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再喊一遍好不好？哥，你刚刚喊我小谣的。哥，我怕我真的坚持不下去，我害怕了。哥…”
裔耀手抚上她柔软的长发，声音很轻，“坚持不下去就放弃吧。够了，真的够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裔谣的眼泪仍在她姣好的脸庞上肆无忌惮地流淌，嘴角一抹浅浅的笑竟是那样脆弱。是的，够了，真的够了。他们都累了，好累。他们试图挣扎，试图反抗，命运仍然没有放过他们。上帝告诉他们，他们的努力只是徒劳。
*
翌日，裔谣照常去家里接哥哥去公司。他们很默契，谁也没有提起昨晚发生的事，继续他们用一个一个谎言编制出来的正常生活。
“董事长，总经理，今晚宴会的衣服已经放在您的办公室里了。”
“知道了。”裔谣淡淡回应。
“总经理，我代表大家谢谢您，昨晚我们玩得很愉快。”
“开心就好。”
“昨晚总经理一定也很开心吧。张先生一定会给您一个难忘的生日。对了，今晚的宴会张先生也会出席哦。”李秘书暧昧地说。
裔谣却僵立在原地，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眼睛飘向身边的裔耀，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整整一天，她都因为一句“他会出席今晚的宴会”而心不在焉。她有一个多月没有见过他了吧！现在的他是什么样子，她又该怎样面对他？她开始慌乱。
她的慌乱，她的心不在焉，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深深刺痛着身边的裔耀。他不得不承认他们之间的感情是无法磨灭的，而张漾在她心里的位置更是无可取代的。
今晚，裔谣穿的是刺眼的火红，大胆的露背设计将她完美的背部曲线展现无疑，那条象征“不离不弃”的项链安静地躺在她的锁骨间。精致的脸庞抹上了淡淡的彩妆，在火红下显得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却凭添了份楚楚可怜。每一个眼神流转媚眼如丝，浅浅的笑容若隐若现。媚，惊心动魄地魅惑。
裔耀定定地站在原地，他一直都知道她很美，尤其是邪恶时的妖媚。他却不知如今的她已经不须那个残忍的笑容，也可以媚到如此地步。他很想把她藏起来，他不容许任何人窥视她的美好，可是如今的他已经做不到。
“李秘书说，车子已经在楼下等我们了。”裔谣说。
“恩。”
裔谣在宴会上的出现，无疑震撼了全场。她的手自然地勾过哥哥的手臂，支持着哥哥步入会场。
宴会上人很多，她却一眼看到了那个人的身影。他是全场唯一没有看向自己的男士，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女孩。是的，是一个女孩，一个十分干净的女孩。
裔谣感觉到自己的手被身旁的人捏住，她转过头看向裔耀。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无意识地往张漾的方向走，而哥哥拉住了自己，然后他的手又松开了自己。
“我过去和陈书记打个招呼，你自己到处走走吧。”
“恩。”
裔谣寻了一个角落坐下，一双漂亮的手放了一杯香槟在自己面前。
“TINA？”
TINA笑了笑，“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了。”裔谣看着眼前这个爱着张漾十年的女人。她瘦了，一个足足有175公分的金发女郎，却给人带来瘦弱的感觉。今夜她穿着湖蓝的短裙，脸上的妆很淡，这是认识她以来，第一次看到她如此清丽的一面。
她在裔谣身边坐下，啜了一口酒，说“谣，我要离开了。”
“离开？”
裔谣不可置信，她也要放弃了吗？十年啊，一个女孩究竟有多少个十年可以浪费？
她的眼睛又飘向张漾的方向。他正在给身边的女孩挑蛋糕上的草莓，他的样子很认真，就好像在照顾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身边的女孩笑得很美，很纯净。“咔嚓”，她可以听到什么地方裂了，血扑簌扑簌往外流。
“是啊，我要离开了。”TINA声音很平静，似乎在诉说着一个古老的故事“本来在四年前我就应该离开的，可是那时的我不甘心啊。我想要等他回来，等他最后一次给我一个答案。四年里，每一天我都在想他，最终他回来了。”
“其实我知道自己等的不是那个答案，答案我一直都知道。只是我想要最后看他一眼，看最后一眼就可以离开。他回来了，也变了。他对每一个人都笑得很云淡风轻，却没有人可以再接近他的心。”
“那个女孩？”裔谣本不想问，最后还是问出了口。
“她？是他家里给他介绍的吧。”TINA闭上眼，泪滴落在酒杯里，然后一同喝下“我以为他会拒绝的，可是他竟然答应了。我一直以为我只可能输给你，却不料输给了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女孩。”
“她很干净，她是我见过最纯净的女孩。”裔谣指着那个女孩，有什么液体流过唇角“你看，那个女孩的笑容很漂亮，不是吗？”
“是的，真的很漂亮。”TINA说。
他们似乎感觉到了她们的注视，女孩转过头看向她们的方向。女孩径自走向她们，张漾一直紧跟在她的身后。
她走到她们面前，站定“你好。你是裔谣，对吗？”
裔谣有片刻的怔愣，却很快扬起了公式化的微笑“你好。”
女孩似乎对她很感兴趣，很认真地打量了自己。最后展现一个甜美的微笑，还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说“你真的很漂亮。”
“谢谢。”裔谣一向对温暖的东西无法抗拒，而这个女孩也拥有这种力量。不得不承认他们真的很般配，只是心里的某一处越来越痛。
“你哭了。”女孩用的是陈述。
张漾的手一颤，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裔谣赶紧抬手抚上脸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没什么，我有吹风流眼泪的毛病。”
“是吗？”女孩眉头微皱，却没有任何怀疑的成份，竟是满满的关心。
裔谣想要逃开，她害怕面对这样纯净的女孩，她会让自己想到自己有多肮脏。痛，撕心裂肺的痛，呼吸开始不受控制。她大口喘气大口呼吸，身子开始下滑，视线变得模糊。
“谣”一个怀抱拥住自己，他的身上拥有阳光的味道，让人舍不得离开。他好听的声音，说“谣，慢慢放松，跟着我一起呼吸。吸气，很好，呼气，吸气，呼气。”
裔谣就像着了魔一样跟着他的话，吸气，呼气。当自己的呼吸平静下来，睁开眼望见张漾的紧张，女孩无措的样子，心里竟然滑过一丝快感。
她驽定刚才自己一闪而过的邪恶思想并没人知晓，直到她的眼睛撞上那个深邃狭长的眸子。她的邪恶因子他一眼就可以看穿。
“哥？”
裔耀转身离开，并没有理会裔谣在他身后的呼喊。他的身子有些晃，一个人的背影显得那样寂寥。
裔谣几乎是跌跌撞撞地爬起，推开身边的怀抱，跑向裔耀身边。她勾过他的手臂，她可以感觉到他的摇晃。她可以感觉他的隐忍，甚至是颤抖。
坐在车里，他们相对无言。裔谣只有拿出车里的那瓶伏特加，一杯一杯灌入口中。腹部像是要烧起来，灼灼的痛却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一个急刹车，裔谣几乎是抱着酒品往前一冲。
裔耀夺过她手中的酒瓶“你到底想要怎样？想死是不是？”
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她究竟知不知道她这样折磨自己，他才是最难过的那个人。
“死吗？”裔谣突然痴痴笑了起来“不要担心哦。我的命很硬，死了很多次都没死成哦。”说完，她又伸手去拿酒。
裔耀根本不会把酒品给她。他打开车窗，将酒瓶倒置，液体从酒瓶里倒出。
裔谣扑过去，身体压在裔耀腿上。裔耀的左腿从未受过如此大的负重，不禁发出一声闷哼。裔谣浑然未觉，抱着空了的酒瓶拼命舔舐。
她的脸颊因为酒精的缘故，红扑扑地煞是可爱。因为喝不到酒嘴唇不自觉嘟起，身子也不满地扭动起来。“你把我酒倒了，你赔我酒。”她口齿不清地抗议。
“别动。”裔耀沉吟。
“你凭什么叫我不动？是你倒了我的酒。”裔谣身子扭动地更加厉害“我就动，我就动。”
“你会后悔的。”他的声音变得沙哑。
她的眼泪开始滑落，此刻她已经稳稳当当跨坐在他腿上，双手勾过他的脖子“我已经后悔了，我后悔了。耀…”
男人听到这一声迷糊地耀，某个地方再也不受控制。
“告诉我，你后悔什么了？”
“我也不知道。”
裔谣揪着头发，似乎在考虑很难懂的问题。忽然又“呵呵呵”地傻笑起来。香软的身子紧贴着他的身体，她的味道萦绕在他身边，让他无法逃脱。她濡湿的红唇贴着他的脖子，低喃自语“耀，我该怎么办？耀…”
裔耀的自制力已经到底线，他的手探入她的裙底。最后一丝理智迫使他开口询问“小谣，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裔谣听到“小谣”二字，瞬间僵住，泪不住落下。“耀…我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