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沉重的爱
“易安，那件事我会和你谈。我们还有事，先走了。”裔谣拉起张漾的手欲要离开，却始终拖不动身后的人。
“易先生，不如我们坐下来谈一谈，可好？”张漾好听的声音此刻变得僵硬。
易安的嘴角勾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乐意之至。”
“不用了！”裔谣突然出声打断“易安，有什么事我会自己告诉张漾，还希望你不要插手我们的事。”
“呵呵，当然。”易安依然稳稳扶住身边摇摇欲坠的萧蕊，说“我也希望你们不要管我们的事。”
“我们走吧。”裔谣弱弱地说。
“漾子，就当我求你，不要告诉懿谦我在这里。”萧蕊突然挣开易安的怀抱，拉住张漾的手臂哀求“不管他会不会找到这里，请你先不要告诉他。我只是要一个很简单的生活，漾子，我求你。”
易安呆呆地站在萧蕊的身后，甚至忘记了反应。他从未看过这样的小蕊，就算是在最狼狈的时候，她依然是永远快乐的精灵。让每一个看到她的人都不自觉放松下来。这也是他为什么不愿把她带回去的原因，她不适合那个地方。他很难想象她竟然是那个女人的孩子。
“小蕊，放心吧。漾不会说的。”裔谣握住萧蕊的手，柔声安慰。
易安上前扶住了萧蕊颤抖的身子，“蕊儿，我们回去吧。”
张漾冷冷地瞥了萧蕊一眼，拉着裔谣离开了。
此刻，张漾依然一脸黑气地坐在客厅里翻着报纸。裔谣则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时不时小心翼翼地瞄几眼他。
“漾，萧蕊的事，我们就不要管了。她现在过得很好。”裔谣小心翼翼地说。
张漾放下报纸，看着裔谣的眼神是疏离和陌生。“谣，我没兴趣管他们的事。我想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
他还是问出口了，虽然知道终是避不过的，与其从别人那儿得知还不如自己告诉他。
裔谣坐回到沙发上，双手抱膝，眼睛空洞没有了焦距。
“来到这里后，不久就发现自己没有钱了。我想找工作，可是没人要我。后来在一家公司面试，我被一个经理骚扰”裔谣看见张漾的手握紧，不由自嘲笑了笑又说“我打了他，所以他让我在这个城市没有了容身之地。我找不到工作，在活不下去的时候，我去找了易安。我让他让我在酒吧工作，我成了买酒女郎。”
裔谣的声音开始颤抖“我以为我的生活就会这样过下去。可是那晚在酒吧我又遇见了那个经理，他恶心的手指在我身上游离，我大声哭喊，可是没有人来救我。”
张漾终于按耐不住，冲上前抱住了她“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她的每一句话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一下一下凌迟着自己。
“听我说！”裔谣挣扎，甚至是疯狂地呼喊“那湿腻的感觉从我的脖子一直移到我的胸部，恶心，耻辱，尖叫，绝望充斥着我的五脏六腑。我看到掉落在地上破了的酒瓶，我拿起了它狠狠刺进了他的前胸。我的手上，身上，衣服上到处都是血。”
“我洗了一遍又一遍，可是我发现原来那股罪恶的味道还是洗不掉。我把自己闷在水里，整个浴缸里都是血的味道，越来越浓，越来越红的血。好多血，漾，我怕，我杀人了。漾，我怕…”
张漾一下一下轻抚着裔谣的后背，放柔了声音“都过去了，都过去了。现在有我，没有人再欺负你了。谣，不怕，有我在。”
裔谣终于放声大哭了起来“漾！我好怕，真的好怕…漾。”
张漾只能拥着她伴在她左右，他就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她入睡。他可以想象她究竟受了多少苦，她是骄傲的公主啊，心刺痛着。
*
张漾在裔谣熟睡后，拿了她的手机翻看号码。果然有那个叫做易安的男人的号码，拨通电话。
“我需要和你谈一下。”张漾开门见上。
电话另一端传来轻笑“我正在等你呢。想不到动作比我想象得还要快。”
“我在‘籣’等你。”张漾挂上了电话。
‘籣’是一个VIP咖啡厅，他除了想知道裔谣的事外，还有另一层试探。
果然不出所料，张漾在籣里只坐了片刻，那个男人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易安在张漾对面坐下，“现在你还要知道什么呢？”
张漾却答非所问，“看来易先生的身份不简单啊。”
易安浅笑。能进‘籣’的人非富即贵，没有一定身价根本在这里无法立足。这里是他们花钱的地方，自然也是认识各大企业巨子从而赚钱的地方。
“张先生也不错啊，刚来这里就拿到了‘籣’的门票。”易安懒懒地说“我不觉得张先生这么晚找我出来是为了谈这些事的。”
“好，既然易先生如此爽快，那我也不避讳了。我要知道那个男人的现状。”
“放心，他还活着呢。不过他有要告裔谣的想法，是我暂时给按下了。你想要怎么办？这样伤害裔谣的人，我觉得漾大少爷不会轻易放过他吧。”
张漾垂下密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不辨情绪。“我想这件事易先生不用再操心了，这个案子我会接手。”
易安挑眉，看来那个得罪裔谣的男人只能自求多福了。在牢狱之中过完下半辈子就算是奢侈了。眼前这个男人不好惹啊。
“我当然没意见。不过，我告诉了你这样一个消息，你是否也要回报一下呢？你知道我不是喜欢做善事的人，我更讲究利益。”
“放心，萧蕊的事我不会告诉懿谦。不过，他会不会找来就不得而知了。”
“这样就好。”
“还有，裔谣现在的工作，她也不会再去了。我知道这个工作肯定也是你的关系。”
“张先生，我不得不提醒您，你是否要询问一下裔小姐的意思呢？她似乎很在意这份工作。”不是易安多事，而是他不想白忙。让这个女人在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内，更加有利于他的计划。
“谢谢你的关心，这份工作不适合她目前的身体状况。”张漾站起“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了。”
易安坐在原位上，看着这个男人离开。看来他计划的绊脚石，还是很多呢！
*
张漾刚回到家，一个香软的身子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我以为你不见了，你离开我了。我以为都是一个梦。睁开眼，我看不到你，也找不到你。漾，你会不会丢下我？”裔谣很快地说出一连串的话，墨色的眼珠直直看进张漾的心底。
张漾的心颤动，表面上沉寂，心却翻出了惊涛骇浪。这是裔谣第一次这样依赖着自己，渴望着自己。他的公主是否正在向他靠近。
“我不会离开的，我一直都在。”
低低话语，轻轻的承诺刻在两个斑驳的心脏之上。
他们彼此依偎着坐在阳台上，吹着风看着第二天的日出。
“谣，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几面吗？”
裔谣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暖意“记得，当然记得。你和棒子两人的排场可不小啊！政府军用汽车开道，还几辆一起护送。人家还以为什么政界要员来了呢，结果下来这么两个毛头小子。”
张漾揉了揉裔谣的软发，摇头说“不是的，那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怎么可能！那是什么时候？我不可能记错啊。”裔谣苦恼地回想，依然没有结果。
“那是在我去学校的前两天，我和棒子两个人逃家。凌晨，正在我们闲得无聊的时候，你闯入了我们的视线。你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躲在街道的角落里。好像一只流浪狗一般无助，我在想这个女孩怎么会有这么深刻的忧伤呢？我不自觉走向你，很奇怪，我竟然有想抚平你伤口的冲动。我对你说‘你怎么了？我可以帮你吗？’”
裔谣惊讶地看着他，他就是那天的那个小男孩？
张漾陷在回忆里，扬起一丝甜蜜。“那时候的你竟然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好歹我也是小帅哥一枚啊。我很担心你，所以就站在你的不远处一直看着你。可是过了很久，你也没有要动的意思。幸好从你的穿着上我们判断出你的家境应该很好，以为你是逃家的小孩，所以在不得已之下我们报了警。”
裔谣浓浓的伤从心中蔓延开，那是段她不曾忘记的痛。她曾在美国的街头寻找着哥哥，可是她找不到了。他的哥哥不要她了，她的家没了。她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也因为我们报了警，很快家里人就找到了我们的所在地。我们被家里人关了起来，一直到我们被押送去学校。”
裔谣点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原来那不是护送，是看守啊。“那么后来那群人怎么都不来接送你们了呢？他们不怕你们逃走啊？”
张漾转头看向她“因为我看到了你。在学校里碰到你，是我意外的收获。一开始我以为自己看错了，那时候的你是骄傲的，是万众瞩目的谣公主。怎么会是那个流落街头的女孩呢？就是从那时候，我开始接近你。可是越接近你，我就想要更多，你就是我的毒药，再也戒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