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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若宫。

  高耸雄伟的宫墙,光鲜耀眼的门楣,楚千悦母妃兰妃的寝宫兰若宫外表与一般宫殿无异,只不过在宫女的带路下进去,风浅休这才发现兰若宫内里的独特之处。与外面不同,兰若宫的里面没有多少精雕细琢的画柱玉栏,也没有多少华丽得过分的凉亭楼阁,触目所及的是一片层层叠叠的秋兰。兰色结秋光,氛氲掩众芳。风吹而过,满园的兰花摇曳晃动,浮光丽影,香气缠绕,端是醉人。

  宫殿名叫“兰若宫”,还真是恰如其分。风浅休淡淡地看向两旁,粉唇轻轻地勾了勾。

  “你在干什么!?”兀然,一道带着微怒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风浅休怔了怔,然后顺着声源看去。

  只见楚千悦一脸黑沉地看向前面不远处的花丛,那里有着几枚身影,尤其明显的是中间那名如兰般舒雅的女子。峨眉淡扫,粉腮透红,精致的五官透着一种恬静的秀丽,而一身暗绿点白兰宫装,衬得女子更是般般如画,淡如兰。

  如此的气质,如此的相貌,再加上那身后宫妃嫔才有的行头,不用想都知道是兰若宫的主人——兰妃。只不过此时的兰妃却没有后宫妃嫔特意显露的高傲端庄,她一身衣裳沾着泥土,额头上有着劳动过后的薄汗,发丝也有几丝凌乱。

  听到楚千悦的吼声,兰妃纤细的身子缩了缩,继而双手紧紧抓着一把小小的铲子,微微低着头,目光不太敢看生气的楚千悦,整个人就像一个做错事的被人发现的孩子。

  看到她这样,楚千悦脸上的怒容一下子软化下来,似乎心有不忍。快步走过去,楚千悦轻挽兰妃的手,目光泛柔,声音也带出满满的疼惜:“这些事交给下人做不就好了吗?宫里这么多人都是摆设的?”说到最后,楚千悦视线直接扫向兰妃周围的宫女,眼眸的柔光一敛,换上了冰寒,里面的责备之意很是明显。

  原本满园的宫女皆醉在楚千悦水墨动人之姿中,被他这么一瞪,立时清醒过来,双肩更是微不可见地抖了抖,伴着脸上原本因娇羞飞扬开的红晕,感觉颇有点儿滑稽。

  眼眸在宫女身上流转一圈,风浅休这才重新看向兰妃,见兰妃被楚千悦这么一喝,更加慌乱无措无措,原本双手握着的铲子“哐啷”一声坠在青石板上。

  “悦儿,我……”兰妃绞着自己的衣袖,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到这,风浅休唇角不由一瘪,她还以为楚千悦这么动气是什么大事儿呢?不过是兰妃自己动手照料花儿而已,真真的小题大做!而下一刻看到楚千悦的所作所为,风浅休就觉得他不仅是小题大做,而且有点蛮横了。

  “每个人去领五个板子去!”伴着楚千悦一声令下,伴着“噗通”“噗通”跪地的声音,众多宫女求饶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

  虽然五个板子不算多,但打下去还是颇为疼痛,最重要打得多还有卧病在床的理由,五个打完,还要照常工作,不得不说,有苦难言。

  “悦儿,不要怪她们,是我自己想这样的……”兰妃急忙为宫女们求情。

  “你不知道你自己身子不好吗?昨晚才病发,现在怎能……都怪她们,不好好侍候你!”楚千悦却是一意孤行,眼眸逐一扫过跪地磕头的宫女:“你们还跪在这里,是嫌板子少是吧?那就再加五个!”

  “王爷,饶命啊!”

  “我们再也不敢了,饶了我们这次吧!”

  ……

  兰妃身旁站着的秀姑仿佛看不过眼了,不由劝道:“王爷,你也不是不知道兰妃娘娘最喜欢侍弄花草。这次的确是兰妃娘娘自己想要这样做的,她们只是宫女,能管得着主子的事儿么?还请王爷网开一面……”

  秀姑眉眼沉稳,一身墨蓝宫装穿在她身上,更将这种气质烘托无余。她是兰妃的奶娘,外加自兰妃和亲到此便是一路陪同,自然在兰若宫说话很有份量。

  只不过这样楚千悦似乎不想卖她面子,沉声道:“管不着,难道劝说都不会么?奴才就该为主子着想。”

  这下秀姑似乎不知道怎么说了,只是轻叹一下。

  但兰妃却还是不依,拉住楚千悦的衣袖恳求道:“悦儿,我下次不会了,你这次就饶过他们吧……”

  “你已经说过很多下次了,你说说你今天吃午饭了没有?”楚千悦道。

  “我吃了早饭……”兰妃脸色泛红。

  楚千悦不由伸手抚额,看起来对兰妃的行径颇感头痛。

  “你们还不出去领罚?难道要本王请你们?”楚千悦见众多宫女还跪在一地,没有去领罚,俊脸更是染上厉色。抬手,楚千悦刚要招过宫外侍卫,一片哭声又起。

  这下,风浅休实在看不过去了,明明是兰妃自己的问题,为何要迁怒他人?难道兰妃就如此金贵,其他人就活该受气?

  “你叫我来就为了看这个?”风浅休说道,声音带着一股冷意。

  听得这声,一时间园内所有宫人都看向风浅休,她这话是对谁说的?顺着风浅休的目光,看到楚千悦的身影,她这话是对悦王说的!?眼神中顿起不可置信还有惊骇。

  她不是一个丫鬟么?敢如此对尊贵的悦王说话?众人视线投到白云烟身上,白云烟她们是认得的,可是就连白云烟都绝不敢对悦王大声说话,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敢如此?

  看到风浅休的丫鬟装,自然,众人将她当成白云烟的丫鬟了,只因楚千悦从不带丫鬟,更不说带进宫里。

  收到众人的目光,风浅休自是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但她不想搭理,继续对楚千悦道:“如果是这样,我完全没有兴趣看,就不奉陪了,告辞!”拱手,转身,动作毫不迟疑。

  “你!”楚千悦看到风浅休这样,脸色迅速地黑沉下来:“你要去哪里?”

  风浅休对于他的问题,连答都懒得答,继续向宫门走去。

  扫过跪下的宫人一眼,楚千悦咬牙道:“你们都起来!”

  起来!?一行宫女顿时面面相觑,刚才还怎么都不肯松口的悦王居然叫她们起来?不用处罚了?

  “本王叫你们起来,听到没有?不起来是还想去领板子吗?”楚千悦吼道,拳头紧握着。

  话语惊得众多宫女浑身一颤,个个立刻站了起来,纷纷低头恭谨道:“奴婢不敢!”

  楚千悦不再搭理她们,目光转向风浅休,见他已经叫她们起来,她还继续朝宫门走去,不由喝道:“本王已经依你的意了,你还不给本王停下来?”

  风浅休闻言回走,嘴中不满吱咕道:“我耳朵很好使。”这么大声干嘛?

  好使又还继续走!?楚千悦对她这种完全不给他面子的行为实在忍不住生气。随后,楚千悦看了一眼兰妃,深吸一口气便强忍下来,他需要冷静。

  “少折腾人,就可以积点德。积德,可以祈福。”风浅休小声道。这话没有内力的人听不到,但武功尚好的楚千悦自然将它收入耳中,顿时脸色变得有点不好,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知道这话楚千悦听进去了,风浅休心下感叹:如果硬是和从小受宫廷教育、自认为高人一等的楚千悦宣扬什么人人平等,不得无故惩罚下人,定会被他嗤之以鼻,而且可能惹怒他。惹怒他的后果是现在他对她有所求不会干什么,但难免她走后,他会将气撒在她方才维护的宫女身上。如此的话,她这帮忙就是帮倒忙了。她懒,她不会让自己的成果白费,所以她从楚千悦的软肋兰妃入手。结果是好的,说法如何都没差。

  只是,楚千悦对兰妃会不会紧张过度了?

  风浅休不着痕迹地打量兰妃,此时兰妃正看向自己的宫人,一脸为她们开心的样子,为他们不用领罚而开心。

  兰妃看起来很单纯,真的很单纯。一双眼眸清澈得不染清尘,那种明净如水,说实话,她只从婴儿身上看过。

  在这个皇宫中居然还有人能保持成这样,如非亲眼所见,她还真的不敢相信。

  楚千悦招过一名宫女说道:“你去叫御膳房准备午膳,准备得素点,清淡点。”

  “吃肉身体好。”风浅休回过神,一本正经地说完,转而问向白云烟:“我说的对吧?”她现在穿丫鬟装自然该表现一下丫鬟的样子,虽然方才她看不过眼忘记了。

  想不到风浅休会问她这个,白云烟怔了怔才道:“吃点肉是好的。素荤搭配得是养生之道。”

  两名大夫都这么说了,楚千悦自然听从,叫停领令而去的宫女,添道:“叫御膳房加几道肉食,加……”

  未待楚千悦说完,风浅休就兴致勃勃地数道:“红烧狮子头、糖醋里脊、福寿肘子……”

  款款油腻!这些真能养生?楚千悦狐疑地看向风浅休,见风浅休神色没有半分闪烁,也不多想,挥了挥手:“按她说的做。”

  “是,王爷!”宫女将风浅休所说的记了下来,领令而去。

  “好了,大家都进去吧。”楚千悦扶着兰妃走向正殿。风浅休他们自是跟上去。

  走在途中,兰妃偷瞄在她身后三步的风浅休,似乎对她很好奇。

  而当风浅休看过去时,兰妃就不好意思地脸红了红,笑了笑。

  “悦儿,她不是云烟的丫鬟吧?她是谁啊?”兰妃又偷偷地瞄了风浅休一眼,然后朝身边的楚千悦小声问道。

  楚千悦闻言,却没有立刻答话,而是挥手让殿内侍候的宫女太监尽数退去:“你们都退下吧!”这看向后面的风浅休,用眼神问询。

  自然,风浅休一下子就知道是什么事,于是乎对楚千悦点了点头。反正等一会她将大师兄的药交给兰妃需要解释一番,兰妃才会相信,现在先告诉她她的身份也无差。

  见风浅休同意,楚千悦自然立时为兰妃解疑:“她是风浅休。”

  “什、什么!?”兰妃难以置信地看向风浅休:“她是风浅休?右相府的七小姐?八年前的她不是……”

  黄黄瘦瘦,呆呆傻傻的么?而且整天粘着悦儿。现在居然变化这么大?

  后面的那段话,兰妃没有说出来,只不过眼神中蕴含如此意思。

  风浅休朝兰妃点了点头,算默认,也算打招呼。

  “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兰妃想起自己这种举动有些不礼貌,于是乎抱歉出声。

  “没有关系。相较于八年前,我的确有点变。”风浅休不在意地道。自从来到京城,她已经看到很多这种反应,实在是见惯了。

  兰妃笑了笑,既然想到什么,整个人定定地看向风浅休:“听说你曾经去药、药王谷医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声音带着一丝轻颤。

  兰妃她这是……风浅休眉心皱了皱道:“是真的。”

  “是吗?那、那……”兰妃声音更是颤抖,就连肩膀亦是如此,显然很激动。

  瞧兰妃这种表情,风浅休更加肯定她想问的是大师兄了。

  “怎么了?”扶着兰妃在椅子上坐下,发现她的异样,楚千悦连忙叫唤风浅休和白云烟:“你们过来!”

  “是,王爷。”白云烟立时过去和兰妃把脉。

  看向楚千悦,兰妃眼神闪了闪,然后冷静下来,显然不想在当着楚千悦的面问风浅休大师兄云桑的事。

  拉了拉楚千悦的手,兰妃摇了摇头叹道:“没事,老毛病了,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楚千悦却是仿佛不认同,声音透出担忧:“没事,那你方才身子又在颤抖?而且脸色还不好?”

  不想和楚千悦争辩这个问题,兰妃不再说话,任由白云烟给她把脉。

  过了半晌,白云烟收回手,低敛眉目道:“娘娘注意不要让自己太激动,按时服药就好。”

  听她这么说,招过秀姑给兰妃服药,楚千悦见兰妃还是脸色苍白得可以,心疼不已,禁不住对白云烟斥道:“按时吃药就会好,这话你说过很多遍了,可是到现在还没有好!”

  白云烟眼神闪过黯然和委屈,可她也只是咬着唇没有说什么。她身边的丫鬟绿翠却是看不过眼,想要为白云烟抱打不平,奈何被白云烟拉住了。

  “悦儿,你不要这样……”兰妃也是劝说。

  “你,过来看看!”楚千悦指向站在一旁的风浅休。

  对于他这种命令色的口吻有些不爽,但风浅休也不屑与他多作计较,浪费口舌,只是瞪了他一眼,就走过来给兰妃把脉。

  “兰妃的病是因心有所思,积郁所致,一时半刻根本好不了。而且一般的药更是治标不治本。”风浅休把完脉说道。她的意思很明显,不外乎是——心病还须心药医。说完,风浅休悄无声息地打量周围众人的反应。

  兰妃闻言,羽睫垂了下来,让人看不清她眼中的思绪。

  知道风浅休在说出她自己结论的同时,也算是赞同自己的说法,为自己说话,白云烟只是眼神微微闪了闪,也没有表态多言什么。

  楚千悦眉头紧蹙,脸色有些难看。

  忽然,兰妃抬头看向风浅休,眼神中写着恳求。恳求风浅休单独和她说说话。

  风浅休眉心皱了皱,兰妃是想和她谈云桑么?

  好吧。风浅休觉得既然大师兄委托了她,她就有必要和兰妃谈一谈,至于结果就不是她能预计的。

  见风浅休的脸色松动,兰妃立即开口道:“风小姐,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将她们一来二往收入眼底,再听到这话,楚千悦似乎隐隐中猜到一些什么,居然反对道:“有什么,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谈的吗?不要老让别人担心,好不好?”后面一句自然是对兰妃说的。

  听到这,兰妃求助般的看向风浅休。

  收到兰妃的眼神,风浅休转向楚千悦道:“女人的体己话,悦王你也有兴趣听?”言语间带着微微调侃之意。

  皇家之人历来早熟,何况是楚千悦这个年纪,一听,他自然女人的体己话是什么话了。

  想了想,仿佛楚千悦想不到什么好的理由反驳,于是乎采用折中办法:“既然这样,本王可以出去,但云烟也是女人还是大夫,留下来也好照应。”楚千悦说着看向白云烟。

  “云烟会好好照顾兰妃娘娘的。”白云烟乖顺地点头。

  “嗯。”楚千悦提步迈了出去。

  他楚千悦还真当白云烟是全能佣人啊?现在连偷听都出来了。风浅休轻轻地摇了摇头,别人的事她管不着,再说他们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想了想,风浅休唇角轻勾:上有对策,下有政策。她风浅休还搞不定一个传声筒?

  风浅休在兰妃身边坐下:“娘娘,王爷对你真好,想必王爷最听娘娘的话了吧?”

  兰妃也是心思灵慧之人,一听,自然明了风浅休的意思,顺着回道:“悦儿的确很听我的话,小时候,无论他喜欢玩什么,只要我说不好,他就会立刻丢掉,不再玩了。”

  兰妃这话比她的更进一层,风浅休看向白云烟,果然见白云烟因她们两人的话语眉心紧蹙,随即还是只得点头:“民女知道怎么做了。”

  风浅休知道白云烟会这么说,自然是因为白云烟清楚无论她为楚千悦做到什么程度,凭现在楚千悦没有爱上她和他对兰妃的重视,只要兰妃说一句她不好,她就算能进的了悦王府的门,也一定得不到什么好名分。

  其实,她想不明白,凭白云烟的条件又何必绑死在一棵树上呢?她完全可以找一个你爱我,我爱你的伴侣!而不是一个现在还不懂如何去爱人的楚千悦身上。如果楚千悦懂爱,他就不会强硬地对她说娶她了,感觉就像完成任务似的。

  任务?想到这,风浅休忍不住问道:“娘娘,你最近是不是向悦王提过想他成家?”

  “啊?悦儿连这事都告诉你了?”微微错愕之后,兰妃不由眉开眼笑:“是啊,悦儿也老大不小了,我原本叫他在琼华宴上多留意一下有什么合适人选,琼华宴过后不久就有好日子。现在看来倒是似乎不太需要……”说到最后,兰妃只是看着风浅休只笑不语。想不到呢,她和悦儿居然应了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句话,现下看来,两人倒是般配得很。

  风浅休心底轻叹:原来真的是这样,就因为兰妃的话,楚千悦才想娶妻。这楚千悦会不会太听兰妃的话儿了?但从方才的行径看来,楚千悦又不像是个只会听兰妃话语行事的孝子。她总觉得楚千悦对兰妃的态度有点儿奇怪……感觉像,想到什么,风浅休自己忍不住摇头,怎么可能?

  “我和悦王没有什么关系。”风浅休淡声道。

  听到风浅休的话语,兰妃原本只当她害羞,但对上风浅休平静如水的神色,这才愕然地看向她,眼神中明显询问:你们真的没有什么吗?可悦儿……自己是看着悦儿长大的,悦儿对你似乎和别的女子不同啊!

  “真的没有。”风浅休直接回答,毫不含糊。

  白云烟一直都在留意她们的谈话,她的心也跟着她们的谈话而浮浮沉沉,一根弦绷得紧紧的,现在骤然听到风浅休这么说,禁不住地直直朝风浅休看去,也是见她毫无异样,心下也不由疑虑,她真的和悦王没有关系?那她八年前……还有现在悦王对她的态度。

  兰妃明显对风浅休这种答案不满意,还要开口问些什么,却听到风浅休轻飘飘的话音在耳边传来,令她眼神一颤,双肩都微微颤抖。只因风浅休说的是一个名字,一个刻在兰妃心头,令她爱恋不已,却又痛切心扉的名字——云桑。

  “有些事,我作为外人不好说什么。但我只想告诉你,他这些年一直都没有忘记你。”风浅休掏出出谷时,云桑给她的药瓶,递给兰妃:“这是他知道你身子不好,调制出来的药。”

  “这真的是他、他给的药?他给我的……你没有骗、骗我吧?”兰妃只是愣愣地看着,没有伸手去接,只不过眼中激动欣喜的神采是如此的浓。

  看到兰妃如此真情流露,风浅休禁不住地从心底发出叹息。原以为时间能够冲淡一切,虽然她来时想过兰妃的病是相思所致,但也想过有可能是对大师兄怨恨所成,毕竟过了这么多年,爱情怕也会淡了,或者转变成恨,但想不到兰妃对大师兄依旧情意不变,纵然大师兄当时对她放手,她也仿佛没有怎么怨过大师兄,或许怨了,但爱着他的这份心情却比任何怨,任何恨更为强烈,强烈到她只是听到大师兄的名字就如此激动,听到他没有忘记更是欣喜如斯,仿佛得到了全世界。

  姑且不说经过那样的事,兰妃还依旧爱着大师兄的行为是对还是错,毕竟爱情上从来没有对错可言。

  单单论经过这么多年,不变的情谊。这就是深爱么?不随时间而流逝。

  在现代,看着周围的朋友恋人换了一个又换一个,她们常说爱情会淡,喜欢会腻,人的本性就是贪新忘旧。

  自己经过两段爱恋,也觉得正像她们说的,爱情不能保鲜。但自己可爱的奶奶听到这话,却是坚定地说道:“那是因为你们还没有深爱。深爱是可以跨越时间的。”正如她和爷爷,就算爷爷离去多年,奶奶都还记得爷爷所有的小习惯,小喜好,就是得了老人痴呆,奶奶纵然几乎忘记了所有人,甚至包括她自己,但独独没有忘记的就是爷爷。

  原以为奶奶和爷爷是特例,想不到在这里也看到,虽然比不上爷爷和奶奶的轰轰烈烈,但兰妃似乎对大师兄也是情深无悔。

  兰妃颤颤地接过瓶子,眼泪止不住地滴落,口中低低地哽咽:“既然如此,为何当初我叫你带我走,你不肯呢?为什么?我都可以为你舍弃一切,包括我的国家,我的亲人了,还不够吗?”

  “男人总是以为自己很伟大。”风浅休轻叹道。其实他们并不伟大,只是自以为伟大。正如大师兄当时为了两国百姓着想,狠下心舍弃自己的爱情,成全两国的和亲。但他想不到的是,就算没有兰妃,两国还是可以联姻,和亲这件事需要的只是一个公主,而非兰妃。大师兄明明聪明谨慎,但还是免不得被爱情蒙蔽,看不清很多很多的事。如此说来,爱情还真能让人变笨。

  胡思乱想一下,风浅休禁不住地摇头,自己怎的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自己来这可不是为了让兰妃伤心,自己也跟着感同身受的。连忙收拾起不该有的情绪。

  “有些事,只要还有希望,就不要绝望。”风浅休这话是在很隐晦地提醒兰妃,未必全无办法。假死就是一条道路不是?只要她肯再次为大师兄舍弃一切。

  似乎觉察到风浅休话中的意思,兰妃眼神微微一亮,随即想到还有其他人在场,自然不好过于流露什么,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看到兰妃的样子,风浅休已经知道兰妃的答案。

  可是她这样,楚千悦又当如何呢?风浅休看向殿外院中的那抹淡蓝身影,看了片刻就转了回来。有些事不应该她来考虑,要慎重考虑的是兰妃。

  “这段时间,你先好好养病吧。”稍微一顿,风浅休又提醒道:“还有,有些事慎希望你重考虑,不要让在乎你的人伤心。”

  闻言,兰妃目光转到楚千悦身上,深深地凝了半晌,眼眸中闪过很多很多东西,随即微垂眼帘,点了点头,再抽出手帕拭了拭眼角。

  “对了,听说你昨晚心绞痛特别的厉害,能和我详细说说吗?或者说说你在这之前见过什么人?”风浅休问道,不知道为何她心里有一丝丝异样的感觉。

  “见过什么人?”重复一下这句话,兰妃回想了一下道:“昨晚除了秀姑还有随侍的宫女外,我还真没有见过什么人。嗯,对了,还有皇上。昨晚很晚的时候,我已经睡下了,然后听说皇上来了,我连忙起身迎驾,但皇上看到我就说他本是心血来潮想和我下棋的,却不想我已经睡下了,嘱咐我好好休息就回去了。”

  见风浅休眉心微微皱起,兰妃不由问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风浅休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什么问题。”

  “嗯。”兰妃随口答道,似乎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风浅休也是静了下来,眼眸透出深思。

  兰妃这么恰好地病发,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所为?心绞痛虽然是病,但也能被某些药草的气味诱导病发。而且兰妃昨晚的病发听说比往常的来得凶猛且突然,这是否在预示着什么?

  昨晚四师兄出事,下毒的凶手被自己揭发了出来,而且自己也夜闯了永福宫……想了想,风浅休决定换位思考,换做自己是这些事的幕后主使者。

  昨晚自己夜闯永福宫时用银针射杀了一名侍卫,留下了证据,一般用银针的都是行医之人,加上在大庭广众下救了四师兄这一出,如果自己是幕后主指者,定然会觉得是同一人的可能大。

  再将幕后主使者带到特定角色,例如皇上?抑或监视右相府的人,甚至很有可能监视右相府的就是皇上。

  如此的话,将昨晚的假“秋月”和风浅休联想起来,其实也不是说没有可能,更不说奇怪。

  再加上皇上昨晚来过,就是说,兰妃这一病有可能是他故意所为?目的是引自己来皇宫?

  看来皇上也是个用毒高手,他这么做是想和自己正面较量?抑或是单纯试试自己的能耐?

  若这个推断正确,等一会自然有人告诉她问题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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