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的话语响彻整个大殿,青君伏地的双手缓缓握紧,磕头谢恩:“奴婢谢殿下赐名。”
一字一句,清晰顿挫,却透着痛苦和绝望。
“嗯,起来吧。”敖钰没有看她,半眯的凤目凝视着远处,眼神如古井般寂静,叫人猜不透半点心思。
青君应声而起,下体的刺痛却让她立足不稳,脚下一软向后跌去。幸而,有人站到了她的身后,为她稳住了欲坠的身子。她抬头看去,此人相貌不俗,一身黑色官服,手握玄铁佩剑,眉宇间散发着不同常人的冰冷。
他是敖钰的属下吧?
青君这么想着,轻轻挪开身子,脚步向旁边跨了一步,站在了此人身侧。
敖钰淡淡扫了两人一眼,没有说话,径自走到墨峰面前,俯身将他扶起,语调低柔又不失敬意:“难得齐王盛情,世侄也不好推却,就收下这个女奴了。”他嘴角微扬,笑容好似三月的春风,温婉和煦。
“六殿下言重了,能随您回大魏,是她的福气。”墨峰的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佝偻着后背,神态窝囊、举止卑躬,全身上下再无半点国君的样子。
敖钰冷笑,挥手示意黑卫放开了在场所有人,声音慵懒散淡:“既然这样,世侄军中还有要事,就打扰齐王宴客了。”说着,他身后大氅一挥,抬脚向外走去。
不过,才走了两步,他突然顿足转身,脸上扬着灿烂耀眼的笑:“忘了告诉齐王了,那二十四郡的包围会在世侄回到大魏后解除。所以,您不必派人相送了。”
听似客套体恤的一句话,却充满了狂佞的威胁。只要墨峰敢动他,那么西齐二十四郡皆遭屠祸。
墨峰僵直地立于大殿之上,面如死灰,向来慈祥的模样一瞬间苍老了许多。他缓缓握起双拳,赔笑道:“是,六殿下慢走。”
他是一国之君,却不得不忍气吞声承受这样的羞辱。因为现在的西齐不再是十年前的西齐;现在的大魏早已摆脱了过去孱弱、依附的处境,跻身成为了凤天大陆东部最强的帝国。而造就了这一盛世的,正是曾经在齐为质,此刻猖狂离去的敖钰!
十年,他从一个受人欺凌的少年,变成了凤天大陆东部人人敬畏的不败战神。他是如何做到的?没人知道。但他确实做到了!
挺拔的身姿,稳重的向前走着,身后的黑卫整齐跟随,落步的声音“踏踏”作响,气势雄壮有力。
青君走在最后,即使心里存着怨怼,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去。这是她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有过欢笑,有过泪水,却在她以为幸福莅临时,被无情地推下了地狱。
墨弈,你在哪?为什么自始至终都不曾出现?她的目光移向东面的宫落,那里是太子居住的锦馥宫。
“青君,别走,别跟他走!”
突然,耳边传来一个熟悉而又悲亢的男声。青君转头望去,一道红色身影从远处跑来,却被身后的两个齐国侍卫抓住了双手,用力按到了地上!
“墨弈!”青君心底一惊,正想迎上去,却被身后的墨峰冷言制止:
“青君,你若过去不但会害死弈儿,还会让整个西齐亡国!”
青君顿足,心口像被钝器割开,痛得无法言语。她转头看向前方,敖钰正停步等候着,漆黑的凤目宛若地狱寒潭般深邃、森冷。
她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稳住了欲倒的身子,深吸了口气,快步追上了停候的敖钰。
“青君——”墨弈大声疾呼,几次想挣开身后的侍卫,无奈中了软筋散的身子竟使不出半点力气。他懊恼地伏在地上,水灰色的眸子紧盯着她的身影,字字恳切:“你忘了我们说过要一生一世,白头到老吗?!”
他的话,让青君轻颤了一下,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簌簌落下。
敖钰静静地看着两人的反应,听着他们曾经的誓言,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他扬唇浅笑,轻轻揽过青君的纤腰带入怀中,薄唇似有若无地划过她的耳垂,声音如春雨般细润:“好好想清楚,你是要救他,还是杀他?”
说完,他不带半点留恋地松手,轻轻将她往墨弈的方向推了一把,促狭的凤目寒光隐隐。
青君浑身僵直,明显感觉到背后传来的冷冽杀气。她深吸了口气,拂去眼角的泪珠,紧握着胸前的如意锁和同心结,一步一步走向墨弈。
“青君!”墨弈看着她朝自己走来,立刻撑站在起身,儒雅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微笑。可是,这笑容只维持了一秒钟,便僵在了唇边。
青君站在他面前,苍白的小脸冷绝无情:“今日,齐王以我换取西齐的平安,你我之间再无恩情可言,从此恩——断——义——绝!”她用力扯断了胸前的如意锁和同心结,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转身往回走去。
“不——”墨弈大吼一声,猛地挣开了身后的侍卫,一把抓住了青君,扳过她的身子,圆睁双眼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不是这样的!青君,你心里有我,你不该这么绝情!”水灰色的瞳目布满了鲜红的血丝,向来儒雅恬淡的男子第一次这样失控。
“是你西齐绝情在先,怨不得我!”青君低头避开了他的目光,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着。她的心痛苦万分,以指甲嵌入掌心的痛维持着最后的理智,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厉、绝情,没有半点哽咽。
“不,你在撒谎!”他识破了她的伪装,用力抬起了她的下巴,哀痛的双眼直视着她的目光。
“我没有!”青君害怕被他看穿,一把推开了他,却不想他的身子虚软无力,一头栽倒在地上。
墨弈!她心中一恸,想上前搀扶,耳边却传来墨峰的冷叱声:
“你们两个还不快将太子送回锦馥宫!”
“不,放开我!青君,你在撒谎!告诉我,你在撒谎!”墨弈被侍卫抓起来了,强行往锦馥宫带去。他挣扎着,叫嚣着,火红的喜服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
青君低头,狠狠地扯落了身上的红色嫁衣,只穿着白色中衣慢慢向前走去。她的步履万分艰难,泪水好似决堤般的涌出,心脏仿佛被撕成了一片一片,痛至麻木。
好不容易,她走回到敖钰身边,黑眸空洞,薄唇轻颤着:“奴婢……做完选择了……”
话音刚落,她便如暴雨中的梨花,孱弱飘零。
敖钰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漆黑的凤目凝视着她苍白如纸的小脸,眼底划过一丝无人看得懂的光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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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人节,亲们可愚人了?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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