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家的店面开在镇子里最繁华热闹的地段,卖的都是珠宝首饰还代卖一些胭脂水粉和绸缎之类的女儿家所用之物,庄子里几乎全是来挑选物件的女子,未出阁的,已经成亲生儿育女的还有年长的妇人,瞧着这繁荣的景象,可见他们家的生意在这里做得很不错。
苏芸儿的前世没有和这个上官家有过任何交集,自然也不记得各类商户繁多的皇城有个上官家。
前世的她十六岁以前一直住在后院,十六岁以后认识了江元枫,便嫁入江家,一心一意帮着江元枫将江家的丝绸生意做大,最后垄断了整个皇城的丝绸业,也挤掉了不少其他做丝绸生意的商户,也害得他们其中有些人妻离子散,更有人为此寻了短见。
现在想来,自己前世也不是一点罪孽都没有,被沉塘淹死也是罪有应得,害的别人家破人亡,自己岂能独善其身。
苏芸儿眼神飘忽,对着庄子里的物件出神,一根漂亮的银簪子出现在眼前,苏芸儿顺着这支簪子不解地看向上官祈。
上官祈笑了笑,“这簪子很漂亮,你要是喜欢我送你。”
苏芸儿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刚刚走神时碰巧看着摆在庄子里售卖的这根银簪子发呆,才会让上官祈误会,不忍伤了对方的心,微笑地接过簪子,流露出那么一丝欣喜,“这怎么好呢,我自己买……”说着去怀中拿银子。
“芸儿!”上官祈唤道,“我们虽然只是萍水相逢,但这几日来的偶遇说明我们有缘,既然大家有缘,你又何必这么见外?而且一个银簪子也值不了几个钱,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你只管手下,除非你没拿我当自己人?”
“你误会了,我绝没有那个意思,何况你还救过我一次,要不是你,我可能已经……”苏芸儿眼神一黯,还是有些后怕,“这枚簪子我收下了,谢谢你,上官。”
“我帮你插上吧。”上官看了眼苏芸儿的发髻,道。
苏芸儿微微愣了一下,在大梁民风还没有开放到那个地步,一般只有互生情愫或是情人之间才可有这样的举动,而他们之间的关系显然……何况她还是个有夫之妇。
之前一直瞒着上官祈,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亲,才会对自己存了些心思。
这个时候若拒绝,定会伤了他。看着上官祈温润的笑容,苏芸儿不忍拒绝,点头应了一声。
上官祈将银簪子插入苏芸儿漆黑的发髻里,引来了庄子里无数双眼睛,苏芸儿忍不住有些脸红,只想赶紧离开这庄子。
而在旁人眼里,这分明是女子与情郎之间爱意传达,苏芸儿的脸红更是做实了这一点。
苏芸儿寻了个由头匆匆离开庄子,突然被那么多人瞧着,不管是哪个女子怕是都会忍不住会脸红。
“芸儿,等等我,我与你一起走!”上官祈也匆匆跟了出去,一起离开了庄子。
那个帮人占卜算卦的五六十岁老妇握着拐杖从另一边走了出来,看着远去的少女,思绪翻动。
苏芸儿已经走远,上官祈跟了上来,苏芸儿犹豫着要不要跟他说清楚,免得他陷得太深,但是再一想,不过就是一个簪子也不能代表什么,自己若说出个什么,岂不是有些自作多情。
要怪都怪自己一直盯着簪子发呆,才会让人误会自己喜欢那支簪子。
反正上官祈很快便会离开这个镇子,到时候什么事都没了。
苏芸儿不再胡思乱想,已经快到晌午,随着上官祈进了一家酒馆吃了点东西,然后打算独自回客栈休息。
刚刚踏出酒馆,便和一老妇撞了一下,老妇手里的拐杖掉在地上,苏芸儿连忙捡起,赔着不是。
“姑娘,看你不像我们镇子上的人,要不要我给你算一卦?”老妇接过拐杖说道。
苏芸儿又想起自己那天煞孤星的命格外加忤逆不孝,婉言谢绝,老妇不死心,说道:“姑娘,不瞒姑娘说,老妇乃神算子,一算一个准,今日与姑娘有缘,可破例免费帮姑娘算一卦。”
“多谢老婆婆,我还有急事不能再耽搁了,所以……”
“姑娘是不信老妇的话?那老妇现在就说一个定能让姑娘相信老妇所言句句属实。”老妇看着苏芸儿,说:“如果老妇没有算错的话,姑娘姓苏,生于皇城大户人家,父亲是朝中官员,母亲娘家以前也是朝廷大官,姑娘这次会在这里是因为……”
“老婆婆!”苏芸儿赶忙打住,“我没有不信老婆婆的意思,我是真的有急事,耽搁不得,先别过了。”说完匆匆离开。
老妇看着苏芸儿的背影,似乎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苏芸儿汲汲离开,听刚才那老婆婆所说,她算的倒也真是准,大概也看出自己是出逃的吧。幸好上官祈下午要去视察镇上其他几个店面,没跟她在一块,要不然让他知道自己姓苏,定会猜出自己是不久前嫁入璃王府的苏家嫡女,苏芸儿。
她与轩辕璃的婚事早已传遍整个皇城,天煞孤星配嗜血恶魔,皇城百姓纷纷议论,说是绝配。
苏芸儿想了想,自己天煞孤星的下凡,命格带煞也不是什么坏事,要不然自己现在可能早没命了。别说嫁给轩辕璃,就说成亲之前住在苏家,要是别人家的女儿被算出是命格带煞或许早给弄死了,再不然就丢到深山野外去自生自灭,自己却是幸运的被丢在后院,至少还有府里下人照应着。数次差点被杀,数次被救,别人家的未出阁女儿失踪不见,下落不明,自己倒是出去转了一圈,完好无损的被带回苏家了。还有前世在江家浸猪笼沉塘,自己也没死成,重生到了三年前,这命得多硬啊。
苏芸儿这么一想,心里也是由衷赞叹自己这命确实够硬,怎么都死不了。
既然死不了,那就要好好活着。
苏芸儿在客栈厢房里待了一个下午,盘算着若在这个镇子上住下,购置宅子,添些日常用的物件所需多少银两,日后独自住下靠什么为生。从璃王府逃出来时,特地带了很多银子,购置宅子添些日常用的物件应该没有问题,自己会些医术,给人看个头疼脑热的应该也足以过活。
说起这医术,还是小时候经常得些头疼伤风之类的小病,府里又没人管她,时间久了,便跟着与自己同年的苏蜜儿学着认字看些医书,识些草药,渐渐就能给自己看个头疼闹热的小病了。
说起与她同年由姨娘所出的苏蜜儿,打小两人就经常一块玩,孩童之间哪里懂什么天煞孤星为何物,因父亲是在翰林院四品文官,对待女儿的教育也相对看重些,请了先生来府上教书识字。苏蜜儿便经常将先生教的再教给她,渐渐的她便也会识些字了。
那些医书还是苏蜜儿从父亲的书房里偷出来的呢,因为她生病,府里没人管她,苏蜜儿便将医书拿来,想看看里面有什么可以治头疼脑热的方子。
苏芸儿在心里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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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一块空地上,数名蒙面黑衣人单膝跪地,听着站在那里的人下达命令。
“你们速去速回,将那些女孩带到这里,半个时辰之后派来接运那些女孩的人便会赶到,你们千万当心。”
“是,大人。”数名黑衣人抱拳道,一闪身都已经不见。
数名蒙面黑衣人身手矫捷地穿梭在屋顶上,向各个方向疾走,陆续没入各个院落里,下一刻,便有黑衣人夹着昏睡的少女离开,一切都是神不知鬼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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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苏芸儿去楼下客栈用早点时,便听得周围人的议论,说昨夜有少女失踪,现在那些女孩儿父母都急疯了。
“听那些失踪女孩儿的父母说,夜里没听到一点动静,早上起来就发现自家女孩儿不见了,房间里一切都好好的,没有打斗的痕迹,就跟女孩儿自己凭空消失似的。”
“听说都是未出阁待嫁的女孩儿,辛辛苦苦养这么大,就这么没了。”
“那真是可怜,那些女孩儿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怕是回不来了,我前段时间去皇城办货,听说皇城已经有不下百位的少女离奇失踪,至今下落不明。最近好像又延伸到了我们这边,一路上的小村镇都有少女夜里神不知鬼不觉的失踪,官府也没办法。”
“我也听说了,估摸着是皇城的少女都失踪光了,便开始打起皇城外的女孩儿主意了。”
“这下谁家有未出阁的女儿的可要倒霉了。”
“已经有人去请神了,向神请求,找回那些失踪的女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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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宽敞的前厅里围满了人,中间坐着一老妇,闭着眼睛一手握着拐杖,一手掐死算着,那些围在周围的都是夜里失踪了女儿的父母,此刻正焦急地等着答案。
老妇突然睁开眼睛,失去女儿的父母焦急地问:“怎么样?找到我们的女儿了?”
老妇神情严肃,“镇子上有一股煞气从东方而来,乃是这股极阴的煞气所致,使得女孩儿们失踪,只要将这妖气驱除,才能保平安。”
“那我们的女儿是不是也能找回来?”
老妇无奈地摇头,“怕是……”
失去女儿的父母一下子就慌了,有的已经大声嚎哭了起来,那些还没有失去女儿的父母赶紧问道:“老人家,请问那股煞气在哪里?如何驱除?”
“我掐指算了一下,那煞气乃昨日出现在镇子上,此刻正聚集在东厢客栈上方,这是一股极阴的煞气,应属女子,需火刑方能根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