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趴在席塌之上烂醉如泥的墨玄忽然睁开了双眼,脸上原本那一丝酒气很快消散,如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翻身从上面坐起身,嘴角间噙着一丝淡然的笑容,挑了挑眉,问道,“你这小丫头,倒还真的是狡猾如狐,怎么发现我在装醉的?”
错儿翻了翻白眼,歪着小脑袋,抱起双臂,“很简单,刚才我扶你的时候,你没有完全将重量压在我的身上,很明显还保存着清醒……最重要的是,路上的石子居然没有绊摔你,如果醉酒之人还保持着这样的理智,不是很奇怪吗?”
墨玄浅浅一笑,“算你聪明。”
错儿转身跪坐在身后的榻上,直视着墨玄那双纯黑的眼眸,“将十七从洛将军那里求得,不知道君有何意图?”
墨玄爽朗一笑,径自站起身,一把将跪坐在席塌之上的错儿拉起到自己怀里,低头浅酌一口,湿润的舌头灵巧地撬开了错儿的嘴唇,狠狠地蹂躏了几下,这才松了口,“你甚为伶俐,墨玄心甚欢喜……”
心甚欢喜?!
你丫丫的,你心里高不高兴干我屁事!
错儿狡猾的眯起了双眼,抬起头,死死的盯着墨玄的眼眸,“心甚欢喜?”
“然也。”墨玄眼里满是浅笑。
错儿心中苦笑,按捺住了反驳墨玄的冲动,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己眼下不能触怒墨玄,毕竟,他是自己离开洛府的唯一出路,只要离开了这洛府自己便海阔天空,找到一处地方,过自己的小日子。
墨玄忽视了错儿眼里的那一丝不甘心,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焦急之色的问道,“刚才在宴席之上,你似乎有话并未说尽,我且问你,大秦兵将若要渡这云河,如何可成?”
错儿若有所思的紧锁着眉头,“北方人素来彪悍,这一点毋庸置疑,若是想要这大秦兵将渡过云河,必须要有所训练才可,我的建议是广造船,将将士们分批送到云河岸边熟习水性,数月乃至数年之后,他们自然可以过河。”
墨玄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向错儿的时候,眼底带上一丝丝的凝重。
一夜无话,两个人和衣相拥而眠,这一点倒是让错儿安下心不少,只要这家伙不对自己动坏心思,跟他说些计谋倒也没什么。
次日上午,两个人在门外侍女的轻唤中苏醒,在侍女服侍下洗漱过后,墨玄这才坐在堂中正位,错儿安然坐于女主之位,昨晚的四个侍女还有两个下人这才走上前来,向着两个人福了福身,“拜见墨侠。”
墨玄微微颔首,冲着下面的人平淡的道,“坐在我身边的十七姑娘,正是我昨晚从洛将军那里讨来的,以后我们这院子大大小小事物皆由她处理……”
说到这里,墨玄将目光投向了错儿,“十七年纪尚幼,暂且就不赐她姬名,等到日后再议。”
错儿清冷的目光扫视了一眼低着头、故作乖巧的四个侍女,心中冷笑不已,自己横空出世,恐怕已经让这四个侍女恨透了吧?如果没有自己出现的话,恐怕他们还真有可能成为墨玄的姬妾,从此一步登天,摆脱婢子的身份。
想到这里,错儿对这四个侍女心中仅存的那一点怜悯之意也消失不见,摆足了架子,向墨玄挑挑眉,指桑骂槐的笑道,“原来,君对这些侍女们如此之好,见到主子居然都不必下跪,只是福了福身便是行礼?”
听见这话,原本只是打算福了福身行礼的四个侍女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齐齐的下跪行礼道,“奴参见十七姑娘。”
错儿端起茶碗,浅浅的尝了一口树叶子般的茶水,平静地问道,“你们的名字?”
为首最为娇媚动人的那个侍女抬起头,哀怨的望了一眼坐在首位的墨玄,这才回禀,“奴唤作秀儿。”
听到这个名字,错儿的手忍不住抖了抖,呕……这个名字还真的是够土。
另外一个侍女倒是乖巧懂事的福了福身,“奴唤作敏儿。”
“草儿。”
“花儿。”
错儿忍不住扶额长叹,到底是给他们起的名字?居然这么有“才”……
“好了,”错儿故意板起脸,冷淡地道,“这名字听着就不讨喜,该改一改了,既然选在墨侠将这院子交给了我打理,我便辛苦一下,给你们改改名字,免得听见这种腌臜俗气的名字影响心情。”
四个侍女跪在下面,紧紧的咬着嘴唇,不敢抬头看错儿。
墨玄坐在首位上,看着错儿那只有十一二岁的年纪,却已经知道在下人们中立威,浅笑不语之余,心中却是满意之极。
错儿抬起了手指,指着那个叫秀儿的丫头,“你……以后就叫锦书吧,敏儿这名字尚还算好一些,先就不改了,至于其他两个丫头,就叫做锦绣、锦瑟。”
“谢姑娘赐名。”四位侍女齐齐的磕头,莫名其妙的被人改了名字,他们却必须含笑应承,就算是心中百般不情愿,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看着侍女们明明眼里闪烁着不甘的光芒,却还要对自己表现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错儿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快意:不要说什么人与人自然平等、不用下跪之类的话,这里已经不是自己生活的那个社会了,更何况,就算是在现代社会里,也没有所谓的人人平等,弱肉强食就是人类生存的法则!
有人的存在,就必然有三六九等,有生命的存在,就必然有阶级和不公的出现!跪在自己面前四个千娇百媚的侍女,假如今天自己换成了他们的地位,不也是一样要下跪、要受辱?今天自己坐在这里,如果不当场立威,不让她们知道一下什么叫做规矩,恐怕明天的这个时候几个侍女便会以为自己只是个小丫头好欺负,到时候岂不是要骑在自己的脖子上,给自己时脸色看?!
人,总是一种很贪婪的生物,换句俗话来讲,就是蹬鼻子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