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夜雨有些怔住了。
龙沐寒哈哈一笑,退了回去,如子夜般的眸子,闪过锐利的光,然后紧紧地盯着苏夜雨:“说笑而已,你该不会……当着吧?”
有你这么说笑的么!虽然极度不爽,但苏夜雨也只轻轻笑了笑,云淡风清的无所谓模样。
“这早餐哀家也吃过了,是该去议事了。莲心……”苏夜雨没有回答他,只用语言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你——本宫不放在眼里。
微抬手,候在一旁的莲心快步上前搀扶。
苏夜雨起身,大大的杏眼扫了一眼龙沐寒,里面潋滟的波光,似是挑逗又像是勾引。龙沐寒翘着嘴角,跟在了后面。
当苏夜雨到达御书房门口时,所有人的眼睛,都锁在了她身上。毫无惧意地扫视了一遍众大臣,然后抬脚跨了进去。
龙沐寒本来跟在后面,进了御书房后,连忙去了前面,牵引着苏夜雨坐到了正座的旁位。后宫不得议事,即使太后的身份比皇上高,但是,太后依然不可以坐在正位。
直到苏夜雨坐下,四周仍然静悄悄的。粲然一笑,语声娇媚道:“众位大臣不必拘礼。”
文相国率先反应过来,上次被臊得毫无面子,这次见了自然眼红了几分,当下冷冷道:“后宫不得参与政事,太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龙沐寒已经坐回了桌案前,回到:“文相国忘了么,登基的时候,还要劳烦太后传授玉玺。”
吴国传统,在新皇登基之时,必由当今太后亲授玉玺,以昭示新皇仁慈孝义之心。所以,请苏夜雨似乎是天经地义之事。
文相国又被驳得面上无光,当下冷哼一声,回了座位,闭口不再言语。
苏夜雨暗中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
“各位继续吧。”龙沐寒说完,便懒懒地靠在椅背上,看戏似的闲散神色。
那边的两个大臣又争执起来,一个是当今吏部尚书,一个是边疆将军,两人争论的,无非就是战还是和的问题。
文臣自然主张议和,安稳是他们最想要的。武将自然想要出征,不但可以立功建业,还能威震四方,更重要地是,骨子里的热血,岂是那么容易就降下去的。
“高将军,你可知如今先皇刚刚下殡,新皇还未登基,又岂是说打就能打的?”
“王尚书,外国扰境,你却要在你的温柔乡里,袖手旁观国家被侵?!”
“你……你不可理喻!”
“你才是不知所谓!”
苏夜雨用眼角余光去看龙沐寒,果然,他正一脸看戏的表情。心思一转,当下便站起身来,吓了一旁的莲心一跳。
“娘娘?”
“无妨。”苏夜雨对她安抚似的一笑,然后敛了笑容,严肃地看向两位大臣,高声道,“大殿之上,如此喧闹成何体统!”
轻灵的声音此刻严肃异常,在阔大的御书房里形成回音,更加加大了声音的效果。苏夜雨满意地看着自己的话,所造成的效果,两个大臣果然被她镇住了,于是,继续。
“新皇即将登机,如此时机开战,高将军,您想造成国家动荡,让新皇无法安心即位吗?你存的是什么心思?”
高将军一介武将,哪里有什么话来辩驳,当下就又羞又怒,叹气道:“臣……臣并无他意。”
苏夜雨这才放柔了声音道:“高将军衷心耿耿,哀家自然知道,只是这件事上,将军太过急躁了。”
“臣……是臣愚钝了!”
“哈哈,高将军,我就说过,现在打仗不合适!”王尚书得意地捋了捋稀薄的山羊胡。
“王尚书。”苏夜雨话锋一转,接着道,“难道要看着国土被侵、百姓流离失所才好么?”
王尚书有些语塞地说:“可是现在也不宜打仗。”
苏夜雨轻巧一笑:“哀家又没说立即开战。这场仗,是一定要打的,但是一定要在新皇登基之后,一则树立皇上威信,二则威慑外国,三则护卫百姓!”
“可是……”
“王尚书,如此你还要反对,让哀家不得不怀疑你,是否是敌国的探子了!国土被侵,这是一个国家主权问题、尊严问题!连尊严都放弃,你也枉称臣子!”苏夜雨将高中的历史知识搬出来,果然,此言一出,震慑全场。
四周安静的,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见。
苏夜雨满意地弯起嘴角,转身,朝着皇上道:“哀家恳请皇上及早登位,御驾亲征,抵御外侵!”
龙沐寒眸子一亮,道:“谨遵太后懿旨!”
其实,他是早有御驾亲征的打算吧,苏夜雨暗暗猜想,找她来不过是演一出戏。新皇亲征,毕定会有众位大臣阻挠,若换成她来开口,事情就会好办许多。
果然,在场的大臣纷纷跪下,高呼:“吾皇万岁!”
龙沐寒站起身:“众卿平身!”
这一刻,他将皇家的威仪,散发的淋漓尽致,连苏夜雨都忍不住要屈服!
不过,既然事情解决了,那么,她也该退场了。向龙沐寒禀明了离开之意后,就出了御书房。
刚刚拐过一条走廊,一抹带着温和笑意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等等……”
这声音?
回头,一个十六七岁的挺拔少年,正向着这边跑来。
早春明丽的阳光,打在少年的脸上,仿佛镀了层金色,炫耀的似乎要晃花人的眼睛。苏夜雨眯了眯杏眼,少年的身影整个模糊起来。
“娘娘……”
莲心的声音,将微愕的苏夜雨惊醒,她迅速回过神来。说起来,她也有半年的时间,没有见到这位……弟弟了。
“辰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少年已经跑到了眼前,停下了步子,弯着腰,气喘吁吁地开口:“回来……两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