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已故的人,一位拥有美丽的双眼而又脆弱的人。她生前十分喜欢郁金香。”明熙轻叹了口气,随即又将笑容挂满脸上,戏謔道:“你今天好象对我的事特别感兴趣,是不是迷恋上我了?那可怎么办啊?我对你这种黄毛丫头可不感兴趣。”
雪音那脸上的红晕立即蔓延到了耳根,她皱了皱眉,说道:“是你冒失的跑到我的房间,还说我暗恋你,你是个被爱妄想狂吗?”
“什么?小丫头,你对兄长就是这种态度吗?”
雪音有些不满他的戏弄,即刻起身朝门外走去。
“啊!雪音姐姐。”真儿小心翼翼的端着碗走进来,不料与雪音碰个正着,碗中深褐色的水在空中震荡出完美的抛物线后洒在雪音雪白的衣裙上,慢慢晕染开来,宛如一幅水墨画。
“真儿!你不能小心一点吗?”明熙见状,立即将雪音拉到身旁,轻声问道:“烫着了吗?”
雪音见他焦急的神情,有些心慌,便故意往后退了一步,说道:“我没事,不要责怪真儿。”她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污渍又看了看拿着空碗站在墙角不安的真儿,问道:“碗里装的是什么?”
真儿抬眼看了看雪音又看了看有些不悦的明熙,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说道:“老爷说你身子弱,要兰嫂给你熬的汤药。”
“恩,确实看起来挺虚弱的,你太瘦了。”明熙说着轻挑起她的下颚,注视着。
雪音立即回避他的目光,不料却碰上真儿有些诧异的眼神,见真儿有意躲闪开来,雪音深感他的举动过于暧昧了,便拔开他的手,冷冷的说:“明熙哥,你该回房了,我要休息。”
“恩,好好休息,长胖一点,不然一点女人味也没有。”明熙不是不明白她的刻意疏离,而是不懂自己对她究竟是种怎样的心情。
送走了明熙,雪音关上房门,久久靠在门板上,她失神的望着地板上残余的汤药,回想起几年前那刻骨铭心的夜晚,心中一阵抽搐。
“雪音,我昨日与你母亲商量,想在周末举行宴会将你和蔓伊正式介绍给亲朋好友们认识。你同意吗?”在翌日的清晨,程浩天用早餐的时候宣布了这个提议。
“这不是你已经决定了的事吗?为什么还要问她?”明熙用餐刀将果酱抹在土司上,淡淡的说道。
浩天十分不满的皱了下眉头,但再次望向雪音时依旧笑逐颜开。
“如果是您已经决定的事情,我没有意见。”雪音对继父说话的语气始终是礼貌而又生疏的。
“请问,是否为雪音准备了礼服呢?”一直沉默的仁熙突然开口问道。
“放心好了,礼服是由PRADA定制的,明天就可以送到。”问到礼服的事情,蔓伊有些欣喜。
明熙放下餐刀,对蔓伊的这番话他突然感到十分嫌恶,不禁嘲弄道:“她是您的洋娃娃吗?”
“程明熙!你一定要说出这种无礼的话吗?”看着妻子的窘促,程浩天忍不住大发雷霆。
蔓伊见状,立即勉强笑道:“真是的,我考虑的太不周到了,还是明熙说的对,也没有问过雪音的想法,一直以为她还是个小孩子,没想到现在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如果送来的礼服她不喜欢那就糟糕了。”
“不用担心我的喜好,我没有意见。”雪音说完,便起身朝楼上走去。
望着女儿的背影,蔓伊的眼中掠过一丝忧愁,但立即被那虚假的笑容掩盖了去,“对不起,浩天,雪音一人生活惯了,不免有些孤僻,请你原谅他。”
“不要对她太刻薄了,她还是个不太懂事的孩子。”浩天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充满了慈爱。
“对不起,妈妈,我多管闲事了。”明熙起身说道,但语气中并没有丝毫的歉意。
这时仁熙也放下餐刀,缓缓的说道:“请慢用,我先离开了。”
“仁熙,你也不满我们的安排吗?”
面对父亲的问话,仁熙起先愣了一下,随后立即恢复他那平日的谦和,“您的决定如果雪音没有意见,我自然不会有什么想法。”
浩天微笑着点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
在楼道的拐角,仁熙叫住了正准备敲雪音房门的明熙,他示意明熙到楼道的另一边来。
“有什么事吗?我亲爱的哥哥。”
仁熙没有理会他的调侃,转身面对和他一般高的孪生弟弟,很认真的说:“明熙,你在外面怎么风流快活我都不管,但是请不要打雪音的主意,她是我们的妹妹。”
“是吗?难道你只把她当妹妹看吗?雪音不正是你喜欢的类型吗?就像琴雯一样。”
听到‘琴雯’这两个字,仁熙的眼中立即燃起愤懑的火焰,他的双手紧紧的握成拳,从牙缝里挤出一字一句,“我警告你,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明熙仍旧挑衅道:“我终于要激怒你了吗?亲爱的哥哥,有什么不满就爽快的说出来吧!总是摆出一幅知情达理的书生样,我看了就不爽!”
“那好吧!就如你所愿,用拳头来解决问题!”仁熙说着便狠狠的朝他的左脸上挥了一拳。
明熙也不甘示弱,立刻回击了对方,两人打成一团,彼此不分伯仲,虽然明熙一直在踢足球,脚上功夫很厉害,但仁熙毕竟不是省油的灯,他可是空手道的黑带8段。
“你们在干什么!”正当两人打的不可开交时,被打斗声惊动的程浩天上楼来看到这一幕,厉声呵斥道。
顷刻间,楼道鸦雀无声,两人推开彼此。
明熙用手背擦拭了嘴角的血迹,低着头,说:“是我先挑衅的,我道歉。”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是你先动的手,你到底要给这个家添乱到什么时候?”
“爸爸……”
“仁熙,不用说了,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我养了他二十多年,他除了和女人们在一起鬼混,到处打架闹事,还做过什么事吗?他简直就是我人生中的污点!”
“对不起,让您养了我。”明熙说着,大步走下楼去。
“你到哪里去?”浩天见他头也不回的走过自己的身旁,越发愤然。
不一会儿,就听见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那宣泄的嘈杂声弥漫在空中,在仁熙听来仿佛是控诉一般,他立即冲进房间,重重的关上了房门。
随着引擎声渐渐远离‘郁金香庄园’,真儿轻轻的敲响了雪音的房门。
“请进。”话音刚刚落下,房门就被打开了。
真儿进来后又向外张望了下,才小心翼翼的关上房门。
“怎么了?”雪音见她鬼鬼祟祟的不禁问道。
“雪音姐姐,你刚刚为什么没有出去?”
雪音轻声笑道:“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兄弟间的打斗有什么好看的?”
“可是他们是因为姐姐才打架的啊!”真儿的语气有些激动起来。
“什么意思?”
见雪音瞬间阴沉的面容,真儿不由往后退了一步,低声说;“刚刚我经过楼道,不小心听到他们的谈话,大少爷要小少爷不要接近你,可小少爷说大少爷喜欢你,还说你像琴雯小姐,所以他们就打起来了。”
“琴雯是谁?”
“是赖家的独生女,和少爷们是青梅竹马的朋友,不过她两年前就到法国去了。”真儿吐了吐舌头又继续说:“不过,刚刚我看到了,明明是大少爷先动手打人的。”
雪音脑海中立即出现明熙刚刚道歉的声音,他为什么没有说明真相?还是……即使说了也没有人相信?没有人相信吗?雪音自嘲的笑了笑。
“不过我觉得老爷对小少爷有偏见,其实,小少爷有很多才能,只是老爷根本就不重视!”真儿忿忿的说道。
见真儿如此坦荡的脸,雪音忍不住笑了起来。
“雪音姐姐,你笑什么啊?我说的都是真的!”
“真儿,你喜欢明熙哥,是吗?”
真儿的脸瞬间红了一大片,她急切的说道:“可不要乱说呀!要是被小少爷听到了,还不知道他要怎么取笑我呢!”一会儿,她又嘟着嘴说:“其实小少爷喜欢姐姐。”
“这又是哪门子的臆断啊?”
“自从夫人死后,小少爷还不曾对谁这么关心呢!”
雪音知道她指的是昨晚那件事,也深知当时的情形确实很暧昧,难道明熙不是对谁都这样的吗?还是,因为她是个认识不久的外人,所以才来戏弄她?
“在这所庄园里,没有夫人的遗照,不过小少爷和夫人长得可像了。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老爷特别不喜欢小少爷。”见雪音陷入了沉思,真儿又继续嘟囔着。
“真儿,你的话越来越离谱了。”
“姐姐,我告诉你,这件事我可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
“真儿!”
这时,门外传来兰嫂的叫唤声,打断了真儿的话。
真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唤声吓得哆嗦了一下,轻声对雪音说:“姐姐,我先去,等会儿再告诉你。”说着便一溜烟的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