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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圆回过神来,打了个哆嗦。

抬起头,看着蓝天白云。低下头,又看看古木白雪。环顾四周一圈,叶圆傻眼了。

上一秒,她还在繁华喧闹的都市,优雅地举着酒杯品尝着上好的红酒,

下秒,她怎么就赤脚裸体的坐在这脏乱的小院楼后面了呢?

叶圆闭目,沉默半晌,始终都没能找到头绪。深深叹了口气,索性随遇而安。她低下头,目测一番,发现这个身体严重缩水,最多只有十岁的年纪。而这小小的身躯之上,纵横交错的鞭痕,齿痕,烫伤,青青紫紫的印记,则成功让叶圆又抖了两抖。

一阵冷风刮过,犹如利刀割在脸上,寒意从脚底升起,仿佛有一只冰冷的毒蛇吐着猩红舌信慢慢缠绕攀爬在叶圆的身上。

叶圆抖个不停,还是先取暖再说吧。她咬牙翻过身,粗粗喘着气,动了动完全麻木的腿,觉得一股钻心的疼痛在袭击她的大脑。冻太久,血液淤积不流通,费力挪动了腿,双脚颤抖地站了起来,犹如走在刀子上,疼得她冷汗淋漓。

走了几步,便狼狈摔在了地上。她咬咬牙,挣扎着又爬了起来。

摔倒,爬起。

摔倒,再爬起。

摔倒,再次爬起。

唇被咬出了血,皮被擦破了,膝盖紫了,雪地上瘦的可怜的女孩只是一遍又一遍,不断爬起。

一个身着绿衣的十五岁的女孩从旁走了过来,手上牵了一只黄狗。她轻蔑的看着叶圆,一脚将叶圆给踢翻在地,狰狞着脸骂道:“丑八怪,我的气还没消,谁准你动的?要我叫你六小姐?做梦吧你!”

叶圆没有答话,她垂着眼观察着那个女孩,看着那古香古色的衣裳,还有女孩那嚣张蔑视的口吻,心中有几分疑惑。

自己,究竟是在哪呢?

女孩见叶圆不答话,她一把抓住叶圆的头发,狠狠一扯,对着那被迫抬起的苍白小脸,冷冷笑道:“竟敢无视我?”。抬腿,一脚狠狠踢在叶圆柔软的肚子上,叶圆在地上蜷在了虾米状。

叶圆将自己团在一起,尽可能减少击打的伤害。手里,则紧紧握着那根在激烈的身体接触中,她自女孩头上偷来的银钗。

女孩手里牵着的黄狗不停地走来走去,见主人攻击叶圆,龇牙咧嘴对这叶圆就是一阵狂吠。女孩见黄狗凶狠得模样,突然狰狞一笑,松开了手,命令道:“小黄,去咬她!”

恶狗淌着腥臭的口水,喉咙里发着“呼噜呼噜——”的声响,脚掌不停地扒着雪地,很是兴奋。见主人放了绳索,更是大吠一声,迫不及待地猛扑上了地上那个瘦弱的女孩。

叶圆见情况不妙,脚下用力,手一推,翻身滚了开去。恶狗扑了个空,抬起头来,目露凶光地看着叶圆,又是一扑。

叶圆好不容易躲开,眼睛突然有些模糊,见恶狗又再次扑来!实在已躲避不开,她看着地上的雪,急中生智地用撑着地的手抓了一大把雪,向恶狗的眼睛撒去。

“嗷——”雪撒进了眼睛,恶狗垂着头痛苦嚎叫,前脚不停得揉着疼痛的眼睛。叶圆看准时机,努力站起身,向一旁的女孩猛扑过去。擒贼先擒王!

女孩见恶狗情况不妙,骂道:“笨狗,咬死她啊!”

恶狗好不容易清理了眼睛里的雪,见叶圆向自己的主人扑去,目露绿光,四脚用力,大嘴朝着叶圆的脖子就是狠命一咬!

叶圆早就虚弱不堪,哪还有制服女孩的力气?向女孩扑去,那只不过是假动作。见笨狗上了当,她动作利索地转过身,用左手代替脖子挡住了致命的獠牙,右手拿着银钗,对着恶狗的眼睛狠狠插了进去。

“嗷嗷嗷——!”恶狗双眼被戳瞎,疼得满地打滚,浓郁的鲜血撒满了原本纯净无瑕的雪地。

“滴答,滴答——”叶圆的左手被咬伤,温热的鲜血湿透了整个手臂,顺着指尖落下。溅落地上,融化了雪。叶圆的脸上被喷着恶狗的血,抱着受伤的手臂,死死捏着那支银钗,她双目冰寒地向一脸惊吓与震惊的女孩慢慢走去。

染血的脸庞,冰冷的寒目,她宛如恶魔般走近。

“啊——!鬼,鬼啊!你别过来,别过来啊!”女孩被叶圆那刺骨的寒目和满脸的鲜血吓破了胆子,颤巍巍往后退了两步。一个不慎,脚下一滑,摔在了地上。

叶圆冷冷一笑,不再逼近,而是一脚将狗踢到那女孩脚旁,冷冷笑道:“我不喜欢恶狗,还给你。”语罢,转身离开。

——

叶圆拐了个弯,背贴着墙深深呼吸了好几口,还是觉得肺部疼痛不已。苦撑许久,见后面无人追来,这才放松了身子滑落在地。

坐在地上,她低头,看了眼手心涌流的鲜血,笑笑没说话。眯了眯眼,她仔细打量着四周,终于承认自己穿越了。

叶圆终于想起来了,她在酒店喝酒时,隔壁那个房间爆炸了。她死得很干脆,没有什么痛苦。只是她不太明白到底是谁动得手。不过事到如今,说什么都已毫无意义。背叛,还是组织清扫,或是仇敌追杀,她都无所谓。如今她活着,这才是最重要的一点。

揉了揉眉心,只是,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个人?

站起身,偷了衣服,找了人问了回房间的路,多番打听,叶圆总算搞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原来,这是褐府。

褐老爷是丞相,褐夫人原是当朝公主。可以说,这是一个身世显赫的官宦世家。而她,则是褐家夫人的义女,而且是不受宠的那种。

看着这破旧不堪,荒凉的院落,叶圆冷笑一声。她,可不打算在这过一辈子。

……

霜儿胆战心惊地向紫枫回了话,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她心中疑惑,是不是她看错了,那个向来懦弱怕事的六小姐,竟会如此凶狠?那眼神,冰冷刺骨,简直让她全身毛骨悚然。

回到屋,见到了熟悉的事物,霜儿紧绷许久的神经才得到了舒缓。躺在被子上。霜儿觉得被下有什么东西碰着她的背,硬硬的,好象还有点湿?

霜儿起身,伸手将被子一掀。

“啊——!”在看清眼前景象的一刹那,霜儿嘶声裂肺的尖锐尖叫声响彻了整个褐府。

原本雪白的被单上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其正中间,那舌头吐地老长,牙齿被拔光,七窍流血,死相狰狞的狗头,正是小黄。

第二日一大早,一张血淋淋的狗皮被挂在褐府门口。众人见了,皆是目露恐惧之色。人心惶惶,杂乱一片。褐夫人大怒,追究其责,竟无人知晓。

“啪——!究竟是谁做的!”一掌拍在桌上,褐夫人气势汹汹地向乌压压的一片众人低声吼道。原本喧闹的人群,见平日慈祥的褐夫人竟发了如此大的火,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褐夫人约三十出头,发鬓乌黑,金钗银带,华衣贵服,面容端庄。此时,她正坐在堂中央,眸子微眯,来回扫视着众人。真是不像话,她掌管褐府十五年有余,从未遇见过如此荒唐的事情!究竟,是何人那么大的胆子!

霜儿混在人群中,控制不住的全身发抖,额头冒汗。不会错的,虽然没有狗头,但她记得。那挂在褐府面前的血淋淋毛皮,就是小黄的皮啊!她偷偷瞄了一眼,发现叶圆竟然正面含微笑地看着自己。她吓地差点跳起来,飞快收回了眼睛。

没错,一定是她做的,一定是她!霜儿背上渐渐汗湿,抬头,又看着面色不善的褐夫人,她颤抖地张了张嘴,却又马上合上。不行,六小姐在看她!如果,她说出真相的话,一定没命!可,如果不说……

算了,横竖都是死,六小姐纵然再凶狠,也不过是个小小养女,成不了什么气候。她偷养狗,现在害府中丢了脸面,这可是她戴罪立功的好机会啊!闭上眼睛,她咬咬牙刚要走出去,却被一双手给拉住了衣角。

“霜儿,你的荷包掉了。”叶圆温和笑笑,指了指地上那个蓝色的荷包道。

六小姐是什么时候过来的!霜儿触电般迅速退后几步,瞬间,她的全身都被冷汗浸湿。她惊疑地看着一脸温和笑容的叶圆,又低头看了看地上她的荷包,确实是她的。愣了愣,她迅速说了声“对不起”,便弯身去捡。

正在霜儿弯身的时候,叶圆走出了那片人群,向褐夫人俯了俯身子,微笑着恭敬道:“娘亲,女儿知道凶手是谁。”

褐夫人抬起眸,看是平日默默无闻,胆小怕事的褐怜,眯了眯眸,冷淡道:“怜儿,你说,是谁干的?”

叶圆抿唇一笑,往人群里一指,道:“就是她。”

见叶圆一指,众人皆是连连退后,惟有弯身捡荷包的霜儿还留在原地。见叶圆指着她,她愣了愣,然后瞬间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道:“你贼喊捉贼!”

褐夫人看着霜儿,满脸阴沉,森冷道:“霜儿,你好大的胆子啊。褐府平日待你不薄,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

霜儿见褐夫人语气不善,立马跪在地上连磕好几个响头,痛哭道:“夫人,真的不是我!是六小姐杀的,是小姐杀的呀!奴婢对您可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的!”

叶圆笑笑,淡淡道:“娘亲,您知道女儿脾气的。女儿素来与人为善,心有慈悲,连只蚂蚁都舍不得伤害,又怎会杀狗扒皮呢?分明就是这恶奴冤枉女儿。”

褐夫人看着温和的叶圆,又看看跪地痛哭的霜儿,面色森冷,一时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什么。气氛一下子陷入寂静,只听得霜儿哭哭啼啼的委屈哭声。

这时候,褐夫人的贴身丫鬟紫枫突然站出来,道:“夫人,霜儿平日是紫枫管着的,她愚钝无知,却不会犯这样的禁忌,也没那个胆子。六小姐身份尊贵,但也不能仅听一面之词。还望夫人明察!”

叶圆笑笑,漫不经心道:“女儿光明磊落,娘亲只管去查就是了。只是,我怕霜儿还未收场干净,娘亲不妨可以去她屋里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褐夫人点点头,派人去搜,结果在霜儿的后院有新埋的痕迹,翻开一看,果然是一只狗头。这下,铁证如山,霜儿再说什么都再无说服力,被拖了出去打了三十大板,奄奄一息,只剩下一口气扔出了府外。

紫枫默不作声看着一切,见霜儿向她求教,也是不吱一声。抬头,她面无表情看了一眼温和淡笑的叶圆,垂了目,退到了褐夫人的身后。

显然,霜儿成为了枚弃子。狗皮之事,褐夫人心中虽已有几分想法,但现在还不是动她这个养女的时候,霜儿只能作那只可怜的替罪羊,以儆效尤,防止再生事端。

第三日,叶圆起了个大早。

周围人看她的眼色,显然有了几分改变。

至于那褐夫人,呵,叶圆可不至于笨到相信褐夫人不会怀疑她的所作所为。不过,褐夫人的反映也正如她所想,敷衍了事,护下了她。这不受宠的养女身份,若细细琢磨,确实透出几丝古怪味道。

一名身穿紫色衣裳的俊俏丫鬟站在门外,见叶圆开门,伏了个身,垂着眼道:“褐小姐,今日有贵客到,夫人命小姐梳妆打扮一番后,到大堂去侯着。”

叶圆看着眼前的紫疯,见她依然面无表情,脸上丝毫不见对她的厌恶或是害怕,便淡淡笑道:“明白了,让夫人稍等,我片刻就到。”

俊俏丫鬟点点头,道:“紫枫知道了。”

来到大堂,这次人齐了。不似昨日,只有丫鬟和这不受宠的小姐被拉来狠狠训话。

老爷坐在家主之位上,旁边坐着夫人,小姐少爷们则坐在底下细声细语讨论着客人的身份。

叶圆请了安,自己寻了位子坐下。无人搭理她,便自己打量着坐上之人。

不一会儿,一名家丁跑来汇报道:“老爷,客人到了!”

老爷听了精神一振,精神抖擞坐起身,几个大步跨了出去迎接客人。夫人闻言也站起身,随后而出。小姐少爷们一个个则整理衣装,打理头发,满脸激动得通红出门迎接。

叶圆眯了眯眸,来的人究竟是何人?

据她所知,褐家可是家世显赫的官宦世家,竟然如此兴师动众,想必绝非等闲之辈。她随后迈了出去,欲看那人是何方神圣。

一番张望后,叶圆无语了,别说人了,她连根手指都看不到!

不是因为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也不是因为那浩浩荡荡的侍从队伍,而是因为那人根本就没露脸!

重重金纱层层放下,上有龙凤虎纹等精致图案。轿身通体朱色,由千金难求的香楠木制作,由八人抬轿。轿子两旁,有十六位貌美婢女左右侍奉。过百护卫保护于周,不得闲人踏近半步。轿中,贵公子的身影于其中若隐若现。未见其人,其气势就已将人生生震住。尊贵,雅致,大气,轿中之人,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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