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里突然开始怨恨他——
他怎么能在这个时侯,在她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对她做出这种事?
好过份!
她轻轻的起身,只披了一件薄薄的衣衫,身体传来一阵阵疼痛。
赤脚蹒跚着走出门,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浴池旁,池水旁的白纱帘子被风微微吹动。
她走进浴池。
水很凉。
可她顾不得这些,把整个脑袋都埋进池水中,直到透不过气才露出水面呼吸。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天渐渐亮了。
黎明的第一道曙光照在红色的高墙上,安静的街道渐渐有了声响,上京城苏醒了。
新的一天来临了。
突然觉得厌烦。
好想离开这里。
耶律休哥睁开眼,发现宋希不在身边,而床单上鲜红的血迹一瞬间刺痛了他——他简直不敢相信昨夜的一切,他竟然控制不住对她做出那种事……
可是,她在哪里?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到处找她。他无法形容此刻他有多么着急多么害怕,她生气了吗?
会不会一走了之了呢?
不!
她决不能走!!
无论在哪里,他都要找到她!!
他加快脚步在府里寻找。
终于在浴池旁发现瑟瑟发抖的她,她浑身湿透,像是刚被从水里捞出来,她的脸冻得发青,看到他却是满脸愤怒的表情。
他赶紧把自己的衣服给她披上,心疼的抱住她,她却死命挣扎,用拳头拼命捶他:“放开我!谁叫你碰我了?!”
他却根本不理会,用一种近乎哀求的口吻说:“跟我回去好不好?”
“不好!你放手!”她尖叫。
“听话!你这样会着凉的,跟我回去,恩?”
她仍然倔强的摇头。
最后他没有办法,强行把她抱回床上,她又哭又闹又叫:“混蛋!耶律休哥,你这个混蛋!!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碰我!!你有什么权利对我做那种事?!!”
“我恨你!恨你!!恨死你了!!!”她歇斯底里的叫着。
如同一头受伤的小兽,用一种怨恨而又倔强的眼神瞪着他。
“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对不起要警察干吗?!”
虽然他不知道什么是警察,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她平静下来,他有力的双臂死死的箍着她,她的身体柔软神情脆弱,发怒耗去了她不少力气,虽然不肯妥协,但是他失落的神色让她多少有一些心软,却也不远退让,他们僵持着,一直折腾到中她才累得渐渐睡去。
他爱怜的看着她,想等她醒来再好好劝劝她,可是就在这时传来皇上的紧急诏令。
一定是万分重要的军情,刻不容缓。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最后望了她一眼,并吩咐下人好好照看她,然后离开。
辽景宗为报南京被围之仇,于宋太平兴国四年、辽乾亨元年(公元979年)九月,以燕王韩匡嗣(韩德让之父)为都统,南府宰相耶律沙为监军,与惕隐耶律休哥、南院大王耶律斜轸、权奚王耶律抹只等,各率所部兵南下分道南向攻宋。
但见:寒风落叶秋容淡,鸿雁声悲旅思中。
辽军出发数日,来到满城之西,集结兵力,准备进攻宋朝镇州。
守城的宋将刘廷翰听闻辽国大军兵临城下,忙与副将崔彦进、李汉琼商议如何退敌。他问:“辽军分明是以我们大宋上次兵败为筹码,趁此锐气强要扩大战果。诸位有什么退敌之计?”
崔彦进说:“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说来听听?”
“如果与他们正面交锋,未必能胜,不如假意投降,将他们引入城中,包围起来,或许能够成功。”
“这个计谋倒是不错,可要是他们不相信呢?”李汉琼问。
“我们献给他们一些粮饷,他们看到我们这么有诚意,应该不会怀疑。”
“就这么办吧。”刘廷翰决心采纳崔彦进的计谋。
韩匡嗣收到宋将派人送来的粮饷问他们的目的,使臣回答先奉上粮饷,随后守城主将将会率士兵们前来投降。
韩匡嗣相信了他们。
耶律休哥比较冷静,他说:“宋军人数不少,军队整齐精锐,没有就这样投降的理由,这一定是诱饵,我们应该严阵以待,大人不可掉以轻心。”
“他们都把粮饷送上门来了,还会有假的吗?”韩匡嗣并不听劝。
第二天,辽军兵泊城下。
刘廷翰整点军马,令崔彦进率兵一万,屯城东门,待辽兵入城后,斩破其营。又命李汉琼领兵一万埋伏在西门,辽军到后放下闸桥,断了他们的退路。
分遣完毕,他又亲自率兵从南门悄悄地出来,作为救应。
韩匡嗣派人查看城内动静,得到回报说,宋军大开西门,未见一兵一卒。
韩匡嗣不信,亲自带人去看。
只见吊桥装点齐备,一旁的耶律休哥提醒:“元帅不可轻易进城,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似乎隐隐有兵刃之状。”
经他这么一说,韩匡嗣猛然醒悟,命令后面的军队慢点行动,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就在这时,突然门闸边数声炮响,如天翻地覆,李汉琼领兵率先杀出,韩匡嗣大惊,勒马退走。
李汉琼哪肯放手,提刀来追,紧追不舍,关键时刻幸亏耶律沙一骑飞来,保护主帅冲出重围。
宋军鼓噪而进,扬尘蔽空。
刀光剑影,一片血色。
崔彦进之军出辽军之北,挡住辽军退路,耶律斜轸军与之大战,见宋军气势强大,咄咄逼人,不敢恋战,只得引军后退。
刘廷翰军在辽军之南发起攻击。
辽军仓促遭此意外,向北败走,结果溃兵荒不择路,投西山坑谷之中。
宋诸军追至遂城,斩首一万三百余级,获马千余匹,生擒其将三人,俘老幼三万口,及获兵器军帐不可胜计。
韩匡嗣吓得弃旗鼓连夜往北撤退,军队撤到易州。
只有耶律休哥在军中力战不退。
他的铠甲闪着红火光,他的弯刀在空中飞舞,他的脑海了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输!为了理想,为了有一天能够不要再这样看到横尸遍野,他要一直一直战斗下去……
耶律休哥顶住压力整兵而战,徐徐引军退回辽境。
回到上京,辽主急招耶律休哥问:“我军出师还没到满城,怎么就败军而回呢?”
耶律休哥如实禀报,辽主大怒,数韩匡嗣五罪:“燕王违众深入一罪也;行伍不整二罪也;弃师鼠窜三罪也;侦候失机四罪也;捐弃旗鼓五罪也。你可认罪?!”
韩匡嗣面色如土,汗如雨下。
他颤抖着双唇回答:“臣知罪。”
“按照军令,斩!”他毫不留情的宣布。
“皇上!”一旁的皇后萧绰立刻开口求情:“韩匡嗣指挥不当造成我军大败,可是念在他往日劳苦功高又是三朝老臣,应该罪降一等啊!”
其他大臣也纷纷求情。
耶律贤皱眉,现在这种状况,也并非他想看到。
“皇上!”萧绰:“燕王有罪,但罪不至死啊……”
耶律贤看了看皇后,又看了看为他求情的众臣,过了一会儿才宣布:“降封匡嗣为秦王,若再犯过,严惩不贷!”
“臣领旨。”韩匡嗣擦了擦汗,连忙退下。
萧绰松了一口气,感激的看着她的丈夫。
耶律贤的目光却投射在耶律休哥身上,他说:“耶律休哥败军之际整军而还,表现可嘉,现在朕命你统领南京及南境上戍兵事。”
掌握了南京的兵权就等于将辽国一半的兵权握在手中,这样的信任和荣誉,不是一般人能够享有的——
然而年轻的耶律休哥脸上却只看到云淡风轻的表情,他的心在踏进上京的一刻,就情不自禁的飞往宋希身边去,以至于在听到这个消息时,表现出的宠辱不惊是这样和谐自然。
“臣遵旨。”
统领南京的用兵,满朝上下谁不想呢?
可是,重兵在握的同时意味着更重的责任和更大的压力,他轻轻的握住拳,不动声色的领命而退下。
一路上,他加快脚步,一边走一边想:她还好吗?还在生气吗?他多想好好待她,对她负责,可是她好像非常怨恨他的所作所为……
他承认自己是太冲动了一点,可是既然已经这样,她为什么要逃避呢?
走进屋没有看到宋希,心里一沉,叫来银波。
银波看到他一脸慌张,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她在哪?”他沉着脸焦急的问。
“小姐她……”
“她到底怎么了?!”他的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她不见了……”
“不见了?怎么会不见的?把所有人都给我叫来!”他大声吼道,银波战战兢兢的退下。
在府上所有人眼里,惕隐大人从来都是谦和淡然的的,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这么发怒过。他的眼睛都红了,像一头暴怒的野兽,谁也不敢招惹,甚至不敢看他。
“给我找!找不到统统给我滚!”他真的要失去理智了。
宋希,她怎么可以——在这样的情况下离开他?!
难道她不知道他有多在乎?
难道她不知道他已经不能失去她了吗?
她究竟是怎样的女人啊?!
耶律斜轸回到王府,感到疲倦极了。
明天又要出发。
这次皇上命耶律休哥为主帅,耶律沙为先锋,他为监军,率军十万,伐宋报仇。
朝堂上,几乎所有人都为韩匡嗣求情,唯独他没有。
没有必要,也不愿意——想到皇后那焦急的样子,不顾一切的甚至低声下气的为他说好话,难道没有私情可循吗?
要是他不是韩德让的父亲呢?
还值得吗?
燕燕,为了你最初的爱人,你真的不惜一切了吗?
萧丽晴一如既往的来迎接他。
她的笑容依旧,似乎永远为他保留。
他忽然有些感动,这几年来,他第一次好好看她。
明媚动人的眼眸流光溢彩,剑一般的眉毛满是英气,柔和的嘴唇化解了过份充满棱角的眉,那健康红润的皮肤闪着青春的光泽,他竟然一时忘了她有多大了?
印象中还是喜欢跟在他后面的小女孩,可是不是不觉间竟然这么成熟了……
“大王,胜败乃兵家常事,这次的事,可别往心里去,有的是机会扳回来。”她为他斟上一杯酒,信心满满的说。
“这我当然知道。”
“所以就别多想了。”
“你……在我不在的时候,做些什么?”他问。
她有些意外的看着他,成亲以来,他对她的事从来不过问,似乎与他没有什么关系,今天,是她的错觉吗?他竟然在关心她,他的眼神和语气不像平时那么冷淡,她一下子受宠若惊,喜形于色道:“我在为大王准备冬衣呢!”
“哦?”印象中,每年她都亲手为他缝制冬衣,可他好像没怎么注意过,想不起衣服的颜色和样式,在试穿的时候也是敷衍了事——即使这样,她还是每年都在做这样的事吗?想到这,心里有点愧疚。
他眼神带着柔意望着她问:“做好了吗?”
“还差一点。”她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那等我回来试穿吧。”
“大王又要走?”
“恩,明天出发。”
“这么快?”
“是啊,皇上不甘心就这么输了啊,我又何尝不是呢?你也知道,人在军中,身不由己。”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只是担心你,一定要小心,不要受伤。”她略微羞怯的关怀让他一下子冲动的抱住她,低低的说:“我会小心的。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