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全开了,一团团、一簇簇,绽放着独属于她的幽香馥郁,有着诗画般的美。
坐在铜镜前,错儿望着铜镜中的那张还有些稚嫩青涩的小脸,回想到自己白天时的冲动,苦涩一笑,心里不免有些悔意,为了救一个茹娘,却搭上自己的命,这算不算赔本的买卖?
白天跑过来的丽装妇人端着木盆走了进来,眼角间似乎还存留着泪痕,将木盆放在一旁,倒上热水,还特意撒上了些许梨花的花瓣,这才欢喜的道,“姑娘……一会就要入宴了,你还是梳妆打扮一下吧。”
“我不想梳妆打扮,”错儿徐徐的站起身,瞟了一眼丽装妇人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头油,皱了皱眉头,不悦的问道,“将军大人让我入宴,你有什么可欢喜的?”
丽装妇人躬了躬身子,含笑道,“奴唤作艳娘,自小和茹娘同村,这次茹娘差点闯下大祸、丢了性命,幸亏十七姑娘心善,肯为茹娘求情,奴替茹娘谢过姑娘了;今晚能参加这晚宴,也是姑娘的造化,若是能得哪位大人的青睐,姑娘可莫忘了我和茹娘。”
错儿微微一愣,反问道,“让我参加这晚宴,你居然觉得是幸事?”
“自是幸事,姑娘还未及笄,便有机会侍候这些老爷大人们,若是能得他们恩宠,讨回府邸做媵妾,诞下一儿半女,这难道不是好事吗?唯一不妥的是,姑娘葵水还未至,若是此时破了身子,恐怕……”
错儿腾地一下子红了脸,不是说古人礼教甚严、脸皮都薄的吗?怎么这么明目张胆的说起女性例假和破身的事情?
看见错儿红了脸,艳娘抿嘴偷笑,“姑娘莫怪,女儿家家的,脸皮薄些,是艳娘造次了。”
梳洗过后,艳娘特意给错儿挽了一个精致的发饰,簪上了一只旧的珠花,戴上仅有的一双耳环,算是对错儿救茹娘的报答。
将艳娘送了出去,错儿这才拴上了门,将自己锁在房里,这才从小腿上拔出那把连城短剑,望着剑身上盈盈的波光寒意,错儿心底一片纠结犹豫。
对于艳娘来讲,这次的晚宴是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可是对于自己来讲,这是一个噩梦。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还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怎么就要像ji女那样,去陪达官贵人?
只要一想到会被那些糟老头子们像ji女糟蹋,错儿脸色苍白,一阵恶心。
不!绝对不可以……如果被那些人糟蹋,还不如不活在这个世界上!——我,要逃吗?
痴人说梦而已。将军刚刚带着兵回来,越都周围全部都是兵将,就算是自己逃出去,以洛池现在对自己的怒火,恐怕会带着不少人去把自己追回来,外面天罗地网,哪里能逃得出去?
更何况,现在已经入夜,等自己逃出府宅,恐怕已经越都宵禁了,越都人生地不熟,到时候又能逃到哪里去?
左想右想,逃跑的所有线路都已经被错儿否定掉。
“十七……”敲门声响起,一个娇脆如莺啼般的嗓音在门外响起,“承父亲大人之命,我来给十七送几样女儿家的穿戴,免得到时候丢了我们洛家的脸面。”
听见外面有人,错儿赶紧重新将短剑cha回刀鞘里,这才打开房门。
站在门口的赫然是两个祸国殃民的美女,就算错儿是女性,也忍不住赞叹两位女子的美貌和绝色:左侧的绝色美人一袭水碧色绫罗,脖子上戴着一串硕大的珍珠项链,挽着精致的水仙发髻,头上插着金步摇,柳眉如月,眸含盈盈秋水,琼鼻秀美,樱唇点点,如同一朵出水莲花,清美绝伦。
如果说左侧美丽女子是一朵莲花,那么右侧的女子便是一朵艳丽的火红杜鹃,一袭大红色绸缎华服,腰带上嵌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柳眉上翘,眉眼含春,一双媚眼波光潋滟,带着一丝宜嗔宜喜的娇媚,发髻的样式梳得更是艳丽,只是唇角间的冷笑带着少有的泼辣和精明。
看见错儿愣在那里,艳丽少女挑了挑眉毛,上前一步,二话没说,伸出手掌,只听得啪的一声,错儿的脸颊上多了一个五指山的印记,火辣辣的一片,这个巴掌却是直接将错儿打懵了。
“放肆!”艳丽少女薄怒的叫道,“我乃父亲次女、正室所出的主子洛蓉,你居然不行礼?不要以为今天得了爹爹的注意,就可以眼中无人,听说你那个下贱的娘亲草莽出身,怪不得会生出你这样的婢子。”
旁边的少女赶紧拉住艳丽少女,“姐姐,莫要跟这样的婢子生气,气坏了身体可不得。”
艳丽少女冷哼一声,“霜儿,你倒是个老好人,为她这样下贱的婢子说情,倒也不怕失了自己身份。”
说罢,洛蓉甩袖而去。
看见洛蓉儿离去,洛霜这才含笑安慰道,“十七,莫要跟蓉儿生气,她也只是直爽性子,刚刚大娘亲受了爹爹的责骂,这才惹得蓉儿不快……”
说到这里,洛霜似乎意识到自己言多了,连忙捂住小嘴,尴尬的笑了笑,“是我言多了,十七就当什么也没听见吧。”
看见洛霜的模样,错儿捂着被打的小脸,隐忍下眼里打转转的泪水,故作了然的笑了笑,“霜小主不必如此,十七自然是什么也没听见,不知道霜小主来这里有什么事?这院子腌臜,霜小主身子金贵,有话就快些说吧。”
听见这话,洛霜眼底闪过一丝寒光随即隐没,连忙将一个小包袱递了过来,“刚才父亲大人吩咐过,要我们众姐妹给你拾掇些穿戴,你失魂十数载,自然是没有什么可拿的出手的穿戴,我便让众姐妹们给妹妹拣了一些不用了的衣服首饰,亲自给你送来,免得被那些下人们贪墨了。”
错儿接过洛霜递过来的包袱,屈了屈身子,“那就谢谢霜小主和将军了。”
“哪里的话,这也是父亲大人的命令而已,我不过是动了动嘴皮子、走了几步路而已。”洛霜故作亲昵的拉起了错儿的双手,看了看天色,“时辰不早了,我就不打扰十七梳妆,先行离开了。”
“霜小主走好。”错儿故作娇柔胆怯,再次屈了屈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