“这些衣服太素了,首饰更糟糕!”甄蜜头痛地抚了抚额,为什么她现在才发现风浅休原来这么的不会打扮呢?到时怎么比得过那些莺莺燕燕?
虽然小休休不喜欢凑热闹,但她得到消息,这次名酒大会的评判居然是楚千悦和楚千靖,四大公子中的雅公子和美公子。那个楚千靖先不说,但楚千悦,以前那么的欺负小休休,怎么也得要调教一下吧?不过调教之前,当然是要先夺心,才能调教了,不是?所以,她定要让小休休好好装扮一下才行!
甄蜜打定主意,手下也是忙活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