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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二人来到前厅的帘子后面时,整个春月楼已经人满为患,宾客满堂,歌舞升平。只听得外面彩台上正有舞姬载歌载舞,惹得下面的人连声喝彩,而丽娘则穿梭于各个地方招呼客人。

宋兰绣坐在珠帘后的木椅上,就等着自己的出场。

一会儿外面的丝弦声便都停了,几位舞姬也都退下台去,熙熙攘攘的春月楼忽然就安静了下来,这时便听到丽娘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各位大爷公子,今晚是我们春月楼的头牌兮雯姑娘最后一次登台献舞,丽娘在整理也感谢各位客人前来捧场!现在奏乐,请兮雯姑娘出场!”丽娘话音刚落,下面的客人便一阵欢呼,紧接着台旁乐伎奏乐,舒缓清扬的古琴曲流转整个大厅。

彩台上的琉璃珠帘被人挽起,忽然从里面飞出一条五彩绸带,绸带一端直挂上二楼的梁柱,随着绸带飘扬,紧跟而出的是一名飞舞的女子,只见她手握五彩绸带,从珠帘之后飞身而出,身着丝质薄纱,头簪流苏坠,面上蒙红纱,随着手中的绸带转动,她曼妙的身影在堂上飞舞,流连在大厅的每一个角落,宛若画中仙子般美得不真实。

“这么美的舞姿,从前并未见她跳过,怕不是红袖添香。”有客人之前看过兮雯的舞,跟同伴讨论道。

“嗯,的确不是袖手添香,但此舞轻盈飘逸,比之有过而无不及啊!”另一人答道。

“果然是头牌!甚美!”下面的看客都对这焕然一新的飞舞赞不绝口,纷纷拍手叫好。

二楼雅间内,一绝美风华的男子正百无聊赖的品着茶,忽见台上女子的舞蹈,顿时皱了皱眉头,目光如炬的盯着台上飞舞的女子。

“据我所知,这兮雯并不会武艺?”他放下手中的茶,但眼神还是紧紧的盯着楼下那抹身影。

“回二公子的话,正是。这女子可有不妥?”立在一旁的侍从答道。

“但台上的女子显然武艺高强。”从那条绸缎直直的飞出,到现在她不倚仗任何物体却可在一根绸缎上翩翩起舞,就可知这控制力道之人武艺不弱。

一个女子能有这么高深的武艺,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了那个嚣张得瑟却又傻乎乎的女子。怎么可能是她,她此刻应该还在千里之外的青山拦路吓唬人吧,怎么会是台上这个舞姿妖娆的春院头牌呢。

想到这里,他笑了笑自己,好看的眉眼顿时舒展开来。旁边的侍从看着自己主子这阴晴不定的脸,一会儿发呆一会儿又笑成这样,不会又思春了吧!难道是看上了这个兮雯姑娘?

此刻台上的宋兰绣心里正在犯嘀咕,这绸缎舞好歹只能糊弄个一阵子,博个头彩,接下来跳什么呢?兮雯的那个什么红袖添香她指定是不会的,得演个自己拿手的!

想到这里,她忽然随手一扬,手里的彩带飞向高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便落地了。而自己也随之飞身而下,落到台下一名佩剑男子的身前,眼波婉转:“这位公子,可否借长剑一用?”那人受宠若惊,忙解下剑鞘,递给她。她伸手接过,转而衣袂飞扬,翩然至台上,对着下面疑惑不解的人稍一躬身:“妾为众客舞剑。”

说完这句话,她便取下发髻上簪着的两只金丝步摇,缠于手腕,执起那柄长剑,在丝乐声中翩然起舞,或折腰,或柔腕,将那本身用来御敌的一套剑法硬是舞得婉转柔媚,风姿多情!她本是习武之人,此时舞剑只是收敛了这套剑法的煞气,身段轻柔,看上去倒也赏心悦目。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当她那句“妾为众客舞剑”,除了下面不识得她的人,台上的丽娘顿时怔住,这不是兮雯的声音!这是自己一直对外宣称的侄女宋兰绣!她上台去做什么?难道想代替兮雯嫁入官家,伺机复仇!想到这里,丽娘顿时慌了神,自己和宋沛安飞鸽传书,他道近日会派宋明尘来广陵,接回宋兰绣,可是现在,她居然出现在这里!这样下去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收不了场的!

而此刻正坐在二楼雅间里的男子听到这个清脆好闻的声音,顿时一口茶直接喷在了面前的甜点上,风华气质顷刻全无。

果然是她!

“二公子,你怎么了?可是这茶水太烫?小的马上着人换一壶。”旁边的侍从见自家公子最爱容貌,此刻却一副狼狈模样,顿时问道。

“不用,你只要记得待会儿竞价的时候,无论别人出多少钱,你都得加倍的叫价!要是让下面那位姑娘落入别人的手里,你就不用跟着我了!”他随意的擦了擦衣袍上的茶渍,神色如常的看着下面身段妖娆的蒙面女子。“是,小的明白!”那侍从吓出一身冷汗,今晚这二公子可是难得琢磨!

丽娘看着台上舞剑的女子,双手紧紧纠着帕子,思量着对策,现在她已经代替兮雯站在台上,如今再将她拉下台,告诉下面的看客说这不是兮雯恐怕是不行的,这样自己好不容易才经营起来的春月楼可救毁于一旦了,青山寨没了这层保障,恐怕也不会太平。

思来想去,如今唯一的方法,就只有等到待会儿竞价之后,查清楚那出价最高之人的身份,而后再浑水摸鱼将真正的兮雯送去。打定主意之后,便悄悄的将兮雯的婢女荷花叫了过来,来不及将她呵斥一顿,就让她回房去寻兮雯。这时台上的宋兰绣一舞毕,柔声谢幕。下面的人都惊异于她的剑舞,纷纷鼓掌喝彩,赞扬之声络绎不绝。

“不曾想,这兮雯姑娘除了袖手添香一舞倾城,连这剑舞也是妙趣横生啊,古来道男子舞剑气势恢宏,而今一女子的剑法如此细腻柔美,真是不可多得啊。”

“说得不错,当真是个妙人儿!”

“只是不知道今晚花落谁家啊。”

众人感叹纷纷,都只等最后的竞价了。丽娘看着台下那些来客的反应,倒也还算满意,怎么说兮雯也是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尽管现在被宋兰绣抢了个彩头,但是只要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介时换上真正的兮雯,那么众人筹备了这么久的花会也算成功。

“众位大爷公子静一静,咱们的兮雯姑娘已经舞毕,接下来便是最后为兮雯姑娘赎身的竞价赛,底价是黄金五十两!众位大爷若是想抱得美人归,这便开始吧!”丽娘在台上笑逐颜开的说。

“我出六十两!”有人当先叫道。

“爷出八十两。”那边又有人开口嚷嚷。

“一百五十两!”

“一百八十两。”

……

竞价之声在春月楼的每一个角落响起,此起彼伏。众人纷纷不依不饶,都想拔得头筹。

“五万两!”当这个声音从阁楼里的一个角落里响起时,众人议论纷纷,却不敢再喊价了。

“十万两。”另外一个声音毫不犹豫的喊出双倍的价格时,就再也没有人敢上前加数了,整个春月楼变得鸦雀无声,连小声的议论都没有了,纷纷在四周张望,想找到出此天价之人。宋兰绣在台上看着眼前此起彼伏的一幕,直到最后一个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响起时,她才缓过神来,十万两?以前自己拦路劫财甚至几个月都没有这么多银子,不!是金子!没想到在这里随便跳个舞就…。广陵城果然是帝都!能出得起这个价格的人,不是皇室就是贵胄,这样一来,只要自己能够想办法让那出价之人纳自己入府,自己应该离广陵宫更近一步了。“小哥,你可知刚刚那出价之人在哪里?”宋兰绣寻得一个空隙悄悄的问了一下候在一旁的一个跑腿的小厮。

那小厮朝二楼雅间扫了一眼,便说道:“兮雯姐姐,是二楼转角第三室云水阁的客人。”

“你确定?”

“兮雯姐姐,肯定错不了!小的在这里干了好几年,都是跑腿的活计,对这二楼熟悉得很。”那小厮坚定的说。

云水阁,云水阁。宋兰绣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就整理了一下衣袖退下台去。

丽娘这时在台上简单说了几句收场的话,看到宋兰绣已经下台去了,忙跟着疾步走了过去。可是宋兰绣已经不见了,这时荷花才从楼上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满头大汗的说:“不好了丽娘,小姐找是找到了,她被打晕在衣柜里,可是现在一时半会儿怎么也醒不了!”

“什么?还没醒?我过去看看!你们几个,赶紧去将刚刚在台上舞剑的女子找到!找到之后务必将她钳制住。”丽娘快速的吩咐完成之后,便跟着荷花上了二楼。兰儿还不知道那最终竞得之人是谁,刚刚消失当是寻去了,春月楼这么大,她估计还得耽误一会儿的功夫,现在只能趁她没有找到之前将兮雯救醒送去云水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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